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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耕第二 大夫曰﹕“王者塞天財﹐禁關市﹐執準守時﹐以輕重御民。豐年歲登﹐則儲積以備乏絕﹔兇年惡歲﹐則行幣物﹔流有余而調不足也。昔禹水湯旱﹐百姓匱乏﹐或相假以接衣食。禹以歷山之金﹐湯以莊山之銅﹐鑄幣以贖其民﹐而天下稱仁。往者財用不足﹐戰士或不得祿﹐而山東被災﹐齊、趙大饑﹐賴均輸之畜﹐倉廩之積﹐戰士以奉﹐饑民以賑。故均輸之物﹐府庫之財﹐非所以賈萬民而專奉兵師之用﹐亦所以賑困乏而備水旱之災也。” 文學曰﹕“古者﹐十一而稅﹐澤樑以時入而無禁﹐黎民咸被南畝而不失其務。故三年耕而余一年之蓄﹐九年耕有三年之蓄。此禹、湯所以備水旱而安百姓也。草萊不辟﹐田疇不治﹐雖擅山海之財﹐通百末之利﹐猶不能贍也。是以古者尚力務本而種樹繁﹐躬耕趣時而衣食足﹐雖累兇年而人不病也。故衣食者民之本﹐稼穡者民之務也。二者修﹐則國富而民安也。詩雲﹕‘百室盈止﹐婦子寧止’也。” 雲塵子曰﹕尚農為本﹐此故無錯﹐以此而不行工商﹐則過矣。文學之說﹐唯重農桑﹐作繭自縛﹐甚不可取。尚巧崇利﹐則有導民向詐之嫌﹐故必先正其心誠其意﹐而後行其工商。 大夫曰﹕“賢聖治家非一寶﹐富國非一道。昔管仲以權譎霸﹐而紀氏以強本亡。使治家養生必於農﹐則舜不甄陶而伊尹不為庖。故善為國者﹐天下之下我高﹐天下之輕我重。以末易其本﹐以虛盪其實。今山澤之財﹐均輸之藏﹐所以御輕重而役諸侯也。汝、漢之金﹐纖微之貢﹐所以誘外國而釣胡、羌之寶也。夫中國一端之縵﹐得匈奴累金之物﹐而損敵國之用。是以騾驢馲駝﹐銜尾入塞﹐驒騱騵馬﹐盡為我畜﹐鼲貂狐貉﹐采旃文罽﹐充於內府﹐而璧玉珊瑚琉璃﹐咸為國之寶。是則外國之物內流﹐而利不外泄也。異物內流則國用饒﹐利不外泄則民用給矣。詩曰﹕‘百室盈止﹐婦子寧止。’” 文學曰﹕“古者﹐商通物而不豫﹐工致牢而不偽。故君子耕稼田魚﹐其實一也。商則長詐﹐工則飾罵﹐內懷窺窬而心不怍﹐是以薄夫欺而敦夫薄。昔桀女樂充宮室﹐文繡衣裳﹐故伊尹高逝遊薄﹐而女樂終廢其國。今騾驢之用﹐不中牛馬之功﹐鼲貂旃罽﹐不益錦綈之實。美玉珊瑚出於昆山﹐珠璣犀象出於桂林﹐此距漢萬有余裡。計耕桑之功﹐資財之費﹐是一物而售百倍其價也﹐一揖而中萬鐘之粟也。夫上好珍怪﹐則淫服下流﹐貴遠方之物﹐則貨財外充。是以王者不珍無用以節其民﹐不愛奇貨以富其國。故理民之道﹐在於節用尚本﹐分土井田而已。” 雲塵子曰﹕大夫之言﹐重實而無長遠之慮﹔文學之言﹐如懼虎傷人而欲盡殺之。孔子尚“文質彬彬”﹐“乘周之輅﹐服周之冕”﹐取其文質雙全也。求利甚易﹐易俗甚難﹐百年之道德建樹﹐可因廿載之尚利而盡毀之﹐可不慎哉﹗大夫之言﹐已隱詐機﹐有以鄰為壑之嫌﹔文學之言﹐乃是長久之計﹐有不利於一時﹐而人類之長久。試使華夏無尚農制商之實﹐則兩漢即如宋時矣﹐而宋後工商漸盛﹐而風俗漸薄。而今國家尚利之風正盛﹐人必多以大夫所論為近是﹐而非文學之言﹐設若在二十年前﹐蓋猶可倡之﹐而今則不宜再倡﹐反當稍加控制。 大夫曰﹕“自京師東西南北﹐歷山川﹐經郡國﹐諸殷富大都﹐無非街衢五通﹐商賈之所湊﹐萬物之所殖者。故聖人因天時﹐智者因地財﹐上士取諸人﹐中士勞其形。長沮、桀溺﹐無百金之積﹐跖蹻之徒﹐無猗頓之富﹐宛、周、齊、魯﹐商遍天下。故乃商賈之富﹐或累萬金﹐追利乘羨之所致也。富國何必用本農﹐足民何必井田也﹖” 文學曰﹕“洪水滔天﹐而有禹之績﹐河水泛濫﹐而有宣房之功。商紂暴虐﹐而有孟津之謀﹐天下煩擾﹐而有乘羨之富。夫上古至治﹐民樸而貴本、安愉而寡求。當此之時﹐道路罕行﹐市朝生草。故耕不強者無以充虛﹐織不強者無以掩形。雖有湊會之要﹐陶、宛之術﹐無所施其巧。自古及今﹐不施而得報﹐不勞而有功者﹐未之有也。” 雲塵子曰﹕賴工商以致富﹐易於農耕﹐固然如此。使國無工商而隻尚農﹐無異於孟子所斥之許行君民並耕之說。今之西方﹐以工商立國﹐而其發家之時﹐燒殺搶掠﹐資本積累過程充滿血腥之氣﹐而今雖見其興盛無比﹐而其市場之手仍在傷人﹐唯其所害者已非其國民﹐乃他國之貧弱者而已﹐唯其害人之時﹐不見鮮血而已。一戰二戰﹐為爭市場﹔而今則又有資源之爭戰﹗重工商則必重科技﹐若我華夏兩漢之時即如今之美國﹐則我輩今日必早已無石油、煤炭可用﹗或許動植物之滅絕種類遠遠超過當今的情況﹗故文學所言﹐崇尚道德之追求﹐合於孔顏樂處、老子無欲之說﹐於人類之長久存在更有利﹔大夫之言﹐唯以財富為滿足﹐反對以農為本﹐實為大錯特錯﹗ -- 究竟而言﹐此例並非正體。 ※ 來源:‧水木社區 http://newsmth.net‧[FROM: 59.66.82.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