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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儒第十一 御史曰﹕“文學祖述仲尼﹐稱誦其德﹐以為自古及今﹐未之有也。然孔子修道魯、衛之間﹐教化洙、泗之上﹐弟子不為變﹐當世不為治﹐魯國之削滋甚。齊宣王褒儒尊學﹐孟軻、淳於髡之徒﹐受上大夫之祿﹐不任職而論國事﹐蓋齊稷下先生千有余人。當此之時﹐非一公孫弘也。弱燕攻齊﹐長驅至臨淄﹐愍王遁逃﹐死於莒而不能救﹔王建禽於秦﹐與之俱虜而不能存。若此﹐儒者之安國尊君﹐未始有效也。” 文學曰﹕“無鞭策﹐雖造父不能調駟馬。無勢位﹐雖舜、禹不能治萬民。孔子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故軺車良馬﹐無以馳之﹔聖德仁義﹐無所施之。齊威、宣之時﹐顯賢進士﹐國家富強﹐威行敵國。及愍王﹐奮二世之余烈﹐南舉楚、淮﹐北□巨宋﹐苞十二國﹐西摧三晉﹐卻強秦﹐五國賓從﹐鄒、魯之君﹐泗上諸侯皆入臣。矜功不休﹐百姓不堪。諸儒諫不從﹐各分散﹐慎到、捷子亡去﹐田駢如薛﹐而孫卿適楚。內無良臣﹐故諸侯合謀而伐之。王建聽流說﹐信反間﹐用後勝之計﹐不與諸侯從親﹐以亡國。為秦所禽﹐不亦宜乎﹖” 雲塵子曰﹕春秋夏冬﹐元亨利貞﹐物難繁花永恆﹔天命人事﹐不可或缺﹐人有壽夭窮通。自古聖賢﹐幾人能得時君之用﹖聖賢典籍﹐流傳百世建功。立身正道﹐不為苟合之行﹔成王敗寇﹐非宜作為準繩。用舍行藏﹐懷璧不為器用﹔兆民為田﹐聖播仁愛之情。儒者從政﹐死諫不為虛名﹔儒者習武﹐死戰不為求功。輔國安民﹐我正以使人正﹔孝親悌友﹐忠恕無處不行。為不為兮在我﹐通不通兮隨風。 御史曰﹕“伊尹以割烹事湯﹐百裡以飯牛要穆公﹐始為苟合﹐信然與之霸王。如此﹐何言不從﹖何道不行﹖故商君以王道說孝公﹐不用﹐即以強國之道﹐卒以就功。鄒子以儒術幹世主﹐不用﹐即以變化始終之論﹐卒以顯名。故馬效千裡﹐不必胡、代﹔士貴成功﹐不必文辭。孟軻守舊術﹐不知世務﹐故困於樑宋。孔子能方不能圓﹐故饑於黎丘。今晚世之儒勤德﹐時有乏匱﹐言以為非﹐困此不行。自周室以來﹐千有余歲﹐獨有文﹐武、成、康﹐如言必參一焉﹐取所不能及而稱之﹐猶躄者能言遠不能行也。聖人異塗同歸﹐或行或止﹐其趣一也。商君雖革法改教﹐志存於強國利民。鄒子之作﹐變化之術﹐亦歸於仁義。祭仲自貶損以行權﹐時也。故小枉大直﹐君子為之。今□□然守一道﹐引尾生之意﹐即晉文之譎諸侯以尊周室不足道﹐而管仲蒙恥辱以存亡不足稱也。” 文學曰﹕“伊尹之幹湯﹐知聖主也。百裡之歸秦﹐知明君也。二君之能知霸主﹐其冊素形於己﹐非暗而以冥冥決事也。孔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如何其苟合而以成霸王也﹖君子執德秉義而行﹐故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孟子曰﹕‘居今之朝﹐不易其俗﹐而成千乘之勢﹐不能一朝居也。’寧窮饑居於陋巷﹐安能變己而從俗化﹖闔廬殺僚﹐公子札去而之延陵﹐終身不入吳國。魯公殺子赤﹐叔眄退而隱處﹐不食其祿。虧義得尊﹐枉道取容﹐效死不為也。聞正道不行﹐釋事而退﹐未聞枉道以求容也。” 雲塵子曰﹕聖賢行事﹐但其行其道德﹐非為利祿聲名﹐何必改己以苟合﹖政者﹐正也﹐以曲求正﹐已失其初﹔正道而行﹐不易其則﹐初可曲己以逢迎﹐終則遇堅而變形﹐初衷豈可擅易之﹗其為人也﹐不易其則﹔其為官也﹐必不苟從。如此方有剛正之體﹐而成中流砥柱。水之近道﹐剛在其中﹐遇阻即止﹐可行則行﹐何曾易其本性﹖持正不苟﹐恰是儒學存世之寶﹔易己求容﹐已陷於一時之用。孔孟非不能變通﹐一枉則遺憾無窮。守道則可官可民﹐簞食瓢飲亦不改其樂﹔枉求則雖富貴亨通﹐而心緒亦難得安寧。 御史曰﹕“論語﹕‘親於其身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有是言而行不足從也。季氏為無道﹐逐其君﹐奪其政﹐而冉求、仲由臣焉。禮﹕‘男女不授受﹐不交爵。’孔子適衛﹐因嬖臣彌子瑕以見衛夫人﹐子路不說。子瑕﹐佞臣也﹐夫子因之﹐非正也。男女不交﹐孔子見南子﹐非禮也。禮義由孔氏﹐且貶道以求容﹐惡在其釋事而退也﹖” 文學曰﹕“天下不平﹐庶國不寧﹐明王之憂也。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煩亂﹐賢聖之憂也。是以堯憂洪水﹐伊尹憂民﹐管仲束縛﹐孔子周流﹐憂百姓之禍而欲安其危也。是以負鼎俎、囚拘、匍匐以救之。故追亡者趨﹐拯溺者濡。今民陷溝壑﹐雖欲無濡﹐豈得已哉﹖” 御史默不對。 雲塵子曰﹕虎兕既在而傷人﹐有柙以限之﹔盲人不識路途﹐有相以助之。冉有、子路者﹐限之助之者也﹐何悖於《論語》﹖南子再召﹐隔簾而對﹐未有授受﹐不曾交爵﹐何曾失禮﹖道非可貶者也﹐而可行之﹔孔子非求容者也﹐而欲正之。孔子何謬之有﹖《論語》曰﹕“事君盡禮﹐人以為諂也。”其此之謂歟﹗ -- 究竟而言﹐此例並非正體。 ※ 來源:‧水木社區 http://newsmth.net‧[FROM: 59.66.82.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