我的歌是味道更甜的苦藥
文 21世紀明星週刊記者 科爾沁夫
現場圖片攝影 楊鑒
發自北京
和陳綺貞聊天有很多意外收穫。比如說我沒有想到清清秀秀的陳綺貞會是一個搖滾狂熱份
子而且她生平買的第一張CD竟然會是《唐朝》,同樣的,我也沒有想到安安靜靜的陳綺貞
竟然是一個內心極度敏銳焦慮的人。而和我的預期相符的是這個才氣過人的靈秀女子有一
種難得的坦誠,這種坦誠讓我們即使聊到一些不那麼輕鬆的話題時也會感到一種如沐春風
的愉快。
搖滾這種精神
《明星週刊》: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彈吉他的?
陳綺貞:高一的時候吧。而真正開始寫歌是19歲上大一的時候,我在一次回到高中看學妹
時在原來的吉他社教室寫了我生平第一首歌,叫《情歌》。
《明星週刊》:那麼說起來你也算是來自大學校園的歌手,也受過臺灣校園民歌運動的影
響嗎?
陳綺貞:很多人都會覺得我來自校園,又彈吉他寫歌唱歌,一定是受校園民歌的影響。其
實真的沒有,一直對我影響很大的是搖滾樂。
《明星週刊》:不過你自己寫的歌並不是人們習慣意義上的那種搖滾的樣子。
陳綺貞:是啊,那也跟我對於搖滾的的認知過程有關。我最早喜歡的搖滾就是長頭髮的流
行金屬,後來聽QUEEN就不一樣,再後來聽到Joni Mitchell,她的音樂並沒有電吉他甚至
沒有鼓,但是卻讓我完全震撼:原來木吉他也可以有這樣的表現方法,我開始覺得她很搖
滾。之後聽The Beatles更奠定了我對搖滾的觀念。我真的覺得搖滾是一種精神,不是一
種音樂類型。我很希望能夠在我的專輯裏能夠散發一些搖滾的訊息,而不是把自己真的變
成一個搖滾客。
我曾是唐朝樂隊的Groupies
《明星週刊》:還有什麼人或者樂隊對你有過影響嗎?
陳綺貞:很多啊,比如說北京的唐朝、張楚或者竇唯。
《明星週刊》:怎麼會有機會喜歡他們的?
陳綺貞:曾經有一段時間,北京的搖滾樂對臺灣的文化界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我就是那個
時候接觸到他們的音樂的。我買的第一張CD就是唐朝的那張《夢回唐朝》,我到現在還記
得當時在公車裏小心翼翼地拆開封套時打開那個歌詞頁感受到的震撼。那張專輯裏很多歌
到現在我還很喜歡,比如《夢回唐朝》、《太陽》、《九拍》。
《明星週刊》:後來是不是見過唐朝他們?
陳綺貞:我3年前來北京的時候有機會和唐朝樂隊的吉他手老五一起吃烤鴨,我就覺得真
是太神奇了,居然和老五吃烤鴨,大家還說這烤鴨怎麼這麼久還不來,很荒謬,可是也很
真實。後來還見到了張楚和竇唯。我用很Groupies的心情和他們這些我很尊敬的創作人做
短暫的交流,可是這相處如夢似幻,我會懷疑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我本來一直幻想能在
演唱會或者什麼神秘的地方見到他們的。
寫歌可以對抗時光流逝
《明星週刊》:創作之外的陳綺貞是怎樣的一個人?
陳綺貞:我不太合群,也許是我不太懂怎麼和別人打交道,因為我很容易焦慮,我會刻意
的找一些辦法放鬆,可惜通常效果都不會很好,還會困擾到其他人,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很
難相處的人。
(這時陳綺貞的經紀人插話說陳綺貞不是難相處,而是總讓相處的氣氛變得嚴肅)
《明星週刊》:是這樣的嗎?
陳綺貞:(笑)是啊,其實我是個想的很多的人。而且我很確定人生最重要的時刻往往是
在你不經意的時候,在很莫名其妙的時刻,就嚴重改變了你的一生。可能就是因為這樣,
讓我在人生的每個片刻都過於清醒,過於警覺,也許是因為情感太豐富了吧,讓我覺得有
點受不了。
《明星週刊》:我覺得你的很多歌裏都有對人生聚散的感觸。
陳綺貞:其實每一首的基本都會和這個有關。我覺得唯一對抗時光流逝的辦法就是把現在
留下來,用各種方式留下來,讓它會變成歌、變成照片、變成字,它會確切的留下來了。
而且它會模糊掉那條所謂時間的線。我今天唱我19歲的時候寫的歌,其實我就可以和19歲
的我有很大的交融,我就不會那麼感傷說我的19歲已經完完整整的離開我一去不復返。
《明星週刊》:想過怎麼解決自己內心的紛亂嗎?
陳綺貞:目前為止可以某種程度上平復我的,都還是愛,不管是來自朋友、來自親情、或
者是來自歌迷。我會想如果換了是我,會不會花一個晚上的時間去做一個小禮物,只是因
為那個人寫了兩首還不錯的歌?我問自己要有多深的感情才會這麼做?我用這樣的心情去
想這事,我會覺得那是一種明亮,我就會好很多,就會變得很開心。
所謂情欲不過是一種聯想
《明星週刊》:我也覺得你比前兩張專輯時輕鬆了一些,甚至在《躺在你的衣櫃》這首歌
的文案中還提到了情欲,是一個噱頭嗎?
陳綺貞:其實這首歌的創作是因為發現家裏有件毛衣不知道是誰的。我就開始覺得“不是
你的”這件事很有趣,不是你的而在你身邊,那它曾經在誰身邊?它是否也曾不小心在別
人身邊?我覺得那種東西在移動和情感在移動很像。而且有些我們覺得快樂的東西,可能
它本來來自於痛苦,就像毛衣一樣,可能一開始它會讓你覺得很紮,過了之後你會覺得它
很溫暖,天氣熱了你會把它脫下來。那這跟性的過程和談戀愛的過程都很像,我只是把這
樣一個聯想的過程寫出來。
《明星週刊》:還有一首歌讓我印象很深刻──《小步舞曲》,因為小步舞曲一般都是優
雅輕快的,可是我聽來還是覺得有點憂傷。
陳綺貞:對,《小步舞曲》的名字聽起來很歡快,但它骨子裏還是一隻憂傷的歌。其實整
張專輯的感覺也是一樣的。也有很多人說我這張《吉他手》已經非常明亮愉快了,很喜悅
甚至有些沒頭沒腦。可是對我自己來說,它只是一種味道更甜的苦藥吧,但總比直接喝了
很苦的藥讓我舒服一點。
什麼時候開始彈吉他?
陳:高一的時候吧,那時候覺得吉他很好玩,二是因為男生彈吉他很臭屁的樣子,有
什麼了不起,我們女生就開始自己練。
什麼時候開始寫歌?
陳:19歲,其實我16歲時候曾經偷偷寫過一首英文歌,可是那首歌很爛,後來就一直
不敢承認,也沒有再唱過。正式開始寫歌是從19歲那年,寫了三首歌。最先寫了《情歌》
收在第一張專輯,《狂戀》收在《DEMO1》,《會不會》收在第一張,後來又寫了《9份的
咖啡店》。
第一首歌?
19歲已經念大學,就回到高中去看學妹,我們兩個人回到高中吉他社教室,背對背地
彈吉他,就這樣寫出了第一首歌《情歌》。
什麼時候決定開始做唱片呢?
19歲那年寫了兩首歌參加比賽嘛,結果就得了獎,但是直到大四歌也夠了,那就讓我
們開始做唱片吧。
那麼說起來你也算是來自大學校園的歌手,也受過臺灣校園民歌運動的影響嗎?
陳綺貞:很多人都會覺得我來自校園,又彈吉他寫歌唱歌,一定是受校園民歌的影響
。其實真的沒有,一直對我影響很大的是搖滾樂。
不過你自己寫的歌並不是人們習慣意義上的那種搖滾的樣子。
陳綺貞:是啊,那也跟我對於搖滾的的認知過程有關。我最早喜歡的搖滾就是長頭髮
的流行金屬,後來聽QUEEN就不一樣,再後來聽到Joni Mitchell,她的音樂並沒有電吉他
甚至沒有鼓,但是卻讓我完全震撼:原來木吉他也可以有這樣的表現方法,我開始覺得她
很搖滾。之後聽The Beatles更奠定了我對搖滾的觀念。我真的覺得搖滾是一種精神,不
是一種音樂類型。我很希望能夠在我的專輯裏能夠散發一些搖滾的訊息,而不是把自己真
的變成一個搖滾客。
還有什麼人或者樂隊對你有過影響嗎?
陳綺貞:很多啊,比如說北京的唐朝、張楚或者竇唯。
《明星週刊》:怎麼會有機會喜歡他們的?
陳綺貞:曾經有一段時間,北京的搖滾樂對臺灣的文化界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我就是
那個時候接觸到他們的音樂的。我買的第一張CD就是唐朝的那張《夢回唐朝》,我到現在
還記得當時在公車裏小心翼翼地拆開封套時打開那個歌詞頁感受到的震撼。那張專輯裏很
多歌到現在我還很喜歡,比如《夢回唐朝》、《太陽》、《九拍》那真的是一種震撼,讓
人能夠感覺到只有北京這樣的生活才可以給人這麼大的改變讓人寫出這樣的作品,《九拍
》我也覺得很奇妙。張楚?
我也很喜歡啊,特別喜歡。你知道嗎?臺灣很多做廣告的人受了張楚很大影響,有些
人就拿張楚地歌詞改成廣告文案。
不過你自己的歌不那麼狠搖滾。
那也跟我對於搖滾的的歷程有關,我最早喜歡的搖滾就是長頭髮,後來聽QUEEN就不
一樣,再後來瓊尼米切爾我覺得那是搖滾,可是那裏面沒有電吉他,《FREE》第一首出來
我完全震撼,原來木吉他也可以有這樣的表現方法。之後聽劈頭更奠定了我對搖滾的觀念
。就說她的歌不是我們的搖滾,沒有電吉他甚至沒有鼓。可是我覺得她很搖滾,我真的覺
得搖滾是一種精神,不是一種音樂類型。我很希望能夠在我我得專輯裏能夠散發一些搖滾
的訊息,而不是把自己真的變成一個搖滾客。我的音樂是我經過經年累月對搖滾的認識,
融化成自己的方式作出來的精神。搖滾是一種獨立。
我這次在香港還買了《五德斯托克》的碟,我覺得他們太厲害了,下大雨他們就在泥
巴裏比賽滑行,我不小的,我真的覺得自己應該生活在那個年代。
那個時代有很多吉他大師?
我喜歡Jimi Hendriks,他就是我現在的神,外表真的很重要,包括你的表情和彈吉
他的姿態他真的很特別。簡單的6個音,你就是記得住。
你還寫過克來普頓?
對,我寫過那是一首獨白,一個念的故事,我自己覺得那個故事還不錯。開頭是說“
我們連覺也沒睡就連夜趕去拜訪艾瑞克克萊普頓,艾瑞克克萊普頓住在一個什麼地方”,
我是在寫我的一個幻想。那是有一次我聽艾瑞克克萊普頓的精選輯,聽著聽著我就開始胡
思亂想,我想他到底住在什麼地方,如果有一天我去敲她的門,他會不會邀請我去他家,
他太太會不會烤餅乾給我吃。喬治家哈莉森,他去修行了,把老婆讓給了別人,我在想他
他接受了別人的老婆是怎樣的心情,還有他在臺上會不會緊張,會不會打嗝會不會怎麼樣
。其實我要說得是當我聽精選輯時,我對精選輯的想法,因為它可能真的會讓人迷路,讓
人在瞭解一個歌手的生涯或者她的音樂概念時候很混淆。因為精選輯都是收錄歷年來最好
的聲音,但是我們在表達音樂時不是要表達那一首最紅的歌,比如說他的人生一定不是接
受別人老婆或者小孩夭折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是有很多很多他完整的人生。有時候聽精選
輯,隨身聽會有沒電的時候,當它沒電的那一刹那,我會非常困惑,有時候我真的沒辦法
聽完,因為那不是我們做音樂的人的那種思想方式。
聽精選輯都會想這麼多,平時是不是想很多的人?
因為很容易焦慮,我會刻意的找一些辦法放鬆,可惜通常效果都不會很好,還會困擾
到其他人,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很難相處的人。所以有時候我會比較獨立,是因為我不知道
怎樣和別人相處。
(宣傳:她不是難相處,而是她容易讓旁邊的人不自覺得嚴肅了起來)
因為我在想事情的時候很容易就會忘記旁邊還有別人,很容易就會讓整個氣氛都變得
很沉重。
跟學哲學個性有關係嗎?
有讓這件事情更嚴重。而且我比較情緒化,經常會在想事情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就不爽
了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
不太成功的方法有什麼?
比如在演出的時候我會很緊張,我就試試了很多方法讓自己不緊張,結果永遠都是讓
自己更緊張。都會讓自己覺得自己是追著自己尾巴的貓或者狗,。不知道要幹什麼,絕對
沒有辦法讓自己安靜,就算是看起來很安靜,也只是表面,而其實內心一片混亂。而且我
有時候很確定人生最重要的時刻不一定是那些看起來重要的時刻,比如某一次演唱會很重
要,可是他不會是你人生最重要的時刻,最重要的時刻在你不經意的時候,很莫名其妙的
時刻,就可能嚴重改變了你的一生。可能就是因為這樣,讓我在人生的每個片刻都過於清
醒,很警覺,可能是這警覺是因為情感太豐富,讓我覺得有點受不了。這樣的工作來來去
去接觸的人太多了,那你可能每一個曾經看過的臉孔,你跟這個人討論這麼深聊這麼多你
和朋友不會聊的話題,甚至可是一個小時候後可能你們永遠都不會再見面了。這件事情說
來平常,可是我響起來覺得還是滿沉重的,在臺上這種感覺就更嚴重,因為你絕對沒有辦
法找來同樣的一群人來看你的表演,就像那句話說的你沒有辦法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因
為這樣子你知道這個事實後你就會覺得每一個刹那都會很珍貴,高興,或者難過,甚至和
別人吵架我也會覺得蠻過癮的。這個時候大家都很真實,時候甚至還會懷念那種尷尬的氣
氛。我經常我會做很多夢,夢到幾個月以前見過的一個人可能再也沒有出現在生活裏的人
,可能就是我每一個片刻都生活的太真實了吧,那個東西的印象深刻到你自己都沒有注意
到。
印象最深的夢?
沒有最深的,因為大多很混亂,我會把它們都記下來,有一陣子甚至每天一起床我第
一件事情就是記錄自己的夢。我對夢狠像電影,細節很清楚但是很混亂很荒謬。我在夢裏
觀察力很敏銳可是觀察的東西使我自己創造出來的,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會瘋掉。我每天
都要做好多夢
你覺得受他影響大嗎?白天太陽出來就會好一些吧?
有太陽當然會好一些,可是做音樂著一行經常會晨昏顛倒,有時候下午6點起來,我
就會心情非常不好,我會最快速度離開家裏,想要和外面世界接近。
會影響到和其他人的相處嗎?
其實不知不覺中肯定會有,我也曾經想過看心理醫生,可是這又受到知識的影響。我
也看佛洛德和榮格的書,我覺得他們的一生其實也蠻需要治療的。我懷疑人的一生總會有
有很多問題,而這問題是不是真的是別人幫的了的,我用學過的知識去解決一種困惑的時
候,通常會得到另外一種困惑。
想過怎麼解決嗎?
目前為止我得到最好的,可能某種程度上平復我的,都還是愛,朋友的,親情的、歌
迷的,如果是我,會不會花一個晚上的時間去做一個小禮物,只是因為那個人寫了兩首還
不錯的歌?我要有多深的感情,才會這麼做。我用這樣的心情去想這事。那都是一種愛,
我會覺得那是一種明亮,我就會好很多,就會開心的——看電視。
我對演唱會有種情結,通常演唱會越大規模就是人事變動也最大的,那是一種人生的
聚散之最。所以每次辦演唱會我都會有比演唱本身更多的情緒在裏邊。
這純粹是用欣賞的角度去看,那一顆對我來說很放鬆,是很難的的體驗。
有沒有把人生聚散的感觸寫成歌?
其實每一首的基本都會和這個有關,我覺得我會去寫歌,會去想創造一些東西,基本
上就是因為我過於恐懼這些事情,是因為我覺得自己必須做一些什麼來抵抗這種力量。比
如說,我們沒有辦法抵抗每一天會過去,新一天會來臨,那是抵抗不了的,所以我們也沒
有辦法去接受明天會變成昨天。我會覺得唯一有辦法對抗這件事情的是,我把現在留下來
,用各種方式留下來,當現在的東西強烈到它會留下來時,它會變成歌,它會變成照片、
它會變成字,它會確切的留下來了。而且它會模糊掉那條所謂時間的線。我今天唱我19歲
的時候寫的歌,其實我就可以和19歲的我有很大的交融,我就不會那麼感傷說我的19歲已
經完完整整的離開我一去不復返。
可能我會寫歌,就是因為這部分的感受太過強烈,讓我說我以為寫歌可以抵抗人會消
失會死亡那種力量。
變化很多嗎?
因為我會時常唱自己的歌,所以覺得自己還不會變化太大。很多時候碰到大學同學,
都會說同一句話,就是你一點沒變。這讓我覺得總是好的,至少我的個性沒有變。
這三掌專輯變化大嗎?
大。可能個性上會保持,但選擇的空間會比較大,可能和當時心情有關或者想要把那
些情緒拿出來給別人聽有關。比如《還是會寂寞》就是比較早寫的歌,但是並沒有收入第
一章專輯,就是因為我覺得她比較灰暗,所以當我心情比較開朗的時候,我才會處理從前
灰暗的這首歌。
重大變化?
其實很多。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就拿《小步舞曲》來說吧,就是因為我和朋友在聊天
的時候,本來是很開心的,結果還是不知不覺得又嚴肅了起來,他就說不應該想太多,要
以“輕盈的腳步跨過無邊的煩惱”,我聽了“輕盈的腳步”這五個字後,就沒有再講話了
,因為對於這五個字,我腦海裏有了一個畫面,這畫面很美好,可是它也許是我不曾有過
的那種心動。人家在勸我的時候我就又想了很多別的,還寫了一首歌,就是《小步舞曲》
。
優雅愉快可是我還是覺得《小步舞曲》有點憂傷?
對,雖然它的名字是《小步舞曲》,聽起來很歡快,但它骨子裏還是一隻憂傷的歌,
這其實很像我對思維的邏輯。也有很多人說我這張《吉他手》已經非常明亮愉快了,很喜
悅甚至沒頭沒腦,這也是不同的人聽音樂的不同的反應。而對我自己來講,它也許是一種
味道更甜的苦藥吧。它會比直接喝了很苦的藥讓我舒服一點。
其實我覺得你在專輯中大部分的歌至少說不上是快樂的,只不過音樂上比較豐富比較
鮮亮,但是隱藏在音樂裏的情緒其實還是有很多不確定的感覺在。
對啊,其實很多東西還是蠻灰暗的部分。
有沒有對你走上音樂道路很重要的小機會?
我想之所以會唱歌,那是身體上的原因吧,就是天生喜歡唱歌。很小的時候沒事就放
唱片,小時候我自己擁有二十幾張兒歌唱片,我媽媽描述說我就是坐在桌子上,邊聽歌邊
唱,把整張唱片都唱完。會想要站在桌子上唱給大家聽。
第一把吉他什麼時候買的?
大學,上高中買不起啦。上大學就好的多,花500快買了把吉他。我那時候當英文家
教,一小時150塊。
那你英文應該還不錯啦,怎麼這次還帶英文教材出來?
那是教國中啦,其實我英文很爛的,這次還帶了日文的教材出來,是因為過陣子可能
回去日本表演,所以想看看。其實我大學學過3年日文,不過現在完全忘光了。本來我以
為這次來內地會很無聊,就帶了很多書過來,結果完全沒時間看,這邊真的很好玩。
什麼地方好玩?
不曉得,來到一個新的地方就會很新鮮。像昨天我們去做腳底按摩,附設一個耳朵按
摩,就會很奇怪,想要去嘗試一下。
北京你是第一次來嗎?
不是,第二次,兩三年以前來過一次作表演。
你喜歡的唐朝張楚你後來見過嗎?
就是那次見到的阿。當時我對北京真的是很嚮往,真沒想到很快就有機會來了。但是
那次只來了一天一夜,時間很短。結果那次就有機會和唐朝樂隊的吉他手老五一起吃烤鴨
,我就覺得真是太神奇了,居然和老五吃烤鴨,很荒謬,可是也很真實,大家還說這烤鴨
怎麼這麼久還不來。真的覺得當初小時候在幻想中覺得如果可以見到他們的話,應該不是
這樣一個場景,應該會是一個演唱會或者一個很神秘的地方。晚上去一個野店,一群人在
聊天,燈光昏暗,就有一隻樂隊在上面演出,等到快結束,我才知道原來打鼓的是竇唯,
發生了很多好笑的事,因為竇唯變得很胖。那次還見到了張楚,他還問了很多臺灣流行音
樂的事,他很好奇。真是覺得不可思議,他怎麼還會問我問題?真的覺得,我用很
Groupies的心情和他們做短暫的交流,可是這相處如夢似幻,我會覺得怎麼會發生這樣的
事?所以我把這種感覺寫進了書。
會不會你那會接觸到人就比較文藝青年,所以大家都喜歡唐朝張楚?
也許會啊,而且那個學生時代是有那種心理一定要和別人不一樣要去聽或者看一些冷
門的東西。記得那時候有一個號稱學富五車的學長就很神秘的拿了本書給我看,是村上春
樹。當時沒什麼人知道,我就看我就覺得很好看,結果後來就像傳染病一樣了。我還是覺
得很好看,可是我也會覺得別人都看我看就沒什麼特別,這是一種很奇怪很奇怪的人性,
到底那個東西對你的價值是因為別人知道你也知道所以你遜掉了,還是別人不知道你知道
所以你厲害。可是其實就看這些書的過程中,後來我發現當人家選擇這個東西不止是享受
那個作品,還是在享受選擇的過程,這是逃不掉的。就有人問我現在很多人知道你,你是
不是就不再堅持自己的理想?這個問題也是在所難免。
你有音樂理想嗎》堅持的是什麼東西?
其實我覺得我現在做的已經超乎我的理想了,一首歌寫出來那就一定是有種暗示是要
它來到這個地方,我也沒有設定一定要怎麼樣或者不怎麼樣,有些時候我會放寬。比如MV
。
如果萬一紅遍大街小巷會怎麼樣?
其實我也有偷偷想過阿,呵呵,可是過了這麼久還是沒有發生。那我就覺得還好,即
使發生了我也會很坦然的面對。最可怕的是當你還沒有想到,他就發生了。比如說林強,
他就幾乎是一夜之間就紅了,那之後的壓力真是大的難以想像。
後來哪去了?
還做一些電影音樂。至少我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這方面就可以放心了。如果今後突
然有一天大街小巷都在聽我的歌,我覺得我應該會還好,不會太在意。即使有一天大街小
巷突然明沒有人再聽我的歌,我應該也會還好。
會不會像一個藝術家一樣
如果你真的用心去做一個作品,真心喜歡自己的作品的時候,多人喜歡和很少人喜歡
你都會很開心。我常常想,如果很多人喜歡你,難道你就不喜歡你自己了嗎。是不是因為
你本來就不那麼認同,還是你做了一件錯的事情導致別人喜歡你,你就後悔了說其實我做
的是錯事。對於音樂的部分,有時候真的是因為有些歌很紅才會給我聽到,讓我發現會還
有這麼好聽的歌。流行這件事對我來說是很有趣的,我永遠不會排斥。畢竟我在做的還是
一個藝人,也是站在臺面上的人,就不能夠說流行不好啊大賣不好啊。
情欲是噱頭?
其實我覺得說起情欲,好像和我有點不相干。可是我想要說的是,其實這張唱片用了
很多隱喻和象徵的手法在裏面,在寫作範圍裏面,對於我來說,這是一種很優美的技巧。
其實我可以選擇不說,我不說別人就永遠不知道。可是我如果不說,這種題材以一般的流
行歌曲而言就會有點奇怪,會不知道在說什麼,有人甚至開玩笑說是在說“衣櫃藏屍案”
,是一個恐怖片。我覺得必須要解釋一下。其實開始是發現家裏有件毛衣不知道是誰的,
我就想是誰的。
不是你男朋友的嗎?
不一定阿,經常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比如借了別的衣服回來,甚至是一根筆或者一本
書,過了一段時間你才會發現這個不是你的。我就開始覺得“不是你的”這件事讓我覺得
很有趣,不是你的而在你身邊,那它曾經在誰身邊,它一定也曾經不小心在別人身邊,那
他是不是曾經跟某個人去了哪里,留下一張照片。我會覺得那種東西在移動和情感在移動
很像,可能曾經在的愛情已經不在了,或者跟戀人之間的爭執也很像,可能在一起,可能
分開了。有些我們覺得快樂的東西,可能它本來來自於痛苦,就像毛衣一樣,可能一開始
它會讓你覺得很紮,過了之後你會覺得它很溫暖,天氣熱了你會把它脫下來。那這跟性的
過程和談戀愛的過程都很像,我只是把這樣一個聯想的過程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