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只想繼續守著你

[shallowsun (淺日)]

　　睡夢中，身旁細微的咳嗽聲驚醒了我。

　　北地向來寒涼乾燥，每至春秋季節變換之際，你的喘病總得復發上一回；我連忙自
胡床起了身，走向角落，取來特意為你溫著的薑茶，想要餵你服下。

　　你只微笑接過碗，用著略帶歉意的口吻對我說：「公主，對不起，又吵醒妳了。」

　　搖搖頭，望著一口口啜飲薑茶的你，我輕輕回答：「我們是夫妻，互相照顧扶持，
本就是應該。」

　　碗中的熱意向上蒸騰，氤氳成一片薄薄的霧氣，朦朧了你的眉眼，也迷離了你的
視線。你凝視著我，嘴角微微揚起，可霧氣似乎偷偷滲進了你的眼底，撩起一絲你自己
也不明白的迷惘。

　　你的確是在看著我，我再次告訴自己。

　　伸手接過已然見底的碗，擱到一旁的矮桌，這熱湯能潤喉暖腹，助你好眠；只是
望著你重新闔上的雙眼，沉靜的睡顏，我卻是再睡不著。

　　這些年來，我已習慣於夜裡比你晚些睡去，清晨，又比你早些醒來。

　　早晨的第一件要事，便是為你準備衣衫；翎羽錦帽，左衽長袍，狐裘披肩，羊皮
腰帶，左腰繫一只水囊，右腰別一把彎刀，當然，不能忘記你足蹬的牛皮尖靴，以及
破空揮動的長鞭。

　　我喜歡親自服侍你更衣，不假婢僕之手，要見你輕裘胡服，作我北族模樣，才能
心安。

　　是了，你是木易，我銀鏡的駙馬，我已為你抹去一個不能再提起的名字，埋藏一段
不得再翻閱的記憶。

　　那日，母后留下最後通牒，這是妳、也是他最後的機會，拂袖離去；門外，蕭將軍
已帶著一隊士兵等在廊上，弓箭齊備。

　　若你醒著，肯定會無畏奉上你的性命，但，我又怎麼能夠親手送你走上黃泉之路？
手起針落，我留下了你的命，也留下了你的人。

　　母后確實依從她的承諾，不再讓你接觸征戰殺伐之事；遠離了號角金戈，烽火狼煙
，我伴你停駐後方牧區，過我大遼子民天地為家的自然生活。

　　不見宋人，不聞宋事，我們只要顧念眼下氈房野炊、騎馬逐獵的日子。

　　唯一留下和宋土有關之物，只有那圓潤舒滑的塤。

　　最初的無數夜裡，我都必須在夜裡吹響縷縷塤音，不同於我遼族音樂的輕快流暢、
簡明靈動，這陶塤吹出來的中原曲調，卻是寧定溫婉、幽然悱惻，像是一瓢溫水，能
熨燙緩和你紛亂的心緒，舒你緊鎖眉頭，助你寧馨入夢。

　　我同樣極愛這宛然塤音，卻不僅僅因為它能定你心神。

　　你是不記得的，在過往的久遠時光裡，在宋遼邊境的絕谷峭壁上，在我無措的驚呼
聲中，你有如大鵬劃過蒼穹，翩然來到我面前，救起因貪採崖邊異草，失足跌落的我。

　　我急急探問你的姓名，你只淡淡地說，就叫我木易吧。

　　未再回應，你轉身就要離開，我著急想要留住你，完全忘記自己剛脫離險境造成的
四肢虛軟，一個跨步，腳下一浮，眼看就要仆倒在地；你明明已經走開了的，步伐倏乎
，卻又回到眼前攙住我。

　　我第一次遇見像你這樣的人，神色淡漠疏離，卻是心思柔軟如斯。

　　你始終不願多言，只靜靜坐在一旁，以塤吹起一曲短奏，我默默立在你的身後，
聽著塤音在空谷中回蕩；直到遍尋不著我的護衛循著音聲找來，聽我應了聲，你才停止
吹奏，騰空離去。

　　僅此一遇，我已將塤的音韻曲調銘印腦海，把你的身影形象摹畫心版。

　　眼前的你重又翻了個身，我伸出手輕輕撥攏你的髮絲，幽微燈火下，卻瞥見你眼角
一點星芒；我的心，重重的揪了一下。

　　在你的夢裡，有什麼？

　　曾經，我準備了兔肉給你嚐鮮，香味四溢的的熱鍋上桌，你本是一臉笑意，卻在
聽到這是兔肉後，愀然變色；你說，不知道為什麼，你沒辦法下箸，光想著，心裡就
泛疼。

　　有時，你會走到庫房去，在擺著蔘茸百草的箱櫃旁徘徊；你說，不知道為什麼，
很想來聞聞草藥清香，總覺得，心頭一陣暖。

　　當日帶你回汴京城裡走了一遭，在你對我說，什麼也沒想起來時，我真以為，銀針
成功的封住了你的曩昔過往。而或許，我只能抹去你的記憶，卻抹不掉鏤刻在你靈魂裡
的痕跡。

　　我知道你下意識尋找的是什麼，汴京城裡，你的四娘還在等你。

　　只是，從我在渾身血汙的俘虜群裡發現奄奄一息的你，不顧一切救你脫困、為你
療毒開始，命運的齒輪已是自顧自的轉動，全然無視於我們的顧忌或牽念，縱橫交錯
間，一併改寫了所有人的命運。

　　我輕輕撫了撫自己微凸的小腹，在這裡，有我們的骨血孕育其中；昨夜，你還欣然
的對我笑著說，不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此刻，我已不能想得更多，我只想繼續守著你恬淡平靜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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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步載於《風淺日暖》http://blog.xuite.net/shallow_sun/bl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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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最近PTT的陸版無比歡樂，我每天都看得樂不可支，
可糟糕的是，我的七郎與金娥卻嚴重卡稿中．．．（汗）

昨天本來想隨便寫點東西活化一下細胞，
沒想到．．．
我居然不小心寫出這個！！！（大驚）

我是怎麼了我？！（抱頭）

我本來是想寫四郎的，真的，
可是讓木易說話怎麼寫怎麼怪．．．=＿＿＿＿＿=

嗚嗚嗚
各位暗殺銀鏡小組成員請放過我嘿 > <　

不然，大家把它當成四郎文好了，四郎真的比較愛四娘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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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8.204.95

推 cotangent:淚,這是木易文,這不是四郎文..
→ cotangent:放輕鬆,趕快把七郎與金娥完成,等妳喔!!
推 wanju:嗚嗚嗚 唉....四郎快回家啦 雖然銀鏡也很無辜
推 those0:推呀~~~~木易文也寫得好棒!!!
推 Fully:雖然對銀鏡小姐不予置評Orz 但是透過她 對木易很心痛啊Q_Q
→ Fully:四郎乖 還快回到四娘身邊啦～（大哭大鬧）
推 purinfocus:o(〒﹏〒)o四郎快回家!
推 newstar05:可憐的銀鏡得到了人  卻不能得到真正的心  一輩子猜下去
推 ettoearth: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執著的人並不一定比較快樂
→ Fully:我覺得銀鏡雖然得到了四郎的後半生 她自己卻也必須懷著愧疚
→ Fully:就這麼懷著愛與愧交雜著活下去 幸福嗎？我沒有答案
→ Fully:我相信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吧
推 psjh:期待大大的七郎文喔!(看來四來真的比較愛四娘XDD)
推 mindy201:淺日大的文筆未免太好了啦！吼吼吼！沒關係慢慢寫 等你喔
※ 編輯: shallowsun      來自: 61.228.208.106       (12/30 0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