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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雷頁 專訪內文提及部分劇情 陸川專訪:我想拍一個戰爭本性的東西(圖)(3)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3月27日03:28 新浪娛樂 陸川:初稿是2006年的三四月份就寫完了,但是那個跟現在是天壤之彆。之 前那個劇本是挺商業的,裏面有薑老師(高圓圓飾)和陸劍雄(劉燁飾)的愛情,有 劉燁的脱逃,還有那種想當然的期望。但是事實上,我覺得拍攝的過程就是對這 個劇本的一次顛覆的過程。因為我們要求絕對真實,所以拍攝的現場成了去批判 和顛覆我的劇本的最好的舞台,但我并不覺得這事兒我沒有面子,這個事就得這 麽做。因為我是一個沒經歷過生死的人,我在家裏寫劇本,我雖然看了很多資料 ,但很多東西都是想當然的。可是現場,我們每天現場都是六七百人,多的話一 千二、一千六,所有人都穿著那身衣服在那演練,你就知道很多在劇本上寫的事 是不允許發生的。比如劉燁,劉燁一到現場我就知道讓這麽一個兄弟活出去太難 了,到最後下决心給他半道乾掉的時候,確實內心是很挣扎。你知道像這麽一個 1米86的帥小夥要能活出南京城幾乎不可能,那是屬于拉網式的對青壯男子的屠 殺,而且反復地篩,就是差不多看見適齡的都殺掉了,所以不太可能活出去。像 這樣顛覆性的這種寫作,基本上都是在現場完成的。   《三聯生活周刊》:當時確實是有逃出去的。   陸川:有逃出去的,有不少逃出去的。很多人都有逃出去的經歷,但是都是 那種極不起眼的人,顯然是可以裝扮成商販的,到了比如3月以後、6月以後,有 的最長埋伏了六個月才跑掉,甚至還有一些沒跑,就是在那裏娶妻生子。但是像 劉燁這樣的,還得是在劇情最激烈的時候讓他跑掉,其實就面臨著很大的問題。 基本上沒有一場戲是沒改的,都發生了這種質的變化。   《三聯生活周刊》:你說這部片子的核心是關于中國人自救,那在結構上發 生了哪些變化?   陸川:其實我一直是想拍中國人和日本人兩條綫,我以前在接受采訪時我不 敢說日本人怎麽著。而且我從沒放弃過這條綫,因為我覺得這是一張紙的兩面, 缺了任何一面這都不是一個完整的事件。最大的變化是,我拍到一半的時候我突 然意識到我已經不是在拍“南京大屠殺”這個具體的事了,我覺得我們可能在拍 關于人如何認識戰爭本性的一個東西,而且我們有可能去做到一件事是超越中國 人和日本人,去能夠觸摸到一個一般規律的東西——就是人在戰爭面前和人和戰 爭的關係問題。   我不是那種一上來就給它一個特別高立意的人,我可能因為一個戲特別衝動 地想去拍。《南京!南京!》有那麽兩三場戲是我在拍戲之前眼睛裏就看到的, 比如那場祭祀舞蹈,可以說我有一個特別巨大的欲望想把這舞蹈拍出來,但為什 麽想拍這個舞蹈,我很難給你一個明確的解釋。我覺得這事有特別大的意義在裏 面,這個意義會讓我睡不著覺。當拍這場戲的那天,那倆鼓手下飛機了,那是日 本最棒的兩個鼓手,我請我的日本輔導員把他們請過來的。當時那個鼓也從河南 運過來了,為了讓這個鼓敲出我們想要的聲音,我們拿 12K的燈一直曬這鼓面, 讓這個皮緊起來。我讓他們敲一遍,他們就“哇”一聲開始,敲了四分鐘。我在 外面看著,心裏面充滿了那種……突然就覺得這件事做得特別值得。我們必須把 這段鼓和這段祭祀帶到所有中國人面前。因為這種威脅,這種被征服的威脅從來 就沒有消失過,而且人家一直在那兒繼承著呢。他們可能不衝中國,就隨時的。 現在讓我們漢族,或讓我們中國人拿出一段震攝人心的代代相承的文化的東西, 我覺得已經沒了,我們就剩秧歌了,我們真正的東西在哪兒呢?戰爭的本質說到 底是精神的折磨,它是一種文化在你的廢墟上舞蹈。那天聽完那哥倆敲鼓之後, 我們所有人都特別悚然。那一瞬間,我覺得我們做了一件特別對的事兒。   《三聯生活周刊》:這個片子是由兩個國家的人去合作做一件曾經在歷史上 有過仇恨的事,你是種什麽心理狀態?   陸川:在拍這個戲時一個職業的工作要求就是讓我自己在拍中國這段戲的時 候就是一個百分之百的中國人。在拍屠殺的時候我會恨他們入骨,他們在那兒喊 中國不能亡的時候,我在監視器前流泪。但我在拍日本人的戲的時候我會要求自 己是日本人。因為我覺得從來沒有在中國電影中把日本人當人去想過。前兩天在 北大有一個記者問我,聽說你把日本人拍成人,為什麽啊?我說,他們不是人麽 ,人家本來就是人啊。說白了,這電影我可以把他們拍成貼著人丹胡子的跳梁小 醜。可這是我們對自己的一個侮辱,70年前你是敗在這些人手裏,你敗在小醜手 裏?不是。我們看資料也知道,70年前他們是多麽強盛,他們一個步兵單兵,一 年可以有1800發子彈的實彈射撃訓練,我們能有10發就不錯了。在他們回憶錄裏 ,在1943年以前我們拼刺刀拼不過日本人,後來我們專項進行強化訓練,可能才 可以一對一,以前必須是二對一。日本人在日記本上對自己參加的每一場戰役都 畫有戰略圖,很多人兜裏還揣著小相機。他們的教育程度是什麽樣的?我們的軍 隊文盲占百分之九十九。所以當你去把它污蔑,你永遠不能去正視歷史的時候, 這些事就有可能再發生。所以我想給中國觀眾知道,在70年前我們輸給了一個什 麽樣的對手。所以情感是有的,但是不能讓情感奪取自己的理智,那就變成自娛 自樂的事兒了。   所以關于仇恨的問題,我一直在告誡自己,不要因為仇恨失去理智,然後在 跟他們接觸的過程當中,我形成了一些想法。我本身可能算是一種無知的狀態撞 進了這個題材,一個朋友告訴我,你去研究一下二戰期間蘇聯紅軍快勝利的時候 去德國的轟炸,然後再去想想屠殺跟戰爭的關係。後來我發現,確實是這樣,當 時紅軍對完全不設防的德國城市進行毁滅式的轟炸,最後從上面看完全就跟月球 表面似的,一個一個環形坑,一夜之間十幾萬人全部死亡,所以丘吉爾有一句話 說的很對:“即使是正義的戰爭,多走一步也是邪惡”。   我以前是真的覺得南京大屠殺是一個個案,因為我是在這個環境下呼吸這個 空氣長大的,我認為是日本人特別仇恨中國人,是一次仇恨的釋放,但是在我了 解了更多,在我將中國土地上發生的屠殺和世界上發生的屠殺做了一個比對之後 ,我才發現,戰爭中的基層執行者,他們心理和肢體權利的高度獲得,當生殺予 奪的權利獲得成為戰場上的神之後,暴行擴大,屠殺成為必然,因為那些人在你 眼中不再是人,而是需要解决的物化的東西,人與人之間正常的交流全部被粉碎 ,甚至所有惡劣的行徑被高度默許,因為你所做的不再受到懲罸,所以屠殺成為 必然。當將這個事與整個屠殺史聯系起來之後,我不認為它的意義變小的,我認 為它的意義反而變大了。我們應當重新看待這些發生的事情,從這段歷史當中我 們得到的結論不應該僅僅是日本人有多麽殘忍多麽愚蠢,這就太簡單了,我們應 當悟到的東西是對當下有作用的東西,這才是解决問題的態度。   還有很多想法是在拍攝過程當中感受到了,比如拍殺人,我看到日本人用繩 索圈人,一百人往外走,槍决之後再一百人往外走,在我拍這段戲的時候我突然 發現,這才是他們屠殺的本質。原先我們一直以為會是一個家庭被拖出去殘忍的 殺掉,會認為日本人是盲目的見人就殺,但是其實不是這樣,他們的殺人計劃百 分之八十都是按步驟按計劃很有效率的成批處理,到城裏見人就殺只是之後蔓延 的一部分,而那種批量的屠殺才是核心,他們就像是機器一樣在絞殺,把那些俘 虜在成批的滅絕,這才是真正的屠殺的主題,而這樣的故事由于他們的滅絕很少 有人知道和了解,而我也是從日本人的日記裏才了解。一百人被拖出去殺掉,餘 下的還活著的人就在不到30多米的地方等著,然後眼睁睁的看著再被帶走,這特 彆符合日本人做事的方式,這才是屠殺。   《三聯生活周刊》:跟日本演員合作,他們是什麽樣的一個反應和狀態? == 本篇專訪全文轉錄自新浪娛樂網站 專訪原文網址如下 http://ent.sina.com.cn/m/c/2009-03-27/03282441042_3.shtml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5.228.224.205 ※ 編輯: djdotut 來自: 125.228.224.205 (03/27 2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