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氐與羌
第一節 氐族
一、名稱與族源
氐族自稱“盍稚”6﹐“氐”為它族對其之稱。魏晉以降﹐逐漸成為氐人自稱。似與分布在秦隴、已蜀之間峻販相接的地勢有關。如隴阺等。由於氐與羌相鄰﹐先秦人乃視之為氐地之羌﹐又覺與羌有別﹐因稱之為氐羌﹐或單稱氐。孔晁在《逸周書‧王會篇》“氐羌以鸞鳥”的注中就提到﹕“氐羌﹐氐地羌﹐羌不同﹐故謂之氐羌﹐今渭之氐矣。”7氐﹐乃由地名而轉為族名。其部落眾多﹐因地而異﹐有白馬氐、清水氐、略陽氐、臨渭氐、沮水氐、■氐、隃麋(糜)氐等。又以服色而名之為青氐、白氐、蚺氐(一說即赤氐)等。
關於氐族的起源﹐主要有兩說﹕一說氐、羌同源而異流﹔另一說氐、羌雖自古關系密切﹐然而從來都是兩個不同民族。
第一說認為﹐殷和西周﹐氐族尚未從羌族中分化出來。《尚書牧誓》提及商末期周率“蜀、羌、髳、微、盧、彭、濮人”伐商﹐有羌無氐。殷周甲骨卜辭中﹐雖已出現氐字﹐如在武丁時的卜辭“雀取氐馬羌”、“牧氐羌”8、“氐羌芻五十”1﹐等等﹐非族稱。春秋戰國時開始以氐作為族稱﹐如《山海經‧大荒西經》載﹕“有互人之國﹐炎帝之孫﹐名曰靈■﹐靈■生互人﹐是能上下於天。”據郝懿行《山海經箋疏》注﹕“互人國即《海內南經》氐人國。氐、互一字蓋以形近而訛﹐以俗‘氐’正作‘互’字也。”說明春秋戰國時已有“氐人”存在。但在先秦史籍中往往氐羌連用或並稱。如《詩經‧商頌‧殷武》雲﹕“昔有成湯﹐自彼氐羌﹐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逸周書‧王會篇》曰﹕“氐羌以鸞鳥”﹔《竹書紀年》提及﹕成湯十九年“氐羌來賓”﹐武丁三十四年“王師克鬼方﹐氐羌來賓”等2。
由於羌先見於記載﹐氐羌又往往連用或混用﹐如白馬氐﹐又稱白馬羌等。再據《大荒西經》﹐氐與羌均被認為是炎帝之後裔﹐炎帝為姜姓﹐氐人酋帥與羌人同﹐亦多姜姓3。因而認為氐羌同源﹐氐出於羌。范曄在《《後漢書‧西羌傳讚》明雲﹕“金行氣剛﹐播生西羌。氐豪分種﹐遂用殷彊”。宋丁度等《集韻》亦雲﹕“氐﹐黎都切﹐音低﹐羌也”。或雲氐族是漢化了的羌人。氐族最終形成單一的民族﹐是由於有些羌人部落從高原遷於河谷﹐由遊牧轉向農耕﹐並在與周圍漢族日益頻繁的接觸中﹐受漢族先進經濟與文化的影響﹐使其語言、經濟、文化發生變化所致4。
第二說認為﹐氐、羌是既有密切聯系﹐又有重大區別的兩個民族。由於古代氐與羌都是西戎﹐居住在西方﹐境地相鄰﹐且多錯居雜處﹐關系十分密切。但從羌、氐的原始分布、經濟生活、服飾習慣等方面看﹐兩者差別很大﹐氐有自己獨特的語言、風俗習慣、心理狀態﹐與羌不同﹐故自古就是兩個獨立的民族5。
氐族先人究竟來自何方﹐魚豢《魏略‧西戎傳》稱氐人“乃昔所謂西戎在於街、冀、獂道者”。街、冀、獂道均屬天水郡﹐街﹐即街泉縣、治今甘肅省莊浪縣東南﹔冀縣﹐治今甘肅甘谷縣東﹔獂道縣﹐治今甘肅省隴西縣東南、魚豢所雲氐先人為街、冀、獂道地區諸戎﹐正與氐族的傳統地區相符。上述諸戎歷史可追溯到春秋時期。《史記‧秦本紀》載前361年(秦孝公元年)秦孝公西斬戎之獂王事﹐獂王疑即是氐王。可知街、冀、獂道之戎﹐似為氐族源流之一。
另外﹐或認為﹐氐與古老的三苗有淵源關系。三苗是我國古代傳說中的重要部落集團﹐與華夏族先民有極為密切的聯系﹐在《尚書》的《舜典》、《大禹謨》、《□陶謨》、《禹貢》、《呂刑》諸篇中均記有三苗之事跡。三苗最早分布地帶北達長江以北、淮河以南﹐與作為華夏文化來源的仰韶文化分布區是緊密相連的﹐由於華夏集團向南擴張﹐三苗不得不向西向南遷徙。一支沿漢水向西北遷徒﹐即《舜典》提及的“竄三畝於三危”﹐遷徙到渭水上遊和岷山以北的地區﹐亦即後來氐族的原始分布中心﹔而另一支向南遷徙至鄱陽、洞庭湖之間﹐後復向西移﹐逐漸分布於湘西、黔東一帶﹐其中一部分成為今天苗族的先人。因此﹐或認為三苗西徙和南遷的兩支分別成為氐族和苗族的淵源之一。從氐族和苗族都有相同的創始傳說﹐與以服色為部落區分標志的共同特征、共同的農耕方式、氐族地區留有苗的遺痕等方面均可得到証實。第一﹐據《魏略‧西戎傳》載氐人“其種非一﹐稱槃瓠之後”﹐而在三苗後裔的武陵蠻中也有槃瓠為始祖的傳說6﹔第二﹐同書又雲氐人“或號青氐﹐或號白氐﹐或號蚺氐……人即其服色而名之也”﹐而苗族亦以服色分為黑苗、白苗、紅苗、青苗、花苗等1﹔第三﹐氐人從先秦以降就是農耕民族﹐三苗的後裔武陵蠻也是農耕民族﹔第四﹐據《水經注‧渭水》條雲﹕“渭水又東歷大利﹐又東南流苗谷水注之﹐”清孫星衍雲﹕“涇谷、伯陽谷、苗谷三水今清水縣界。”清水縣所屬略陽郡正是氐族比較集中的地帶。苗谷之來源﹐可能與“三危三苗所處”有關2。因此﹐氐與三苗似有淵源關系3。
綜上所述﹐氐族始見於春秋戰國時期的史籍中。其來源可能與三畝及街、冀、獂道之戎有關。矷憤O□捎謨肭甲逑嗔塚□衷泳庸泊Γ□參□找恍╠甲宄煞幀﹕何漢螅□底逡研緯梢桓黿掀看□娜嗣槍餐□濉?
二、氐族的分布及遷徒
一般認為從春秋戰國至秦漢﹐氐人活動在西起隴西﹐東至略陽﹐南達岷山以北的地區﹐約相當於魏晉的隴西、南安、天水、略陽、武都、陰平六郡及其南鄰﹐即今甘肅省東南、陝西省西南、四川省西北交界處﹐包括渭水、漢水、嘉陵江、岷江、涪江諸水源頭。起初主要聚居地區在西漢水、白龍江流域﹐此外﹐還與它族雜處。正如《史記‧西南夷傳》所雲﹕“自嶲以東北﹐君長以什數﹐徙、筰都最大﹔自筰以東北﹐君長以什數﹐冉駹最大。其俗或土著﹐或移徙﹐在蜀之西。自冉駹以東北﹐君長以什數﹐白馬最大﹐皆氐類也。”4
漢代在氐族聚居區設有武都郡、隴西郡、陰平郡等﹐並置十三氐道。一此制始於秦。《漢書‧百官公卿表》上提及﹕縣“有蠻夷曰道”。《後漢書‧百官志》亦雲﹕“凡縣主蠻夷曰道。”據《漢書‧地理志》及《水經注‧漾水》等記載﹐漢代在氐族聚居區設置的道、縣有河池縣、武都道、氐道、故道、平樂道、沮道、嘉陵道、循成道、下辨道、甸氐道、陰平道、剛氐道、湔氐道、略陽道等。其中剛氐道、甸氐道屬廣漢郡﹐湔氐道屬蜀郡。上述十三道俱在■隴以南﹐漢中以西﹐洮岷以東及冉駹以東北﹐與《史記》、《漢書》有關記載相吻合。
從西漢至三國﹐氐人經歷了兩次較大的遷徙。第一次是前108年(漢武帝元封三年)。前111年(元鼎六年)﹐漢武帝劉徹開拓西南境﹐遣中郎將郭昌等攻滅氐王﹐置武都郡。創郡立縣後﹐氐人受排擠﹐便向境外的山谷間移動。前108年﹐“氐人反叛﹐遣兵破之﹐分徙酒泉郡”5。《魏略‧西戎傳》概括之曰﹕“氐人有王﹐所從來久矣。自漢開益州﹐置武都郡﹐排其種人﹐分竄山谷間﹐或在福祿(應為‘祿福﹐)﹐或在■、隴左右。”一部分移至河西祿福﹐一部分遷至關中■水、隴山之間。漢武帝出兵鎮壓氐人反抗﹐遷徙一部分氐人於酒泉郡﹐即酒泉祿福之氐。
第二次遷徙是發生於219年(東漢建安二十四年)。東漢末﹐群雄割據﹐爭戰連年。氐區介於曹操、劉備兩集團之間﹐往往成為兩者爭奪人力物力的對象。氐族豪帥亦乘機而起﹐在武都地區形成四股勢力﹕一是興國氐王阿貴﹐居興國城(今甘肅省秦安縣東北)﹔二是百頃氐王楊千萬﹐居仇池山(今甘肅省西和縣西南﹐一說成縣西北)﹔三是下辨(或作下辯﹐治今甘肅省成縣西﹐時稱武街城)等地氐帥雷定等七部(各氐王皆擁有氐眾萬余落)﹔四是河池(治今甘肅省徽縣西銀杏鎮)附近氐王竇茂﹐擁氐眾萬余人。四者各自稱雄﹐不附漢、魏。211年(東漢建安十六年)﹐阿貴、楊千萬等隨馬超反曹操。越兩年﹐操命夏侯淵西征。次年﹐滅阿貴﹐千萬率眾投馬超﹐隨超南入蜀﹐投奔劉備。6其部落不能去者皆降於操﹐操對被征服之氐人區別對待﹐“前後兩端者”﹐徒置於扶風、美陽﹔“守善者”﹐分留天水、南安界。
215年(東漢建安二十年)﹐曹操領兵征討漢中張魯﹐將自武都入氐﹐氐人塞道﹐被操遣將擊破之。操自陳倉出散關至河池﹐竇茂率眾據險抵抗﹐為操攻滅。次年﹐夏侯淵“還擊武都氐羌下辯﹐收氐谷十余萬斛”1。219年(建安二十四年)﹐曹操至漢中﹐以夏侯淵已被劉備所殺﹐武都孤遠﹐恐氐部為備軍所用﹐遂令雍州刺史張既至武都﹐徒氐人5萬余落出居扶風、天水二郡界內。未幾﹐劉備佔領漢中﹐進逼下辯﹐魏武都太守楊阜又前後徙武都漢民、氐、□(或作氐□)萬余戶於京兆、■、雍、天水、南安、廣魏等郡縣之內。從220年(東漢建安二十五年)至240年(曹魏正始元年)﹐武都郡的氐人被強制遷徙或歸附曹魏者又有3000余落밿6000余人﹐被安置於關中。在魏蜀爭奪中﹐也有一些氐人徒居蜀漢。
因而﹐至魏晉﹐氐人除原在武都、陰平二郡外﹐又在關中、隴右一些郡縣形成與漢人及其它各族交錯雜處的聚居區﹐一是以京兆、扶風、始平三郡為中心﹐尤以扶風郡為多﹐集中在雍(今陝西省鳳翔縣西南)、美陽(陝西省武功縣西北)、■(今陝西省隴縣東南)、隃麋(今陝西省千陽縣東)等縣。另一分布中心是隴右的天水(今甘肅省天水市)、南安(治今隴西縣東南)、廣魏(治今秦安縣東南)三郡。廣魏郡晉時改為略陽郡﹐其中最著名的如略陽蒲(苻)氏、呂氐﹐其先人都是從武都遷來的2。十六國時﹐漢國、前趙、後趙、前秦等多次將氐人遷往關東河北等地﹐氐族分布地區日益擴大。如石虎徙氐、羌15萬落於司、冀兩州3﹐苻堅將關中氐族15000余戶遷於冀州鄴城、並州晉陽、河州枹罕、豫州洛陽、雍州蒲阪等地4。氐族強盛時﹐人口將近百萬。
三、氐族社會經濟、風俗習慣
氐族是一個以定居農業為主的民族﹐其定居農耕生活可追溯到東周。板屋是古代。西部漢族和氐族住宅建築的普遍形式。《詩經‧秦風‧小戎》曰﹕“在其板屋﹐亂我心曲。”東漢班固撰《漢書‧地理志》有雲﹕“天水、隴西﹐山多林木﹐民以板為室屋。”天水、隴西二郡﹐尤其是天水以南武都郡春秋以降為氐族聚居區﹐“民以板為室屋”﹐當然包括氐人在內。而北魏酈道元《水經注‧渭水》條提及氐人傳統分布區上邽一帶“鄉居悉以板蓋屋”。《南齊書‧氐傳》亦雲﹕“氐於(仇池)上平地立宮室、果園、倉庫﹐無貴賤皆為板屋土牆﹐所治處名洛谷。”與羌族“俗皆土著﹐居有屋宇。其屋﹐織犛牛尾及羖羊毛覆之”1截然不同。
在漢代﹐氐人已有較為發達的農業經濟。《後漢書‧西南夷傳》雲﹕“土地險阻﹐有麻田﹐出名馬、牛、羊、漆、蜜。”魚豢《魏略》亦雲﹕氐“俗能織布﹐善田種﹐畜養豕、牛、馬、驢、騾”。《華陽國志》談到武都郡的情況時又雲﹕“土地險阻﹐有麻田﹐氐□﹐多羌戎之民。其人半秦﹐多勇戇。出名馬、牛、羊、漆、蜜。有瞿堆百頃險勢﹐氐□常依之為叛”2。瞿堆百頃即指仇池山﹐在今甘肅省西和縣南﹐“其上有豐水泉﹐煮土成鹽”3。仇池山上土地豐饒﹐聚集人口達數萬戶﹐為氐人重要農業區。
南北朝時﹐除了外徙的氏人逐漸被漢化外﹐秦嶺以西、宕昌以東的氐族農業也有發展。《樑書‧諸夷傳》雲﹕武興國“地植九谷……種桑麻。出紬、絹、精布、漆、蠟、椒等。山出銅鐵”。隨著農業的發展﹐紡織工藝水平也有很大提高。早在東漢時﹐氐人的紡織品已輸往內地。《說文》雲﹕“絣﹐氐人殊縷布也”﹔“紕﹐氐人■也”。氐人利用麻縷﹐織為異色相間的“殊縷布”﹐暢銷內地。漆、蠟的生產﹐亦說明氐人的手工藝達到一定水平。前秦時涇水渠的開鑿及區種法的推行﹐均有助於氐、漢等民族農業的發展。
關於氐人早期社會組織情況﹐西漢初﹐氐人各部已“自有君長”﹐有眾多分支﹐各有稱號﹐作為統治階級中代表人物的“王”、“侯”已經形成。《魏略‧西戎傳》提及﹕“氐人有王﹐所從來久矣。”諸部“各有王侯﹐多受中國封拜”﹐“今雖都統於郡國﹐然故自有王侯在其虛落間”。即氐人雖大量移入關中或留居原地﹐受郡縣統轄﹐但仍保留了自己的部落組織﹐形成大分散小聚居的局面﹐受豪帥或小帥的支配。
氐人有自己的語言﹐由於與漢族等雜居共處﹐又兼通漢語。《魏略‧西戎傳》雲﹕“其自還種落間﹐則自氐語。”又雲﹕“其俗、語不與中國同﹐及羌雜胡同﹐各自有姓﹐姓如中國之姓。”疑有訛文。《通典》作﹕“其俗、語不與中國及羌、胡同”4﹐似較確切﹐說明氐語雖屬漢藏語系﹐但與漢語及羌語等還有不同。現在分布於四川省平武縣、甘肅省汶縣境內的白馬藏人或即氐人的遺裔。由於長期受漢、羌、藏等民族的影響﹐語言已十分混雜﹐但仍保留了本民族一些語言的特點﹐如野獸、皮子、房子、菜、大、小、粗、細、看、說、給、砸、逃跑、身體、屁股、尿等基本詞匯﹐5與藏、羌語有所不同﹐可能沿襲了古氐語的某些因素。
氐人的服飾也有自己的特點﹐尚青、絳及白色。善織殊縷布﹐喜穿麻布衣。《魏略‧西戎傳》雲﹕“其婦人嫁時著衽露﹐其緣飾之制有似羌﹐衽露有似中國袍。皆編發。”《南史‧武興國傳》亦提及氐人“著烏串突騎帽﹐長身小袖袍﹐小口褲﹐皮靴”。與羌人“皆衣裘褐”、“披氈為上飾”6﹐“被(披)發覆面”有所不同1。
氐人早期婚嫁之俗與羌族相似。《後漢書‧西羌傳》雲﹕“其俗氐族無定﹐或以父名母姓為種號。十二世後﹐相與婚姻。父沒則妻後母﹐兄亡則納■■(嫂)。”《魏略‧西戎傳》亦雲﹕“其嫁娶有似於羌。”也許與《西羌傳》所記相似。不過至5─6世紀﹐由於與漢族等雜居﹐氐人的婚俗和文化有所變化﹐“婚姻備六禮﹐知書疏”2﹐與羌族的習俗相去甚遠。
四、氐人齊萬年的起義
魏晉統治者從封建階級的利益出發﹐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戎狄志態﹐不與華同”的思想支配下3﹐對內屬氐族的統治上層﹐一方面封官賜爵﹐予以羈摩拉攏﹔另一方面置護西戎校尉﹐駐長安(今陝西省西安市西北)﹐管理關中氐、羌、雜胡事務﹐並派漢人司馬、護軍等加以監督。氐族人民除了受本族大小帥統治﹐還受晉朝官吏的壓榨。晉初規定﹕“凡民丁課田﹐夫五十畝﹐收祖四斛﹐戶絹三匹﹐綿三斤。”4較曹魏時的田祖多了一倍。並規定“遠夷不課田者輸義米﹐戶三斛﹐遠者五鬥﹐極遠者輸算錢﹐人二十八文”5。近夷“服事供職﹐同於編戶”﹐負擔甚重。而且﹐“受方任者﹐又非其材﹐或以狙詐﹐侵侮邊夷﹔或幹賞啗利﹐妄加討戮”6﹐更加深內遷各族人民所受的壓迫和剝削。內遷諸族人民往往淪為依附農民或相當於依附農民的世兵﹐甚至被大批掠賣為奴婢。殘暴的統治﹐引起內遷諸民族對晉王朝的反抗﹐294年(元康四年)秋八月﹐秦、雍的氐﹐羌悉反﹐立氐帥齊萬年為帝。
齊萬年為關中扶風氐豪7。潘岳在《上關中詩表》中雲﹕“齊萬年編戶隸屬。為日久矣﹗”即其先祖似已隸屬於郡縣。齊萬年起事後﹐天水、略陽、扶風、始平、武都、陰平六郡氐、羌等紛紛響應。起義的中心在隴山一帶。當年秋齊萬年被推為皇帝後﹐率羌胡北上﹐圍攻安定郡的涇陽(今甘肅省平涼市西北)。
297年(元康七年)﹐主力軍7萬人移駐樑山(今陝西省乾縣西北)﹐企圖東攻長安。晉以樑王司馬彤為大都督﹐督關中軍事﹐屯軍好畤(今陝西省乾縣東南)﹐命建威將軍周處等以5000兵攻齊﹐雙方戰於六陌(今乾縣東北)﹐晉軍大敗﹐周處被殺﹐震撼晉廷。後齊萬年又與晉積弩將軍孟觀統領的宿衛兵及關中卒大戰10余次﹐終因糧盡援絕﹐於299年(元康九年)正月﹐在中亭川(今陝西省渭水支流漆水河)兵敗被俘﹐旋檻送洛陽遇害﹐余萬眾在寅人李特的率領下﹐進入益州蜀郡﹐繼續鬥爭﹐拉開了流民起義的序幕。
五、西晉至南北朝時期的氐族政權
西晉至南北朝時﹐清水氐楊氏曾建立仇池政權﹐臨渭氐苻氏建立前秦﹐略陽氐呂氏建立後涼。
(一)前秦的興衰及氐族的進一步漢化
前秦是以氐族苻氏為主建立的政權﹐故亦稱苻秦。苻氏的祖先﹐初居武都﹐當時人以其家池中生五丈長的蒲草﹐稱之為“蒲家”﹐因以為姓8。曹魏時﹐由武都遷於略陽郡臨渭縣(今甘肅省秦安縣東南)﹐世為部落小帥。
310年(晉永嘉四年)﹐蒲洪被宗人推為盟主﹐自稱護氐校尉、秦州刺史、略陽公。劉曜在長安稱帝﹐以洪為寧西將軍、率義侯﹐曾徙居於高陸(今陝西省高陵縣西南)﹐進氐王。前趙亡後﹐洪退居隴山。
333年(東晉咸和八年)﹐降於後趙石虎﹐拜冠軍將軍、涇陽伯。後率氐、羌2萬戶下隴東﹐至馮翊郡(今陝西省大荔縣)﹐勸石虎徙雍州豪傑及氐、羌10多萬戶於關東﹐以實京師﹐被采納﹐拜龍驤將軍、流民都督﹐率戶2萬居於枋頭(今河南省濬縣西南)。
350年(永和六年)春﹐苻洪遣使至江左﹐東晉以洪為征北將軍、都督河北諸軍事、冀州刺史、廣川郡公。時冉閔殺胡羯、關隴流民相率西歸﹐路經枋頭﹐大多歸之﹐洪擁眾至10余萬﹐自稱大將軍、大單於、三秦王﹐改姓苻氏。旋為石虎舊將麻秋毒死。子苻健繼統其眾。苻健根據“民心思晉”的情況﹐在從枋頭向關中進軍的過程中﹐打著晉征西大將軍、都督關中諸軍事、壅州刺史的旗號。是年冬抵達關中後﹐又遣使向晉稱臣﹐直至其稱帝建號後﹐才正式和東晉斷絕關系。
苻健進入長安﹐據有關隴﹐“秦、雍夷夏皆附之”9。351年(永和七年)春﹐苻健即天王、大單於位﹐國號大秦﹐改元皇始。越年﹐健稱皇帝﹐以大單於授予其子苻長。苻健一方面於豐陽縣(今陝西省山陽縣東南)立荊州。“以引南金奇貨、弓竿漆蠟﹐通關市﹐來遠商﹐於是國用充足﹐而異賄盈積矣”1。另一方面在擊敗桓溫的北伐後﹐立來賓館於長安平朔門內﹐以招徠遠人﹔又起靈台於北門﹐與百姓約法三章﹐薄賦斂﹐卑宮室﹐留心政事﹐優禮耆老﹐修尚儒學。史稱“關西家給人足”2﹐較之西晉末年﹐大有起色。
355年(永和十一年)﹐健死﹐子苻生繼位。357年(升平元年)﹐健弟苻雄之子苻堅殺生自立﹐稱大秦天王﹐改元永興。堅奪取帝位後、重用王猛等﹐在軍事上逐步統一北方﹔在政治上也采取一系列措施﹐即“修廢職﹐繼絕世﹐禮神祗﹐課農桑﹐立學校﹐鰥寡孤獨高年不能自存者﹐賜谷帛有差。其殊才異行、孝友忠義、德業可稱者﹐令在所以聞”3。同時﹐苻堅面對關中錯綜復雜的民族矛盾采取了一些緩和矛盾的民族政策。苻健時﹐關中的社會生產雖有所恢復﹐但繼位者苻生荒淫殘暴﹐又使各種矛盾激化。苻堅繼位後﹐面臨殘破不堪的社會經濟和尖銳復雜的民族矛盾、階級矛盾﹐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提出“黎元應撫﹐夷狄應和”4的看法﹐采取了較為開明和慎重的政策。
在處理漢族的關系上﹕第一﹐廢除了胡漢分治的制度﹐即使是氐族權貴犯法亦受懲處。如以王猛為侍中、中書令、京兆尹。猛嚴令執法﹐“數旬之間﹐貴戚強豪誅死者二十有余人﹐於是百僚震肅﹐豪右屏氣﹐路不拾遺、風化大行”1﹔第二﹐信用漢族士人﹐爭取漢族地主的支持和合作﹐促使氏族上層向封建官僚轉化﹐使氐族下層向部曲兵戶轉化﹔第三﹐以漢族封建政治傳統和文化傳統的繼承者自命﹐積極推行“聖君賢相”的治國之道﹐大力宣揚漢族封建文化﹐當時氐人貴族深受儒家思想影響﹐苻堅還“廣修學官﹐召郡國學生通一經以上充之。公卿以下子孫並遣受業”。進而﹐“中外四禁二衛四軍長上將士﹐皆令修學。課後宮﹐置典學﹐立內司﹐以授於掖庭﹐選閹人及女隸有聰識者﹐署博士以授經”2。同時﹐在經濟上﹐苻堅等也采取一些勸課農桑、鼓勵生產的措施﹐如推行區種法﹐開涇水上源﹐鑿山起堤﹐通渠引讀以溉岡鹵之田等。使“關隴清晏﹐百姓豐樂﹐自長安至於諸州﹐皆夾路樹槐柳﹐二十裡一亭﹐四十裡一驛、旅行者取給於途﹐工商貿販於道”3。氐、漢經濟上亦逐漸溶為一體。
在處理與其它民族的關系上﹐苻堅從“夷狄應和”出發﹐實行“服而赦之”的方針﹐優容各民族上層。對於自動歸順或戰敗投降的各民族上層基本上采取優遇政策。如滅前燕時﹐苻堅“赦慕容□及其王公已下”﹐皆徙於長安﹐封授有差”4﹐隨同遷徙的共有4萬鮮卑﹐對緩和前秦與鮮卑等族的關系及關東局勢﹐起了一定的作用﹐但對前秦而言也留下了隱患。
為了加強對各民族的控制﹐苻堅一方面多次移民關中﹐並分地而置。如371年(東晉咸安元年)﹐苻堅徙關東豪傑及雜夷10萬戶於關中﹐處烏桓於馮翊、北地、丁零翟斌於新安、澠池。另一方面﹐又把氐族分散到各方鎮。380年(太元五年)﹐苻堅“以諸氐種類繁滋﹐秋七月﹐分三原、九嵕、武都、■、雍氐十五萬戶﹐使諸宗親各領之﹐散居方鎮﹐如古諸侯”5。遷徙﹐對促進民族雜居無疑是有利的﹐但也造成“鮮卑、羌、羯布諸畿甸﹐舊人族類﹐斥徙遐方”的局面6﹐削弱了氐秦對關中的控制。故時人發出“遠徙種人留鮮卑﹐一旦緩急當語誰”7之嘆。
苻堅上述政策對緩和社會矛盾、恢復生產等曾起了一定作用。但北方地區的民族壓迫和階級壓迫仍十分嚴重﹐境內起義鬥爭連續不絕。在其統治後期﹐屢次征伐﹐志滿意驕﹐縱欲奢侈﹐失去人心。不僅引起漢族的極大不滿﹐而且被打敗而遷到關中的鮮卑和羌等﹐淪落為被統治階級﹐也對氐族滿懷仇恨。
苻堅在執政初期﹐由於采取了一些勸課農桑、鼓勵生產的措施﹐秦國內部趨於相對的穩定﹐為苻堅統一北方創造了有利條件。370年(晉太和五年)﹐苻堅滅前燕﹐擒慕容□。翌年﹐滅仇池氐楊氏。遣將攻隴西鮮卑乞伏司繁﹐敗之。373年(晉寧康元年)﹐遣將取東晉樑、益二州﹐西南諸夷邛莋、夜郎﹐均歸於苻堅。
376年(太元元年)﹐秦兵攻姑臧(今甘肅省武威市)﹐張天錫降﹐徙其豪右7000余戶於關中﹐前涼亡。同年﹐乘鮮卑拓跋氏衰亂之際﹐進兵滅代。
382年(太元七年)﹐又命呂光翩慼熨v頡S謔竅降亍岸□□綴#□韃9曜齲□習□逖簦□本∩襯□雹唷6□鋇男侶蕖7嗌鰨□鞅鋇拇笸稹15稻印15阢俚榷□摹10饔?62王﹐均遣使與秦聯系﹐獻方物。隻有佔據東南一隅的東晉與之對峙。
苻堅之統一北方﹐自恃“有眾百萬﹐資仗如山”1﹐欲滅東晉﹐“混一六合”。甚至下詔任命東晉孝武帝司馬曜為尚書左僕射﹐謝安為吏部尚書﹐桓沖為侍中﹐並在長安“立第以待之”。其驕縱輕敵之甚﹐可見一斑。
383年(太元八年)七月﹐苻堅下令進攻東晉、其管轄區內所有公私馬匹全部征用﹐民每10丁出1兵。選良家子3萬人為羽林郎﹐以秦州主薄趙盛之為少年都統。八月﹐以陽平公苻融為前鋒都督﹐指揮慕容垂、張蠔、樑成等所率步騎25萬先行。以兗州刺史姚萇為龍驤將軍督益、樑州諸軍事﹐率蜀兵東下。是年九月初二﹐苻堅從長安出發﹐史稱“戎卒六十余萬﹐騎二十七萬﹐前後千裡﹐旗鼓相望。堅至項城﹐涼州之兵始達咸陽﹐蜀漢之軍順流而下﹐幽冀之眾至於彭城﹐東西萬裡﹐水陸齊進。運漕萬艘﹐自河入石門﹐達於汝穎”2。這支被苻堅夸言為“投鞭於江﹐足斷其流”的百萬大軍﹐實際上投入戰爭的隻有苻融指揮的到達穎口(今安徽省穎上縣)的30萬先遣部隊。3東晉以謝石為征討大都督、謝玄為前鋒都督﹐率眾10萬抗擊之。
是年十月﹐苻融前鋒兵渡淮﹐攻佔壽陽(治今安徽省壽縣)﹐即遣使奔告苻堅雲﹕“賊少易擒﹐但恐逃去﹔宜速赴之。”4於是苻堅將大軍留於項城﹐率輕騎8000﹐兼程赴壽陽。十一月﹐謝玄率晉軍水陸並進﹐與苻堅軍相持於淝水。謝玄遣使對苻融雲﹕“君懸軍深入﹐置陣逼水﹐此持久之計﹐豈欲戰者乎﹖若小退師﹐令將士周旋﹐僕與君公緩轡而觀之﹐不亦美乎﹗”5苻堅欲乘晉軍半渡河圍而殲之。但苻融麾軍稍退﹐制之而不止。謝玄等乘機渡河﹐苻融馳騎略陣﹐馬倒被殺。降秦的晉將朱序又在陣後大呼﹕“秦兵敗矣﹗”秦軍大亂﹐潰敗不能止。謝玄乘勝追至青阿(壽陽城西30裡)。“秦兵大敗﹐自相蹈藉而死者﹐蔽野塞川。其走者聞風聲鶴唳﹐皆以晉兵且至﹐晝夜不敢息﹐草行露宿﹐重以饑凍﹐死者七、八”6。苻堅為流矢所中﹐單騎遁還淮北﹐收拾潰兵﹐至洛陽集有10余萬人以返長安﹐晉軍復壽陽﹐次年又復樑、益二州。
淝水戰後﹐原被前秦統治的各民族首領紛起割據自立﹐秦國衰落。
385年(太元十年)五月﹐長安遭西燕慕容沖攻擊﹐苻堅出奔五將山(今陝西省岐山縣東北)。旋為後秦姚萇俘獲﹐縊死於新平(今陝西省彬縣)佛寺中。394年(太元十九年)﹐堅族孫登為後秦姚興所殺﹐子崇逃至湟中即帝位﹐尋為西秦乞伏乾歸遣將殺害﹐前秦亡。
(二)呂氏建立後涼
後涼為略陽氐人呂光所建﹐光字世明﹐先世為酋豪﹐前秦太尉呂婆樓子。曾從王猛滅前燕﹐封都亭侯。後遷步兵校尉﹐拜驍騎將軍。382年(東晉太元七年)﹐苻堅“既平山東﹐士馬強盛﹐遂有圖西域之志”7﹐命呂光為都督西討諸軍事﹐率將軍姜飛、彭晃、杜進等﹐統兵7萬﹐騎兵5000﹐征討西域。次年正月﹐兵發長安﹐以鄯善王休密馱、車師俞部主彌寘為向尋﹐降焉耆﹐破龜茲﹐西域30余國相繼歸附。苻堅封之為都督王門以西諸軍事、安西將軍、西域校尉﹐因路絕不通﹐詔令未達。
淝水戰後﹐長安危急。諸將勸呂光速歸﹐光乃於385年(太元十年)﹐以駝200余頭載珍寶奇玩﹐驅駿馬萬余匹東返﹐並收降原前秦高昌太守楊翰。軍至玉門、前秦涼州刺史樑熙發兵5萬拒光於酒泉﹐光大敗之﹐乘勢直取姑臧(今甘肅省武威市)﹐自稱涼州刺史、護羌校尉。次年﹐聞苻堅死﹐遂自稱使持節、侍中、中外大都督、督隴右河西諸軍事、大將軍、涼州牧、酒泉公。389年(十四年)﹐又稱三河王。
396年(二十一年)﹐自立為大涼天王﹐署置百官﹐史稱後涼。呂光後期刑法峻嚴﹐忌殺大臣杜進等﹐部下沮渠蒙遜、段業等﹐紛紛叛而自立。
399年(東晉隆安三年)﹐呂光死﹐諸子爭立。403年(元興三年)﹐為後秦姚興所滅。
(三)楊氏建立的仇池政權
東漢末年以後﹐關隴紛亂﹐氐族中的一支﹐略陽清水氐人楊騰(一說楊駒)﹐率部徙至仇池8﹐盡有漢武都郡之地。每當中原王朝勢衰或分裂之際﹐楊氏即率氐、羌及部分漢人脫離中原王朝﹐先後以仇池、葭蘆、武興、陰平為中心﹐建立前仇池國(296─371)、後仇池國(385─443)、武都國(447─477)、武興國(478─553)及陰平國(477─580)。疆域主要在今甘肅省武都縣東南部、四川省平武縣一帶。強盛時據有今陝西省漢中、安康﹐甘肅省天水、秦安﹐四川省梓潼等地。居民有氐、羌、漢等族﹐以農業為主﹐兼營獵牧。氐王後裔楊氏從自身利益出發﹐忽而降南拒北﹐忽而降北拒南﹔時而獨立﹐時而對南北俱降。
仇池楊氏相繼建國有五﹐周旋於諸大政權之間﹐繼續存在380余年(一說350余年)。特別是西晉十六國時﹐仇池政權所轄地區比較安定而富庶﹐對仇池地區生產和經濟的穩定和發展﹐起過一定作用。
南北朝時﹐除了一部分氐族置於仇池統治下外﹐大部分處於北魏統治之下。當時﹐北魏和南朝的統治者把隴蜀之間氐、羌居地劃分為許多州、郡﹐各立州、郡以爭地盤﹐同時把原來武都郡的白馬氐分入許多州、郡﹐便於設官置戍﹐分而治之。秦、南秦、東益、南岐、東秦、沙諸州的氐、羌等族人民不斷舉行起義﹐反抗北魏的暴政﹐據不完全的統計﹐從426年(北魏始光三年)至560年(北周武都二年)﹐100余年中﹐大小起義達37次以上﹐同時﹐由於各民族錯居雜處﹐利害相關﹐起義往往從小區域性演變為更大規模的各民族聯合大起義。其中如盧水胡吳蓋領導的漢、胡、氐、羌等各族人民大起義以及南秦州漢、氐人民起義等等﹐均打破地區和族屬界限﹐聯合反抗北魏的統治。處於南朝統治下的氐人亦奮起反抗南朝的壓迫。如550年(南樑大寶元年)﹐黎州氏民圍攻樑州刺史張賁﹐逼賁棄城而走等等皆是。
南北朝時﹐除了外徙的氐人經濟、文化已與漢人相同外﹐秦嶺以西、宕昌以東的氐族生產也跟內地漢族無多大區別。如前述《樑書‧諸夷傳》所雲武興國“地植九谷……種桑麻﹐出紬、絹、精布、漆、蠟、椒等”。通漢語﹐文化習俗受漢族影響﹐亦發生很大變化。
至隋唐時﹐氐族大多逐漸被融合於漢族之中。但有部分居住在四川北部及甘肅東南的氐人﹐因地理環境原因﹐在唐蕃長期和戰不定中﹐未被同化。有的學者認為今四川省平武縣、南坪及甘肅省文縣等地的白馬藏人似是其後裔。
第二節 羌人的興起與發展
羌﹐在古代往往是對我國西部氐羌族群的通稱﹐歷史非常悠久。關於羌人的起源與在先秦時期的發展﹐已在第二編第三章第三節述及。秦修萬裡長城﹐羌人分布在臨洮長城以外﹐與秦相安。秦以西邊境平靜﹐而把主要注意力放在“備胡”。故本節所敘著重於兩漢魏晉南北朝羌人的興起與發展。
一、漢代羌人
公元前206年西漢王朝建立﹐羌人經過先秦一段很長時間的遷徙分化﹐進入中原的基本上與華夏族融合﹐但仍保留著自己的特點﹐被稱為羌人的主要集中在河湟、塔裡木盆地以南至蔥嶺西域地區、隴南至川西北一帶。
(一)河湟羌及其與西漢的關系
漢代稱以河湟為中心的諸羌為西羌。青海河湟地區系羌族發源地之一。部落繁雜﹐人口眾多。史稱“自爰劍後﹐子孫支分凡百五十種。其九種在賜支河首以西﹐及在蜀、漢徼北﹐前史不載口數。唯參狼在武都﹐勝兵數千人。其五十二種衰少﹐不能自立﹐分散為附落﹐或絕滅無後﹐或引而遠去。其八十九種、唯鐘最強﹐勝兵十余萬。其余大者萬余人﹐小者數千人﹐更相鈔盜﹐盛衰無常﹐無慮順帝時勝兵合可二十萬人。”1除爰劍支系以外﹐尚有20余種。至西漢末東漢初﹐有的向甘肅、陝西西南遷徒。其中居住在隴西(治今甘肅省臨洮縣)、金城(治今甘肅省永清縣西北惶水南岸)二郡及其塞外的﹐有先零、燒當、勒姐、當煎、當闐、封養、累姐、□姐、卑湳、狐奴、烏吾、鐘存、鞏唐、且凍、傅難等部落。在上郡(治今陝西省榆林縣東南)的﹐有全無、沈氐、牢姐諸部落。在西河郡(治今內蒙古自治區東勝縣境﹐東漢移治今山西省離石縣)的有虔人、卑湳部落。徙置安定郡(西僅治今寧夏回族自治區固原縣﹐東漢移治今甘肅省鎮原縣東南)的﹐有燒何部落。還有西起青海湖﹐東及今甘肅省臨夏縣的■羌和罕羌(□羌)等。不過﹐這些部落往往與其它民族錯居雜處﹐呈大分散小聚居狀態﹐其中有一地先後有不同部落而居者﹐亦有一部落而分數處而居者。2漢代河湟羌等仍以牧為主﹐處於原始社會向階級社會過渡階段。
西羌所居區域﹐屬於西漢統轄范圍﹐其與西漢王朝的關系和戰無常。西漢初﹐匈奴強大﹐冒頓單於曾“破東胡﹐走月氏﹐威震百蠻﹐臣服諸羌”。當時漢王朝初建﹐無力對匈奴實行反擊。匈奴為切斷漢朝通向西域的道路﹐並從東西夾擊關中﹐力圖南下連結羌人酋豪。而漢王朝則將隔絕匈奴與羌之聯系﹐作為一項重要的防御措施。漢景帝(前156─前141)時﹐居住在惶水流域的羌人研種留何等不堪匈奴貴族的奴役﹐“率種人求守隴西塞﹐於是徙留何等於狄道、安故﹐至臨洮、氐道、羌道縣”3。即在今甘肅省南部的岷縣、臨洮一帶與漢人雜居。
公元前121年(漢武帝元狩二年)﹐漢大將霍去病出兵居延(今躅蚥峏艅a吻佽羆媚善歟□□蟣鄙釗?2000裡﹐迫使匈奴渾邪王投降。為了保証西域通道及“隔絕羌胡﹐使南北不得交關”1﹐先後在河西設立敦煌、酒泉、張掖、武威四郡。與此同時﹐築令居塞(今甘肅省永登縣西北)﹔並向湟水流域進軍﹐於今西寧市建立特別軍事機構西平亭﹐西平以西設臨羌縣(今青海省湟源縣東南)、破羌縣(今樂都縣東南)。將這些地區正式納入漢朝統治范圍之內﹐有利於河西、河湟的開發。
不過﹐漢、匈對青海及河西走廊的爭奪仍在繼續。匈奴貴族和羌人酋豪不時通謀﹐聯合反對漢朝。前112年(漢元鼎立年)﹐青海地區先零羌與封養、牢姐羌等解仇結盟﹐合兵10余萬﹐進攻今居、安故(今甘肅省臨洮縣南)﹐並圍枹罕(今臨夏市)。而匈奴與之配合則派大軍“入五原﹐殺太守”1﹐聲勢大張。漢武帝劉徹遣將軍李息、郎中令徐自為率軍10萬討伐﹐羌人大部分降漢。為了加強對羌族的控制﹐漢武帝一方面對其酋豪封授侯王﹐如先零羌楊玉被封為歸義侯等﹔另一方面﹐於前111年(漢元鼎六年)“始置護羌校尉﹐持節統領”。部分羌人在戰亂中“去湟中﹐依西海、鹽池左右”﹐“河西地空”2﹐漢朝開始大規模移漢民前往屯田﹐以隔絕羌胡。前81年(漢昭帝始元六年)﹐從隴西郡中分出金城郡﹐漢宣帝劉詢時﹐又增設允街、河關縣。並設屬國都尉﹐“主蠻夷降者”3﹐統轄歸附羌人。在邊郡縣設有障塞尉﹐主防羌胡犯塞﹐有的兼管降羌的塞上屯田﹐另外設有督郵、詔假司馬、將侯行事等官職4。
上述措施﹐並未能阻止匈奴貴族與羌人酋豪私相往來﹐再加上有些漢官對西羌任意欺壓﹐漢羌矛盾很尖銳。先零等羌酋佯言“願得度湟水﹐逐人所不田處以為畜牧”﹐乃渡湟水、“郡縣不能禁”。前62年(漢元康三年)﹐“先零乃與諸羌大並盟誓﹐將欲寇邊”5。而漢朝派光祿大夫義渠安國“行視諸羌﹐分別善惡”時﹐又恃強大肆屠殺﹐“召先零羌諸豪三十余人﹐以尤桀黠﹐皆斬之。縱兵擊其種人﹐斬首千余級”6。激起羌人怨憤﹐不僅先零、罕、■等部紛紛起兵﹐連原降漢的楊玉等部也繼踵響應﹐集眾5萬人﹐北上攻金城。漢宣帝調關中和隴右各地兵6萬﹐由後將軍趙充國率之前往鎮壓。
前61年(漢神爵元年)﹐趙充國至金城﹐一方面力攻其為首而又勢強之先零羌﹐並驅之至青海湖附近﹐“鹵(虜)馬、牛、羊十萬余頭﹐車四千余輛”7﹔另一方面對罕、■羌采用爭取瓦解政策﹐並宣布﹕“大兵誅有罪者﹐明白自別﹐毋取滅亡……犯法者能相捕斬﹐除罪。斬大豪有罪者一人﹐賜錢四十萬﹐中豪十五萬﹐下豪二萬﹐大男三千﹐女子及老小千錢﹐又以其所捕妻子財物盡與之。”1這樣就瓦解了其聯盟。5個月內﹐結束戰爭﹐漢兵渡過黃河、湟水﹐而先零羌受重創。據趙充國奏﹕“羌本可五萬人軍﹐凡斬首七千六百級﹐降者三萬一千二百人﹐溺河湟、饑餓死者五千人﹐定計遺脫與煎鞏、黃羝俱亡者不過四千人。”2或不免虛報夸大其詞﹐而羌人損失很大是肯定的。
趙充國為了穩定西羌的局勢﹐提出罷兵屯田的主張﹐經漢朝大臣反復爭論﹐卒得實行﹐吏載“內有亡費之利﹐外有守御之備”﹐然僅一年市罷。漢朝對歸降之羌族豪酋采取羈縻政策﹐封若零、弟澤為“帥眾王”﹐離留、且種、陽雕為“侯”﹐兒庫、良兒、靡忘為“君”﹐並置金城屬國以處降羌﹐受屬國都尉監督。
漢元帝劉奭時(前48─前33年在位)﹐又向□姐羌用兵。前42年(永光二年)秋﹐隴西鄉姐羌等7種羌3萬眾舉兵反。漢右將軍馮奉世率12000名以屯田為名前往彈壓﹐為羌人所敗。漢再發三輔、河東、弘農越騎等及別種羌呼速絫、嗕種共6萬之眾擊□姐羌等敗之。西羌屢挫﹐漢王朝乘機派軍駐守。史稱“自□姐羌降之後數十年﹐西夷賓服﹐邊塞無事”3。
西漢末﹐王莽為了粉飾太平﹐於公元41年(漢平帝元始四年)﹐派中郎將平憲等待重金誘當時遊牧在西海(青海湖)一帶的卑禾羌首領良願將本部12000人西遷﹐“居險阻處為藩蔽”﹐而“獻”出鮮水海(即青海湖)及允谷鹽池“平地美草”之地。王莽遂置西海郡﹐轄修遠、監羌、興武、罕虜、順礫五縣﹐郡治為龍耆城(一作龍夷城﹐今青海省海晏縣)4﹐“犯者徙之西海﹐徙者以千萬數”5。當時西海郡成為王莽政權流放犯人的場所。兩年後﹐西羌龐治怡、傅幡反攻西海郡﹐欲奪回故土﹐被王莽遣護羌校尉竇況所鎮壓。
(二)東漢時羌人反抗民族壓迫的鬥爭
東漢對羌人﹐一方面實行鎮壓政策﹐另一方面強迫遷徙﹐以分散其力量。如公元35年(東漢建武十一年)﹐隴西太守馬援將遊牧於大榆谷(今青海省貴德縣東黃河南岸一帶)的先零羌徙至天水、隴西、扶風三郡。58年(東漢永平元年)﹐強迫遷移燒當羌“七千口置三輔”。101年(永元十三年)﹐護羌校尉周鮪及金城太守侯霸又將塞外降羌6000余口強遷至漢陽、安定、隴西諸郡。因此﹐羌人至東漢安、順二帝時﹐已出現了西羌與東羌的區分。西羌是泛指居於隴西、金城塞外的羌人﹐亦稱塞外羌。胡三省在解釋東西羌時說﹕“羌居安定、北地、上郡、西河者﹐謂之西羌。”6實則西羌仍是原來的西羌﹐而東羌系指被內徙的羌人7。據馬長壽考証﹐東羌應分為二﹕一部分是西漢時隨匈奴而來的“羌胡”之羌﹔又一部分是東漢時從金城、隴西遷入的西羌﹐三輔(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合稱﹐相當今陝西省關中地區)之羌絕大多數來自西羌。8
漢朝對邊郡羌民設官置尉進行管轄﹐而漢兵的戍邊屯田又往往侵奪羌民的耕田和牧場﹐稍有不服﹐則出兵鎮壓和掠奪。內遷的羌人﹐“與華人雜處﹐族類藩息”﹐受到東漢官吏及地方豪強的奴役﹐苦不堪言﹐因而奮起反抗。東漢初﹐司徒掾班彪論述涼州郡縣侵凌降羌﹐導致降羌反抗事件時就提及﹕“羌胡被發左衽﹐而與漢人雜處﹐習俗既異﹐言語不通﹐數為小吏黠人所見侵奪﹐窮恚無聊﹐故致反叛。”1其中大部分羌族“或倥傯於豪右之手﹐或屈折於奴僕之勤。塞候時清﹐則憤怒而思禍﹔桴革暫動﹐則屬鞬以鳥驚”2。是漢族豪強以羌民為部曲或兵丁﹐驅使其耕牧及打仗﹔同時﹐邊塞將吏的殘酪剝削和壓迫﹐使羌民不斷爆發起義。東漢時﹐東西羌及白馬羌的起義前後達50多次﹐其中大規模的有5次。
第一次為77年(建初二年)至101年(永元十三年)﹐由於漢代統治階級不斷侵奪河湟地區的西羌耕地和牧場﹐將其趕入貧瘠苦寒的山野﹔還無故逮捕羌族首領﹐隨意掠奪羌婦女為妻妾﹐因此﹐河湟地區以燒當羌為首﹐聯合封養、燒何、當煎、當闐、卑湳等﹐並與湟中月氏胡、張掖盧水胡聯合掀起了長達70余年的羌民大起義。
第二次為107年(安帝永初元年)至118年(建光元年)﹐延續12年﹐東漢王朝集兵50余萬﹐耗資240億。水初元年﹐東漢王朝遣騎都尉王弘強征金城、隴西、漢陽3郡數千騎兵出征西域。途遠羌人愁怨﹐至酒泉﹐多逃散﹐各郡發兵截之﹐毀其廬舍。各地羌民和戍兵集中在張掖郡日勒縣(今甘肅省永昌縣西)﹐揭竿而起﹐攻亭堠﹐殺官吏﹐展開以北地、安定、隴西為中心的起義。“群羌奔駭﹐互相扇動﹐二州(並、涼)之戎﹐一時俱發﹐覆沒將守﹐屠破城邑”3。東漢王朝即調5萬兵會於漢陽﹐分路出擊﹐濫行屠殺。而羌民“歸附既久﹐無復器甲”﹐乃﹐“或持竹竿木枝以代戈矛﹐或負板案以為楯﹐或執銅鏡以象兵﹐郡縣畏懦不能制”4﹐終於擊敗東漢5萬之兵。先零羌的酋豪滇零﹐趁機於北地(今寧夏回族自治區吳忠縣西南)建立政權。眾羌推滇零為“天子”﹐封官授印﹐以下奚城(今寧夏靈武縣東南)為都城。招集武都郡的參狼羌和上郡、西河的羌胡共同作戰﹐並聯合以杜琦為首的漢族農民起義﹐攻取上邦城。勢盛時﹐北據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等郡﹔東至河東、上黨、河內﹔西有隴西、漢陽二郡及金城郡東部﹔南抵漢中郡西南。此次起義長達12年﹐建立了羌人第一個政權﹐給東漢王朝以很大打擊。
第三次為公元140年(東漢順帝永和五年)至145年(永嘉元年)﹐金城、隴西的且凍、傅難諸郡羌與安定、北地兩郡的罕羌、燒何羌聯合反對漢朝官僚貪污暴行的鬥爭。歷時6年﹐東漢王朝集兵10萬﹐耗資80億。千139年(永和四年)以虐刻橫暴著稱的耒機為並州刺史﹐劉秉為涼州刺史﹐“到州之日﹐多所擾發”﹐激起羌人再度起義。次年﹐“且凍、傅難種羌等遂反叛﹐攻金城﹐與西塞及湟中雜種羌胡大寇三輔﹐殺害長吏”5。東漢派馬賢為征西將軍﹐率10萬兵屯漢陽﹐並於扶風、漢陽﹐隴道築塢壁300所﹐分別鎮壓起義軍。羌人采取避實就虛﹐迂回包抄的策略﹐並於141年(六年)春﹐激戰於射姑山﹐大敗漢兵。繼而﹐北地、安定之東羌與金城、隴西之西羌會師﹐分三路出擊﹕東路由鞏唐羌先攻隴西﹐旋攻三輔﹐毀漢皇室陵墓﹔北路罕羌攻北地﹐敗北邊太守賈福和武威太守趙沖所領官軍﹔西北路軍由眾羌的八九千騎組成﹐攻武威郡﹔三路挺進﹐震撼涼州和三輔。東漢采取瓦解利誘、各個擊破的政策﹐迫使罕羌邑落5000余戶歸降﹐旋殲據守於參■(今甘肅省慶陽縣西北)北界燒何羌3000余落﹐其它各部落萬余戶羌民義軍亦相繼歸降。144年(建康元年)春﹐雖發生令居護羌校尉營內從事官馬玄參加羌民起義﹐“將羌眾亡出塞”的事件﹐但很快被代理護羌校尉衛瑤等追擊﹐“斬首八百余級﹐得牛馬羊二十余萬頭”6。至145年(永嘉元年)﹐又有離湳、狐奴等5萬多戶羌人投降﹐使這次起義最終瓦解。
第四次為159年(延熹二年)至169年(建寧二年)﹐隴西燒當等8種羌、安定先零羌、上郡沈氐、牢姐等羌先後在並、涼及三輔展開反暴政鬥爭。歷時11年﹐耗資44億。159年(延熹二年)﹐東漢以殘酪鎮壓山東農民起義而著稱的段熲為護羌校尉﹐東西羌起而反抗﹐合力攻並州、涼州及三輔﹐官軍每戰輒敗﹐段熲幾喪命﹐被免護羌校尉之職﹐另派庸弱無能的胡閔充當校尉﹐羌族起義規模更擴大。東漢又派皇甫規為中郎將﹐持節監關西兵。皇甫規從歷次羌人起義的原因分析中窺知﹕“羌戎潰叛﹐不由承平﹐皆由邊將失於綏御。乘常守安﹐則加侵暴﹐苟競小利﹐則致大害”﹐“酋豪泣血﹐驚懼生變”7。上任後﹐奏斬“受取狼籍”、“多殺降羌”、“不遵法度”的官吏﹐以收民心。“先零諸種羌慕規威信﹐相勸降者十余萬”1。但皇甫規竟以“貨賂群羌”罪名被貶。
163年(東漢延嘉六年)﹐重命段熲為護羌校尉。段熲更加兇惡地推行屠殺政策。次年春﹐封繆、良多、滇那等羌酋豪355人被迫率3000落降。165年(八年)﹐段熲又出擊勒姐、當煎羌。
168年(建寧元年))段熲在涇陽(今甘肅省平涼縣西北)擊敗東羌﹐羌人撤入漢陽山中。次年﹐漢兵進入窮山深谷﹐屠殺近2萬人﹐招降4000人﹐被分別安置於安定、漢陽、隴西3郡﹐東羌起義鬥爭以失敗告終。5年間﹐段熲等“凡百八十戰﹐斬三萬八千六百余級﹐獲牛、馬、羊、騾、驢、駱駝四十二萬七千百余頭”2。
第五次為184年(中平元年)至189年(六年)以金城“義從羌”、隴西先零羌為主爆發的起義。
184年(漢靈帝中平元年)冬﹐繼關中黃巾起義之後﹐金城、隴西、漢陽三郡發生了北地降羌先零羌、湟中義從胡、涼州義從羌以及少數漢人官吏參加的聯合起義﹐眾10余萬﹐攻下不少郡縣﹐前鋒曾抵達三輔的西部。最後由於羌人起義軍內部分裂和有些將領降漢而使鬥爭受到挫折終於失敗。
羌人起義鬥爭前後延續10O余年﹐雖然由於沒有明確的政治目標﹐組織比較鬆散﹐力量對比懸殊等原因﹐被東漢王朝殘酪地鎮壓下去﹐但對推翻腐朽統治的東漢王朝﹐起了促進作用﹐迫使其“馳騁東西﹐奔救首尾﹐搖動數州之境﹐日耗千金之資”3。僅第二、三、四次耗資即達360余億﹐無怪乎范曄於《後漢書》中驚呼﹕“惜哉﹗‘寇敵’略定矣﹐而漢祚亦衰焉”4。
(三)西域、西南等地諸羌
漢代羌族分布很廣﹐除東西羌外﹐在今新疆、西藏、內蒙三個自治區和四川省等地﹐亦居住著不少羌人部落。
1.西域諸羌
在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塔裡木盆地以南至蔥嶺一帶﹐居住著婼羌等部落﹐屬西域都護府管轄。《魏略‧西戎傳》提及﹕“敦煌、西域之南山中﹐從婼羌酋至蔥嶺數千裡﹐有月氏余種蔥茈羌、白馬、黃牛羌﹐各有酋豪﹐北與諸國接﹐不知其道裡廣狹。”5(按婼、婼羌或若羌﹐既是地名又為部落名1)婼羌為羌人的重要組成部分﹐《漢書‧西域傳》載﹕“出陽關﹐自近者始﹐曰婼羌﹐婼羌國王號去胡來王。去陽關千八裡﹐去長安六千三百裡。辟在西南﹐不當孔道。戶四百五十﹐口千七百五十﹐勝兵者五百人。”其領地當處於小宛、且末之東﹐渠勒之西﹐戎盧、於闐、難兜之南﹐包括昆侖山北麓至蔥嶺以西狹長地帶﹐東西延袤2000裡以上2。《西域傳》所雲戶口數可能僅就首府而言﹐而非全部婼羌。其以遊牧為主﹐“隨畜逐水草﹐不用佃作”﹐糧食恃鄯善、且末等地供給。有鐵礦﹐能自作兵器弓、矛、服刀、劍、甲等。
在漢通西域以前﹐婼羌受匈奴貴族奴役﹐成為他的右臂﹐常被利用作為向西域進攻或與甘青羌人酋豪聯絡的橋頭堡。婼羌也是漢朝通向天山南麓的必經之道。漢武帝劉徹時﹐“西伐大宛﹐並三十六國﹐結烏孫﹐起敦煌、酒泉、張掖﹐以隔婼羌﹐裂匈奴之右肩”3。婼羌首領因脫離匈奴而歸漢﹐被封為“去胡來王”。由婼羌人組成的婼兵曾隨馮奉世等鎮壓過甘青地區罕羌。至漢平帝劉衍時﹐婼羌王唐兜因屢受毗鄰赤水羌欺凌﹐向西域都護但欽告急﹐未及援﹐唐兜怨之﹐攜妻子及屬下千余人亡降匈奴。匈奴執以付漢使。王莽好大喜功﹐當西域諸國王之面﹐斬唐兜首﹐使漢與西域婼羌等關系惡化。
除婼羌外﹐在蔥嶺以東、於闐南山以西﹐還有西夜、蒲利、依賴、無雷等國﹐“其種類羌氐行國﹐隨畜逐水草往來”﹐很可能為諾羌別種。東漢時﹐西域仍有不少羌人﹐現今尚有遺存於拜城縣的。東漢桓帝劉志於永壽四年(公元150年)所立的《漢龜茲左將軍劉平國作亭頌》石刻上就記有﹕“龜茲左將軍﹐以七月二十六日發家﹐從秦人孟伯山、狄虎賁、趙當卑、夏羌、石當卑、
程阿羌等六人共作列亭”。其中夏羌、程阿羌應是羌人4。
羅布泊周圍﹐西漢時的樓蘭國內﹐亦有羌人部落。據《水經注‧河水篇》載﹕“河水又東注於泑澤﹐即經所謂蒲昌海也。水積鄯善之東北﹐龍城之西南﹐故姜瀨之虛﹐胡之大國﹐蒲昌海溢﹐盪覆其國。城基尚存而至大﹐晨發西門﹐暮達東門”。據前所述﹐姜、羌往往通用﹐“姜瀨之虛”﹐即姜人或羌人在水邊殘留之遺址。《涼州異物志》稱﹕“姜賴之虛﹐今稱龍城”5﹐由於姜賴王恆溪無道﹐觸怒上帝﹐遂溢蒲昌海水盪覆其國。雖屬神話﹐說明羅布泊周圍當時仍留有羌人足跡是毋庸置疑的。清末﹐英國人斯但因在羅布泊一帶發現一姜女書簡﹐有雲﹕“姜女白﹐取別之後﹐便爾西邁﹐相見無緣﹐書問疏簡﹔每念茲對﹐不舍心懷﹐情用勞結。倉卒□(復)致消息﹐不能別有書裁﹐因數字值給(信)復表。馬羌”6。大約寫於三國至前涼時﹐末署馬羌﹐似與白馬羌有聯系。此書簡不論是出於羌女之手或為漢人代筆﹐均說明這一帶確有羌人居住﹐並反映了天山南路諸羌與漢人的經濟文化交流是相當密切的。
此外﹐在漢代龜茲國都城(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庫車縣)不遠的沙雅縣幹什格提遺址內出土一枚“漢歸義羌長”印﹐銅質﹐篆文﹐臥羊紐1。為漢王朝賜給一羌人酋長的印信無疑﹐可以看出在塔裡木盆地北沿亦有羌人部落活動的足跡。
2.西藏諸羌
爰劍孫印因秦獻公師隰滅狄□戎﹐畏其脅迫﹐“將其種人附落而南﹐出賜支河曲西數千裡”2。其中一支即是發羌、唐犛。賜支河曲系今青海省東南部黃河曲流處﹐其西數千裡應屬於西藏與新疆兩自治區交界之處。發羌人是否與後來藏人有淵源關系﹐目前尚無定論。《新唐書‧吐蕃傳》曾提及﹕“吐蕃本西羌屬﹐蓋有百五十種﹐散處河、湟、江、岷間﹔有發羌、唐犛等﹐然未始與中國通”。唐犛似是犛牛羌的一支。也許西遷的羌和西藏地區原有的居民已相融合﹐構成為藏族的先民之一。故在信仰等方面﹐尚有羌人之風﹐族源傳說亦有雷同之處﹐並有羌塘(一說意為“羌人居住的高原”)之地名等等。有人認為“發羌為吐蕃的祖源之說﹐絕不可信”3。
3.古居延海羌人
漢代在今甘肅省西北及與其相毗鄰的內蒙古自治區西部額濟納旗北境古居延海一帶亦分布有不少羌人。
《漢書‧地理志》載﹕“張掖郡觻得……羌谷水出羌中﹐東北至居延入海﹐邊郡二﹐行二千一百裡。”羌谷水即弱水﹐上遊為今甘肅省的山丹河﹐下遊即山丹河與甘州河合流後的黑河﹐入內蒙古自治區稱額濟納河﹐水出酒泉縣祁連山下﹐即“羌中”﹐可見酒泉縣祁連山一帶居住著不少羌人。另外今玉門市南亦有羌人居住。
在古居延海(清以後分為東海、西海)一帶﹐曾發現西漢宣帝神爵年間(公元前61─前58)為優撫被羌人殺死的邊塞官兵所書的木簡﹐簡文明雲﹕“各持下吏﹐為羌人所殺者﹐賜葬錢三萬﹐其印紱吏五萬……”4居延海一帶水草豐美﹐系蒙古高原通往河西與西域必經之道﹐故既是匈奴聯絡蠟羌與河湟羌共同襲擊漢朝的重要據點﹐又是漢朝出擊匈奴的前沿陣地。此地區的羌人也許在宣帝元康年間(前65─前61)﹐曾配合先零羌起兵﹐與漢朝軍隊發生沖突﹐造成漢軍的傷亡。可見﹐居延海一帶羌人雖受匈奴控制﹐但仍保持有自己一定的戰鬥力。
4.西南諸羌
漢代﹐在西南地區尚活躍著犛牛羌、白馬羌、參狼羌、青衣羌及其繁衍的分支。
犛牛羌﹐以畜養良種犛而著稱﹐初大都分布在沈黎郡﹐並有犛牛縣(今四川省漢源縣東北)。後沈黎郡並入蜀郡﹐置蜀郡西部都尉﹐並設有都尉二人﹐一居犛牛縣主徼外羌5﹐一居青衣縣主漢人。後羌人繼續南下至雅礱江下遊。公元前111年(漢武帝元鼎六年)﹐在安寧河流域及雅礱江下遊置越嶲郡﹐故又稱犛牛羌為越嶲羌。公元117年(東漢安帝元初四年)十二月﹐越嶲羌封離等以“郡縣賦斂煩數”、“長吏姦猾”﹐掀起了大規模的反抗鬥爭。史稱“永昌、益州、蜀郡皆叛應封離﹐眾至十余萬﹐破壞二十余縣﹐殺長吏”6。反抗鬥爭堅持近2年﹐打擊了東漢在西南的駐防力量﹐迫使東漢將“侵犯蠻夷”的姦吏90人﹐“皆減死論”﹔同時有力地支持了西北羌人的大起義。在犛牛羌地區尚有筰人﹐《後漢書‧大宛傳‧正義》認為“筰﹐白狗羌也”﹐似與居住在岷江上遊汶山郡的白狗羌有關。
在犛牛羌以西﹐今甘孜藏族自治州東南部﹐有白狼、槃木、唐菆等部落共百余個。《後漢書‧西南夷傳》稱﹕“自汶山以西﹐前世所不至﹐正朔所未加。白狼、槃木、唐菆等百余國﹐戶百三十余萬﹐口六百萬以上﹐舉種奉貢、稱為臣僕”。或認為白狼、槃木、唐菆等亦為羌人部落1。永平(公元58─75年)年間﹐白狼王唐菆向漢王朝入貢﹐獻白狼歌三章﹕《遠夷樂德歌》、《遠夷慕德歌》、《遠夷懷德歌》。歌詞不一定為白狼王所作﹐但仍反映了羌民對漢朝和漢文化向慕和友好之情﹐並顯示羌人的漢文化程度已有一定水平。
白馬羌主要分布在今四川省茂縣、汶川縣一帶﹐由於在廣漢屬國西徼之外(一說在蜀郡的汶江道或汶山郡之內)﹐故又被稱為“廣漢羌”或“廣漢徼外白馬羌”、“白馬種廣漢羌”。甘肅省武都地區亦有白馬羌活動的記載﹐或認為白馬羌實為參狼種武都羌2。
參狼羌主要分布在今甘肅省南部武都地區﹐尤其是白龍江一帶。白龍江古稱羌水﹐以其上源有參狼谷而得名﹐隴西地區亦有其種。史稱“參狼羌在武都勝兵數千人”﹐人口必有數萬。因在武都﹐又稱“武都羌”或“參狼種武都羌”。由於與自馬羌分布交錯﹐關系密切﹐故有稱之為“廣漢塞外參狼種羌”或“武都塞上白馬羌”的。
青衣羌人主要分布在今四川省西部雅安地區﹐因青衣水而得名。《水經注‧青衣水》載﹕“青衣水出青衣縣西蒙山。”注雲﹕“縣故青衣羌國也。”青衣江亦名羌江﹐此江上遊居住著不少青衣羌人。早在西漢呂後(雉)時就“城焚道﹐開青衣”﹐設立地方行政建制﹐青衣縣治所在今四川省名山縣北。《水經注‧青衣水》注稱﹕“公孫述之有蜀也﹐青衣不服﹐世祖嘉之﹐建武十九年(公元43)以為郡。安帝延光元年(122)﹐置蜀郡屬國都尉﹐青衣王子心慕漢制﹐上求內附。”
西南地區的羌人部落甚多﹐分布很廣﹐並往往與其它民族交錯雜居。由於與漢族經濟文化交流的加強及其它種種原因﹐“內附”日益增強。如“建武十三年(公元37年)﹐廣漢塞外白馬羌樓登等率種人五千余戶內屬﹐光武封樓登為歸義君長”)3。公元94年(和帝永元六年)﹐蜀郡徽外大牂夷種羌豪造頭等率種人50余萬口內屬。100年(十二年)﹐犛牛徼外白狼、樓薄蠻夷王唐繒等率種人17萬口內屬等等4﹐東漢時其首領皆被封以邑君長、歸義君長等。羌人與內地的交往亦日趨頻繁。
二、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羌人
(一)三國、西晉時的羌人
魏晉時羌族主要分布在秦州隴西、南安、天水、略陽、武都、陰平郡﹐雍州馮翊、北地﹐新平、安定等郡﹐涼州金城、西平等郡﹐益州汶山郡﹐此外﹐今黃河以南的黃南藏族自治州﹐今甘肅省洮河流域和白龍江上遊的甘南藏族自治州等﹐亦都是羌族分布較集中的地區。
三國時魏、蜀、吳為各自擴充地盤和勢力﹐加強對西北諸族的控制﹐處於三國交界勇悍善戰的羌人往往成為三國統治者爭奪和利用的對象。早在公元214年(建安十九年)﹐曹操於滅“平漢王”宋建﹐諸羌歸附後﹐即置四平郡﹐以加強對甘青羌人的控制。蜀漢時於羌人聚居的墳山郡亦增設平康縣、白馬縣、都安縣、升遷縣﹐並改置廣漢屬國為陰平郡。還在汶山郡沿邊建汶山、龍鶴、冉駹、白馬、匡用五國﹐修屯牙門﹐增強對羌人地區的防守。同時﹐曹魏及蜀漢紛紛強制將羌人內遷﹐並大量征調為兵和服各種徭役。曹操軍隊中就有不少羌人5﹐諸葛亮指揮的精銳部隊則包括“賨叟、青羌”1。羌人不堪曹魏統治者的壓迫剝削﹐奮起反抗。如公元247年(魏正始八年)﹐隴西、金城、南安、西平諸羌酋餓河、燒戈、伐同、蛾遮塞等率眾反魏﹐與蜀將姜維聯合攻魏城邑﹐涼州名胡治無戴亦起兵響應﹐圍武都郡城。魏發兵大肆屠殺餓河、燒戈等﹐降服萬余落。次年﹐蛾遮塞等於白土城為魏將郭淮擊破。蜀漢地區羌人亦曾進行過各種反抗。如公元231年(建興九年)﹐汶山羌暴動﹐蜀漢遣安南將軍馬忠、將軍張嶷討伐之﹐遭到他裡羌人等扼險抵抗﹐後改用招降而破他裡﹐使其余各部羌人出降或奔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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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時﹐羌人幾乎遍布關中﹐據江統《徙戎論》的估計“關中之人百余萬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2。此數十百萬戎狄包括匈奴、盧水胡、氐、羌等﹐主要分布於馮翊、北地、新平、安定諸郡。當時內遷的羌人﹐逐漸轉向農耕定居。有的尚保留著部落組織﹐其酋豪受魏晉封號。有的羌人則與漢人同為郡縣統轄的編戶齊民﹐按口納錢糧。西晉統治者往往將羌人淪為奴隸﹐任意轉販、凌辱及打殺。並置西戎校尉﹐管理氐、羌、雜胡事務﹔護羌校尉﹐駐姑臧(今甘肅省武威市)﹐管理隴西、河西地區羌、雜胡、鮮卑等事務﹔西夷校尉、管理四川羌、氐等族3。西晉統治者對內遷諸族的殘暴統治﹐引起了羌人等的激烈反抗。269年(晉泰始五年)﹐安定、北地的羌族就參與鮮卑禿發樹機能的起事。294年(晉元康四年)﹐匈奴郝散在上黨起事。兩年後﹐其弟郝度元與馮翊、北地馬蘭羌、盧水胡聯合起兵﹐殺北地太守張損﹐敗馮翊太守歐陽建﹐引發了秦、雍氐、羌的聯合起義﹐共推氐人齊萬年為帥﹐挫敗晉兵。
晉室南遷後﹐北方形成了各族豪帥擁眾割據的局面﹐羌人成為各軍事集團爭相奪取的武裝力量﹐羌族豪帥亦企圖聚眾參加混戰。無論是公元4世紀初﹐在漢、賨、氐、羌等族流民起義的基礎上建立的成漢政權﹐還是以匈奴劉氏為首建立的漢國、前趙政權﹐羌人均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羯人石氏所建立的後趙政權﹐為了補充中原地區的兵源﹐則采取大量遷徙氐、羌人政策。石勒攻佔平陰後﹐“巴帥及諸羌羯降者十余萬落﹐徒之司州諸縣”4﹐石季龍進攻河西﹐徙關隴氐、羌15萬落於司、冀州。漢人建立的前涼亦“借氐、羌之銳”來對付東面的石勒等。但當時羌人並沒有形成統一的集團勢力﹐隻是分別依附於其它勢力集團﹐直至後秦的建立才改變了這種狀況。
(二)姚氏建立的後秦政權
姚氏是南安(治今甘肅省隴西縣東南)赤亭羌人﹐系西羌燒當後裔﹐世為豪酋。燒當是西羌研之十三世孫﹐後以燒當為落部名。從燒當至西漢末年的4世孫滇良﹐皆世居賜支河曲北岸的大允谷(今青海省共和縣東南)。東漢初年﹐擊破先零、卑湳二羌﹐佔據大、小榆谷(今青海省黃河南岸貴德縣東)﹐兼營牧耕﹐種植谷、麥、麻等﹐得以強盛。並不斷向東邊的金城郡各縣以及隴西、漢陽、安定、北地諸郡遷徙。東漢中元年間(公元56─57)﹐燒當的7世孫填虞﹐“寇擾西州”﹐為漢楊虛侯馬武所敗﹐部分徒出塞或內遷5。虞9世孫遷那率種人內附﹐受漢王朝嘉獎﹐被封為冠軍將軍、西羌校尉、歸順王﹐安置於南安赤亭。那玄孫姚柯迴曾因助魏制姜維於沓水(今甘肅省舟曲縣以西、岷縣西南一帶)有功﹐被任為鎮西將軍、綏戎校尉、西羌都督。迴子戈仲於“永嘉之亂”時﹐率本部落東徙榆眉(今陝西省千陽縣東)﹐“戎夏襁負隨之者數萬”6﹐自稱護西羌校尉、雍州刺史、扶風公。所統領不僅有羌人﹐還有漢人和其它族人。弋仲改姓姚。
姚弋仲率部進入關中後﹐勢力雖有發展﹐但與其它割據勢力相比﹐仍較弱小﹐因而不得不處於附庸地位﹐先後歸附於前趙劉曜和後趙石勒。公元351年(東晉永和七年)﹐石氏滅﹐弋仲遣使至東晉﹐被授予持節、東夷大都督、都督江淮諸軍事、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大單於﹐封高陵郡公。
公元352年(永和八年)﹐姚弋仲卒﹐其五子襄統領其眾。受晉封為持節、平北將軍、並州刺史、即丘縣公。率6萬戶南下攻陽平、元城、發幹﹐屯於碻磝津(今山東省荏平縣西南古益河上)。旋又西行至滎陽﹐欲返關中。但為前秦軍所阻﹐向東晉請降﹐被安屯於譙城(今安徽省毫縣)。
襄雖是羌人﹐但漢化很深﹐史稱其“少有高名﹐雄武冠世﹐好學博通﹐雅善談論﹐英濟之稱著於南夏”1。早在碻磝津時就組成了一個漢羌聯合粗具規模的軍政集團。後又采取安撫流民﹐華夷並蓄的政策﹐頗得人心﹐而為東晉以高門世家自詡的揚州刺史殷浩等所不容。襄被遷於樑國蠡台(今河南省商丘縣南古難陽城內)﹐表授樑國內史。繼又被東晉所派謝萬擊敗﹐雙方沖突激化。後襄乘殷浩北伐﹐截擊之於山桑(今安徽省蒙城縣北)﹐並進兵淮南﹐屯於盱眙﹐“招掠流人﹐眾至七萬﹐分置守宰﹐勸課農桑”2。公元355年(十一年)﹐姚襄與東晉矛盾表面化﹐采納將佐部眾之勸北還﹐自稱大將軍、大單於﹐佔據許昌﹐圍洛陽一帶﹐欲依河東圖關右。晉征西大將軍桓溫自江陵來攻﹐戰於伊水北。襄敗﹐率麾下數千騎奔北山﹐進屯杏城後﹐使兄姚益及將軍王欽盧“招集北地戎夏﹐歸附者五萬余戶”3。旋與前秦爭奪關中﹐公元357年(開平元年)﹐兵敗於三原(今陝西省三原縣東北)﹐被符堅所殺﹐弟姚萇降堅。
姚萇為弋仲第二十四子﹐多權略。降前秦後﹐極為苻堅所倚重。公元384年(太元九年)﹐堅淝水敗後﹐鮮卑慕容垂、慕容泓乘機起兵﹐堅遣子睿及萇討泓﹐兵敗﹐萇逃奔渭北。西州豪族尹詳、趙曜、王欽盧等率胡、漢5萬余家﹐推萇為盟主。萇自稱大將軍、大單於、萬年秦王﹐大赦境內﹐年號白雀﹐封官設治﹐正式建立政權(一說公元386年稱帝﹐才算正式建立後秦)。時值苻堅與慕容氏相爭急﹐萇乃進屯北地﹐厲兵積粟﹐以待時變。北地、新平、安定羌胡降者10余萬戶。公元385年(白雀二年)﹐苻堅為慕容沖所逼﹐遁走五將山。堅司隸校尉權翼、尚書趙遷、大鴻臚皇甫覆等文武數百人奔附於萇。萇遣將圍五將山﹐俘堅縊殺之。明年﹐姚萇大敗慕容沖將於新平南﹐又破稱帝於長安的盧水胡郝奴﹐乃即帝位於長安﹐改元建初﹐國號大秦﹐改長安為常安﹐置百官﹐史稱後秦。以弟姚緒為司隸校尉﹐鎮長安﹔自率大營西上安定﹐擊破平涼胡全熙、鮮卑沒奕於(幹)﹐略地秦州﹐降服秦州刺史王統等﹐迫擊前秦主苻登﹐襲殺魏褐飛﹐收降雷惡地﹐繼攻陰密﹐敗苻登於安定東。
公元394年(建初九年)﹐萇死﹐長子興繼位﹐改元皇初。興重用叔姚緒、姚碩德、弟姚崇及功臣尹緯、狄伯支等。斬前秦主苻登於涇陽(今甘肅省涇川平涼縣西北)﹐徙陰密(今甘肅省靈台縣西南)3萬戶於長安。降服仇池楊盛、上邽姜乳、鮮卑薛勃、西秦乞伏乾歸、後涼呂隆﹐並使南涼禿發□檀、北涼沮渠蒙遜、西涼李玄盛皆遣使求和。與北魏拓跋氏、夏赫連氏時戰時和。在位期間內修政事﹐廣招人才﹐免奴為良﹐崇尚儒學﹐弘揚佛教4﹐使後秦統治地區的社會經濟有所恢復和發展﹐亦促使羌族進一步漢化。
由於采取上述種種措施﹐姚興時後秦曾一度強大﹐轄區西起河西﹐東逾汝穎一帶。由於介於北魏與東晉兩大政權之間﹐擴展受到限制。姚興晚年﹐諸子爭位﹐內訌日烈。公元416年(弘治十八年)﹐興死﹐皇太子泓即位﹐改元永和。相繼平定其弟南陽公愔與大將軍尹元等之亂。遣軍鎮壓並州定陽數萬匈奴等族之叛﹐徙其豪右15000落於雍州。正當姚泓全力對付宗室內亂時﹐仇池公楊盛舉兵反﹐夏赫連勃勃乘機攻秦州﹐克安定﹐據雍城﹐南方東晉劉裕率軍連下州縣﹐直逼洛陽、潼關。而泓弟太原公懿卻反於蒲阪(今山西省永濟縣)﹐欲奪帝位﹐從弟齊公恢亦在嶺北起兵﹐率安定(今甘肅省涇川縣北)鎮戶38000攻長安﹐宗族內亂﹐內外夾攻﹐後秦勢衰。旋在潼關與劉裕決戰﹐慘敗。公元417年(永和二年)﹐長安破﹐泓被俘﹐斬於建康﹐後秦亡。
(三)宕昌羌、鄧至羌
繼姚氏後秦之後﹐南北朝時隴西羌水(白龍江)一帶的宕昌羌、白水江流域的鄧至羌等相繼興起﹐建立小朝廷﹐成為羌人的政治中心。由於夾處其間﹐往往“提挈於魏﹐時通江左”1﹐與南北朝均有往來。
宕昌羌一說與漢代的且昌羌有關。公元135年(陽嘉四年)﹐馬續、馬賢在擊敗鐘羌良封後﹐進而襲擊鐘羌且昌﹐且昌率諸種10余萬降於樑州刺史﹐且昌很可能為旦昌之筆誤。又羌水上遊之羌﹐亦有可能為參狼種之後裔2。
南北朝時﹐宕昌羌分布在洮河以東﹐白水之北﹐渭水以南地區。政治中心在宕昌城﹐即今甘肅省宕昌縣西。社會組織是一種不穩定的部落聯盟﹐“姓別自為部落﹐酋帥皆有地分﹐不相統攝”﹐是較晚入遷中原的羌人部落﹐基本上還處於氏族社會末期奴隸制初期階段。部眾過著以牧畜為主﹐史稱﹕“俗皆土著﹐居有屋宇﹐其屋織犛牛尾及羖羊毛覆之。國無法令﹐又無徭賦。惟戰伐之時﹐乃相屯聚﹐不然則各事生業﹐不相往來。皆衣裘褐。牧養犛牛、羊、豕以供其食。父子、伯叔、兄弟死者﹐即以繼母、世叔母及嫂、弟媳等為妻。俗無文字﹐但候草木榮落﹐記其歲時。三年一相聚﹐殺牛羊以祭天”3。
晉永嘉年間﹐吐谷渾向洮河發展﹐即與羌人發生直接沖突﹐促使羌人部落之間加強聯合。至樑懃時﹐“得羌豪心﹐乃自稱王焉”1。其地“自仇池以西﹐東西千裡﹐席水以南﹐南北八百裡﹐地多山阜﹐部眾二萬余落”2。後仇池國楊難當強盛時﹐宕昌似一度受其挾制﹐如《宋書‧氏胡傳》提及﹕楊難當以兄子保宗為鎮南將軍﹐鎮宕昌。旋保宗謀襲難當﹐事泄﹐難當囚之。可見宕昌曾被仇池楊氏控制3。
北魏大武帝時﹐宕昌羌始通北魏。公元448年(太平真君九年)﹐樑懃之孫彌忽(或作瑾忽、瑾慈)遣子彌黃“奉表求內附﹐世祖嘉之﹐遣使拜彌忽為宕昌王﹐賜彌黃爵甘鬆侯”4。彌忽死﹐孫虎子立﹐雖“世修職貢”﹐但頗受吐谷渾之阻。虎子死﹐彌治立﹐虎子弟羊子為爭王位﹐投奔吐谷渾。吐谷渾欲借羊子以制宕昌﹐遣兵送羊子歸。彌治遣使求救於北魏。北魏獻文帝(公元466─471年在位)遣武都鎮守宇文生救之﹐羊子敗走。彌治死﹐子彌機立﹐遣其司馬利住奉表貢方物。北魏孝文帝(471─499年在位)時﹐遣使子橋表貢朱砂、雌黃、白石膽各100斤。厥後﹐朝貢相繼﹐北魏賜以車騎、戎馬、錦綵等﹔並封彌機為征南大將軍、西戎校尉、樑益二州牧、河南公、宕昌王。485年(北魏太和九年)﹐彌機死﹐子彌博立。吐谷渾度易侯乘機襲擊宕昌﹐彌博逃奔仇池。仇池鎮將穆亮帥騎3萬﹐軍於龍鵠(龍涸)﹐擊走吐谷渾﹐改立樑彌承造(彌機兄之子)而還5。北魏宣武帝初期﹐又下詔令吐谷渾與宕昌羌和睦相處。
宕昌羌亦遣使南朝﹐受其封爵。公元460年(南朝宋孝武帝大明四年)﹐宕昌王奉表獻方物(《南史‧夷貊下》雲為其王樑瑾忽獻方物)。次年﹐以宕昌王樑唐子為河州刺史6。南朝宋末﹐以宕昌王為使持節、督河涼二州、安西將軍、東羌校尉、河涼二州刺史、隴西公7。南齊繼封之。488年(永明六年)樑彌承遣使至齊﹐求有關軍儀和樂伎的書籍﹐齊隻給以《五經集注》、《論語》各一部8。502年(樑天監元年)﹐“以行宕昌王樑彌邕為安西將軍﹐河、涼二州刺史。正封宕昌王”1。公元505年(四年)﹐宕昌王樑彌博遣使至南朝樑獻甘草、當歸等方物﹐被封為使持節、都督河涼二州諸軍事、安西將軍、東羌校尉、河涼二州刺史、隴西公、宕昌王﹐賜佩金章2。直至541年(樑大同七年)﹐南朝樑尚以宕昌王樑彌泰為平西將軍、河涼二州刺史、宕昌王。
宕昌自彌忽至仚定凡9世﹐與北魏通使不絕。534年﹐北魏分為東、西魏﹐河西路絕﹐宕昌王樑仚定引吐谷渾攻原北魏佔據之金城郡﹐無功而還。羌人豪酋傍乞鐵忽等亦乘機擁眾據渠林川(一作渠株川或渠株﹐今甘肅省岷山縣一帶平川)﹐與渭川民鄭五醜煽諸羌﹕“阻兵違命。”西魏大統初年﹐仚定入擾被擊退﹐請降﹐西魏為羈縻宕昌﹐封之為撫軍將軍。
538年(大統四年)命為南洮州刺史﹐要安蕃王3。後改洮州為岷州﹐即為岷州刺史。541年(七年)﹐仚定死﹐西魏立其弟彌定為宕昌王。550年(十六年)﹐彌定宗人獠甘奪其位﹐彌定投奔西魏。西魏文帝遣大將軍宇文貴等率兵討之﹐送彌定復位。564年(北周保定四年)﹐因彌定與吐谷渾屢擾洮州﹐北周武帝派大將軍田弘反擊宕昌滅之、以其地為宕州。此後﹐宕昌羌人散入吐谷渾和黨項。
宕昌以南的鄧至羌﹐據《北史‧鄧至傳》所載﹕“鄧至者﹐白水羌也。世為羌豪﹐因地名號﹐自稱鄧至。其地自亭街以東﹐平武以西﹐汶嶺以北﹐宕昌以南﹐土風習俗﹐亦與宕昌同。”地域包括今甘肅省文縣至四川省鬆潘縣一帶4﹐即蜀隴間的白水江及岷江上遊﹐因而鄧至羌又名白水羌。鄧至城大致在陰平故城(今甘肅省文縣鵠飛鎮)西北﹐相傳三國時鄧艾曾至此﹐故名。
鄧至羌與宕昌羌一樣﹐“受南北兩朝封爵。”公元481年(北魏孝文帝太和五年)﹐據《魏書‧鄧至傳》載﹐“其王像舒治遣使內附﹐高祖拜龍驤將軍、鄧至王﹐遣貢不絕”5。但據《元和郡縣志‧劍南道》所記﹐鄧至羌是宕昌勢力退出甘鬆地區﹐始據有此地﹐故太和年間遣使內附的應是舒治十代孫舒彭﹐“拜龍驤將軍、益州刺史、甘鬆縣開國子。”除一般貢使往來外﹐鄧至王位繼承亦需得到北魏準許。如493年(太和十七年)﹐“鄧至王像彭遣子舊詣闕朝貢﹐並奉表﹐求以位授舊﹐詔許之”6。509年(永平二年)﹐“以鄧至國世子像覽蹄為其國王”7。554年(西魏恭帝元年)﹐鄧至王檐衍失國﹐奔長安﹐宇文泰令章武公、秦州刺史宇文導率兵送回鄧至。後鄧至勢力日益衰弱﹐其地歸西魏、北周鄧州管轄。
鄧至羌與南朝交往﹐始於南齊建元元年(479年)﹐南齊封像舒彭為持節平西將軍。永明元年(483年)﹐以其為西涼州刺史。樑天監元年(502年)﹐像舒彭被封為督西涼州諸軍事﹐進號安西將軍(一作安北將軍)﹐封鄧至王。8五年(506年)﹐其王遣使貢黃耆400斤、馬4匹。宕昌羌和鄧至羌後大多融合於漢族之中。
此外﹐還有一些羌人部落與北魏等有聯系。據《北史‧鄧至傳》載﹕“又有東亭衛、大赤水、寒宕、石河、薄陵、下習山、倉驤、覃水等諸羌國﹐風俗粗獷﹐與鄧至國不同焉。亦時遣貢使﹐朝廷納之﹐皆假之以雜號將軍、子男、渠帥之名。”《魏書‧鄧至傳》也提及﹕“鄧至之西有赫羊等二十國﹐時遣使朝貢。”另外在今青海省南部和四川省西部有一支叫白蘭羌﹐據《周書‧異域傳》載﹕“白蘭者﹐羌之別種也。其地東北接吐谷渾﹐西北至利模徒﹐南界那鄂﹐風俗物產與宕昌略同。保定元年﹐遣使獻犀甲鐵鎧。”9今西藏自治區北部的藏北高原羌塘一帶有蘇毗羌部﹐藏東昌都地區及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西部還有一個以女性為王的羌人之國﹐與蘇毗皆稱東女國。在今西藏西部阿裡地區有羊同羌部。公元7世紀時皆為吐蕃征服。
(四)羌人反抗北魏的鬥爭
北魏時有不少羌人散居北方。其中著名大姓有南安姚氏和雷氏﹐枹罕彭氏﹐馮翊王氏、黨氏及不蒙氏﹐關西屈男氏與莫折氏﹐上黨同■氏﹐夏州彌姐氏﹐天水罕開氏、寧州荔非氏等等10。北魏對諸族人民的經濟剝削很重﹐各級官吏又征斂無度。大量調發羌人為軍﹐再加上“頻年屢征﹐有事西北﹐運輸之役﹐百姓勤勞﹐廢失農業﹐遭離水旱﹐致使生民貧富不均﹐未得家給人足﹐或有寒窮不能自贍者”1。社會矛盾日趨尖銳﹐各民族人民反抗鬥爭不斷爆發。尤以公元445年(太平真君六年)﹐盧水胡蓋吳領導的陝西、山西兩省的各民族人民起義影響為大﹐其中有不少羌人參加。
蓋吳起義失敗後﹐北魏太武帝又繼續對李閏堡地區的羌人實行鎮壓﹐並在李閏堡及涇州、河州一帶設鎮﹐作為鎮撫羌人等的軍事據點。但反抗鬥爭仍不斷發生﹐如公元480年(北魏太和四年)﹐“洮陽(今甘肅省臨譚縣西南)羌叛”﹐為枹罕鎮將討平之﹐493年(十七年)前後﹐“涇州羌叛﹐殘破城邑”2。510年(永平三年)﹐秦州隴西羌及漢民起義﹐州主簿呂兒稱王﹐年號建明。“北地諸羌數萬家﹐恃險作亂﹐前後牧守不能制”3。
北魏末年﹐六鎮大起義爆發後﹐524年(正光五年)﹐渭州襄城莫折太提(一作莫折大提)因不堪秦州刺史李彥殘虐﹐結薛珍等據秦州城(今甘肅省天水市)起兵反﹐殺李彥﹐自稱秦王。南秦州(今甘肅省和縣西南)孫掩、張長命、韓祖香等紛起響應﹐殺刺史崔遊。命卜朝攻克北魏高平鎮﹐殺鎮將赫連略、行台高元榮﹐勢力大振。旋死﹐子念生繼位﹐稱天子。建年號天建﹐置百官﹐遣軍四出征戰。次年﹐念生弟天生與魏岐州刺史崔延伯、西道北台蕭寶夤大戰於黑水﹐被擊敗﹐陣亡近10萬人﹐退回隴右。
526年(孝昌二年)﹐念生向蕭寶夤詐降。後當萬俟醜奴勢力在關隴得到很大發展時﹐念生遂乘機再度舉義旗﹐與萬俟醜奴聯合﹐大敗蕭寶夤﹐屢破城池﹐進據潼關﹐威脅洛陽。次年﹐北魏調兵遣將﹐奪回潼關。不久﹐莫折天生陣亡於雍州﹐念生為部屬杜粲所殺﹐義軍受到嚴重挫折。余部在萬俟醜奴率領下﹐一直堅持鬥爭到531年(普泰元年)。
(五)羌人與它族之融合
羌人自後秦建國後﹐廣泛分布於北方諸地。後秦亡﹐秦州、涇州、河州、華州等地羌人﹐由於連年發生反抗北魏的鬥爭﹐遭到鎮壓﹐流散四方﹐和漢族及其它民族接觸更為頻繁。北魏、北周等亦在甘、青、岷江上遊等羌人聚居區設置郡縣以加強控制。在客觀上有助於消除民族隔離狀態﹐促進彼此間的相互交流。北魏孝文帝的改革更促進北方諸民族的漢化﹐推動各民族間的互相融合。
在此期間﹐羌人社會進一步封建化﹐加速了與漢等民族的融合進程。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羌人內部貧富分化更為明顯﹐官僚、地主逐漸增多﹐踴躍參加各項政治活動﹐以獲得封建官爵為最大殊榮。並在習俗上日趨漢化﹐在北方羌人中采用姚、董、鄧、樑、彭、舍、雷等漢姓極為普遍。其次﹐在宗教信仰方面﹐逐漸摒棄了崇信巫術的原始宗教﹐進而改奉佛教﹐與漢、胡一道建立寺宇﹐造像樹碑之風廣為流行。4如北周保定四年(564年)所立《聖母寺四面造像碑》可識讀之121人中﹐羌人佔2/3。再次﹐羌人與漢人錯居雜處﹐互相通婚。至北周時﹐關中羌民比較集中的蒲城、白水、宜君、同官、宜州等地﹐漢村和羌村犬牙相錯﹐有的村邑漢、羌與其它族同邑而居﹐過著共同的經濟生活﹐接觸更為頻繁。同時﹐逐漸由同族異姓的內婚制﹐變成與它族通婚的族外制。
通過郡縣設置﹐編戶齊民﹐錯居雜處及互相通婚﹐羌人逐漸與漢族等融合。因此﹐關中和隴東的羌人自北朝以後﹐雖往往聚族而居﹐而經濟、文化與漢人已相差無幾﹐至唐中葉逐漸與漢族融合。河湟和隴南的羌人初受吐谷渾的影響頗深﹐他們的服飾、習俗等曾一度有鮮卑化的傾向﹐但從唐代以後﹐吐蕃統治這些地區後﹐逐漸藏化。隻有居住在四川西北部汶、理、茂各縣的羌族﹐自以秦漢至於近代仍保持古羌語言、文化及習俗。在一部分羌人融合於漢族的同時﹐羌人匈奴化、它族羌化﹐亦仍在部分地區進行著。
五、羌人的社會經濟和風俗習慣
在歷史發展長河中﹐羌人的社會經濟逐漸從畜牧業向農牧兼營過渡﹐其政治組織和生活習俗等方面亦發生一系列變化。
(一)社會經濟
先秦時西羌的社會經濟以遊牧業為主。《後漢書‧西カY□吩兀骸氨跤詿橢□□樑鹺郵祝□嗟厙□鎩□□□遊蕹#□浪嫠□蕁5厴儻騫齲□圓□廖□怠﹗畢啻□髑寂└□□譴遊捱□冀﹖□嫉摹k冀1磺羋拔□□□誶氐匱□門└□托竽良際□□踴睾愉遙□□詬□濟瘢□謀淞嗽□忌淞隕□睿□酚衷兀骸昂愉壹瀋儻騫齲□嗲菔蓿□隕淞暈□隆0□=討□鐨螅□旒□蔥牛□□渲秩艘樂□呷找嬤淞﹗雹菘杉□□□?5世紀即戰國秦厲公時已有農耕。至漢代開辟許多農田。據趙充國公元63年(東漢元康三年)疏稱﹕“計度臨羌東至浩亹﹐羌虜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墾﹐可二千頃以上。”6尤其大、小榆谷﹐土地肥美﹐更適合農耕和畜牧。燒當、先零、卑湳等羌先後據有其地﹐因以富強。公元93年(東漢和帝永元五年)﹐護羌校尉貫友攻迷唐於大小榆谷﹐“獲首虜八百余人﹐收麥數萬斛”1。102年(東漢永元十四年)﹐東漢統治者利用羌民已經開辟的土地為基礎﹐在逢留河南北兩岸(今青海省共和、貴南、貴德、尖紮等縣境內)繼續屯田﹐共建三十四部。公元107─113年(東漢永初年間)﹐西羌奪回上述各郡﹐繼續進行農耕畜牧。
除河湟地區外﹐凡羌民遷徙所及之地﹐即種麥麻﹐以充衣食之源。隴西、北地、南安、沓中等地羌民皆種谷麥。如公元34年(東漢建武十年)﹐漢將軍來歙率軍﹐大敗營塹自守之隴西郡五溪聚(今甘肅省渭源縣東南)的先零等羌﹐掠獲羌谷數十萬斛2。永初年間先零羌滇零在北地郡建立政權﹐羌民在靈州的丁奚城(今寧夏回族自治區靈武縣東)附近開辟了許多農田。三國時﹐魏將鄧文論魏蜀洮西戰後﹐蜀將姜維必再出的根據之一就是蜀兵可“從南安、隴西﹐因食羌谷”3。後來姜維被鄧艾打敗﹐不敢回成都﹐亦求種麥於沓中(在今甘肅省舟曲縣以西﹐岷縣西南一帶)1。居住在岷江兩岸的羌族﹐相傳很早即以麥、粟、豆類為食﹐麻布為衣。從漢陽郡以南至甡巡珨葞X你□嬌□□□□航□媳背□鞔□肌6霞昂喝絲□眩□嗨榱繼鎩9省端迨欏□乩碇盡吩疲骸昂貉簟17黌□一床□10潿肌9□□10映亍7痴□14宄恰2轎洹□□劍□粵□郵稀3肌□□裼諗┤隆﹗雹諛巹愕那既舜蠖即郵掠諗└□?
畜牧業在羌族中仍居於重要地位﹐分遊牧和定居畜牧兩種。如婼羌﹐隨畜逐水草﹐過著遊牧生活﹔與射獵、采集聯系在一起的﹐大半過著遊牧或半定居生活。直至近代﹐青海、四川西北一些已藏化之羌人﹐仍以遊牧為業﹐隨季節而遷徙。西羌家畜馬、騾、驢、牛、羊等﹐既是生產、運輸工具﹐又是衣食之源﹐故“以畜產為命”3。畜牧業相當發達﹐各部落的牲畜動輒以萬計﹐東漢經常借故出兵掠奪﹐以致西羌“降俘載路﹐牛羊滿山”4。如西漢時趙充國擊敗先零羌﹐“鹵馬牛羊十萬余頭﹐車四千余輛”5。公元78年(東漢建初三年)﹐馬防出擊隴西燒當羌﹐掠得牛羊十余萬頭。113年(永初七年)﹐馬賢、侯霸擊牢羌於安定﹐掠得驢、騾、駱駝、馬、牛、羊2萬余頭。
121年(建光元年)﹐馬賢擊當煎羌饑五於允街﹐掠馬牛羊10萬頭。139年(永和四年)﹐馬賢擊燒當羌於金城﹐掠馬騾羊10萬余頭。
141年(六年)﹐趙沖擊燒何羌於安定﹐掠牛馬羊20多萬頭。由此﹐可見羌人的畜牧業是相當可觀的。
羌人的手工業亦達到一定水平﹐除制造日常生產、生活用品外﹐還能制造車輛及武器。西羌在西漢時已經使用鐵矛、弓箭等武器﹐除從戰爭中掠得以外﹐大多為羌人自己制造﹐其品種有鎧、弩、刀、矛、戰楯、匕首等。魏晉南北朝時﹐涼州河湟地區羌民還與漢人等參與各種城鎮和橋樑建設﹐如西秦的新城勇士城、苑川西城、□崀城以及吐谷渾之河厲橋等均有羌族人民的一份辛勤勞動。同時﹐對外交流亦逐漸增多。東漢初年“天下擾亂﹐唯河西獨安。而姑臧(今甘肅省武威市)稱為富邑﹐通貨羌胡﹐市日四合。每居縣者﹐不盈數月﹐輒至豐積”6。羌人用畜產品與漢族商人交換布、茶、糧食及非銅、鐵的手工業制品等。同時還與西域、西南夷、匈奴等進行交換。
(二)社會組織結構
河湟羌在先秦時尚處於原始公社母系氏族制向父系氏族制過渡階段﹐過著狩獵遊牧生活。與此相適應﹐分散為若幹部落、氏族。同祖12世後分立為氏族相互通婚﹐氏族部落間各為生業﹐互相掠奪﹐血親復仇盛行﹐唯當對外作戰時﹐才暫聯合﹐一致對外。故《後漢書》稱“其俗氏族無定﹐或以父名母姓為種號。十二世後﹐相與婚姻﹐父沒則妻後母﹐母亡則納■■﹐故國無鰥寡﹐種類繁熾。不立君臣﹐無相長一﹐強則分種為酋豪﹐弱則為人附落﹐更相抄暴﹐以力為雄﹐殺人償死﹐無它禁令。”7秦厲公時﹐羌人在無弋爰劍率領下﹐社會經濟有了一定發展﹐形成為部落聯盟。首領稱酋或豪﹐階級分化日趨明顯。或認為“西羌從無弋爰劍開始興起了種姓家支統治制度﹐這是西羌社會劃時代的變化”8。爰劍子孫代代相承而為河湟羌人的首領﹐與長子繼承制或兄終弟及制有很大差別﹐因為諸子諸孫都有統治的繼承權﹐勢必多分家支﹐以至癒分癒細﹐史稱“自爰劍後﹐子孫支分凡百五十種”1﹐有9個部落在賜支河首以西和蜀漢徼塞北。至東漢時﹐已有52種分散為附落或無後﹐或引而遠去。其89種﹐以鐘(或雲燒當羌)最強﹐勝兵10余萬﹐其余大者萬余﹐小者數千人﹐“更相鈔盜﹐盛衰無常。”除爰劍支系外﹐見於《西羌傳》的種姓部落尚有20余。各部落間無牢固的聯系﹐即所謂“不立君臣﹐無相長一。”一些部落酋長﹐“強則分種為酋豪﹐弱則為人附落﹐更相抄襲﹐以力為雄。”部落內部﹐“殺人償死﹐無它禁令。”氏族部落有以祖先之名命名的﹐如研種羌、燒當羌、滇零羌等﹔有以地名為號的﹐如白馬羌、祭籀鴞0謁□肌□姿□肌3嗨□肌3嘁慮嫉齲揮幸遠□錈□□模□珀笈G肌11婆G嫉冉允恰G睾菏保□砸允獻□柯渥櫓□□緇嶧□窘□埂2還□□韃柯渲□浞17購懿黃膠猓□械囊呀□虢準渡緇幔□獻□柯浠□怪鸞□蜆□藝□u□桑□潦□□□苯□17撕笄氐裙□藝□a?
部落內最初是兵民合一﹐平時畜牧農耕﹐戰時荷戈出戰。至東漢﹐已從一般羌民中分離出不少從事作戰防務專業的士兵﹐戰術“長在山谷﹐短於平地﹐不能持久﹐而果於觸突﹐以戰死為吉利﹐病終為不祥”2。多騎兵﹐“日行數百﹐來如風雨﹐去如絕弦”3﹐勇猛無常。
早在先秦時﹐河湟羌已出現貧富分化﹐從墓葬中隨葬品的豐儉可為印証。4隨著財富的積累和氏族混戰及掠奪﹐氏族部落中居於統治地位的稱大豪、中豪和小豪或稱“部大”、“酋”5。其取得更多財富﹐享有奴役他人的權力﹐貧富懸殊﹐階級分化亦日益明顯。一方面健者為豪﹐率領部眾侵凌弱小部落﹐掠奪財富和人口。6同時﹐豪富大酋憑著財富及權力﹐多娶妻妾﹐子孫滿堂﹐7世代為豪﹐形成統治階級。另一方面﹐貧苦羌民﹐處於被壓迫和被剝削地位﹐有的甚至淪為奴隸。奴隸來源有二﹕一是羌人自身分化形成“臧獲”(奴僕)。史稱﹕“羌人以婢為妻、生子獲﹔奴以羌人為妻﹐生子曰臧”8﹔二是掠虜漢人為奴。至十六國南北朝時﹐關中各地的羌族出現了不少大富豪、大官僚。如《魏書‧閹官傳》載﹕“王遇……馮翊李潤堡羌也。與雷、黨、不蒙俱為羌中強族”1。僅從《聖母寺四面像碑》中即可見有“罕開明孫肆安縣令”、“曠野將軍殿中司馬屈男神國”、“橫野將軍員外司馬同蹄永”、“威烈將軍荔非道慶”等等。階級矛盾亦日益尖銳﹐正如《周書‧韓褒傳》所指出的﹕“羌胡之俗﹐輕貧弱﹐尚豪富。豪富之家﹐侵漁小民﹐同於僕隸。故貧者日削﹐豪者益富。”2矷憤O□磯嗖柯浼□胖□洌□捎諑傭岣□睾湍臉 2聘灰約盎橐鼉欄穡□□75□秸□?
(三)婚姻家庭
羌人在無弋爰劍以前﹐雖已進入父系制氏族社會﹐但母系氏族制的殘余仍保留著﹐氏族以父名母姓為種號。至爰劍以後的種姓﹐全以父系為種號。有的部落還出現父子聯名制﹐如燒當羌就是一個比較典型的例子﹕
同種內部12世之內﹐不得相互婚姻。在家庭中保留收繼婚﹐即所謂“父沒則妻後母﹐兄亡則納■■。”對於種姓繁衍﹐維持家庭穩定起了一定作用﹐故“國無鰥寡﹐種類繁熾。”家庭實行父系家長制﹐父死子繼﹐女兒一般無繼承權﹐若絕嗣﹐財產由父系近親繼承﹐不過母系制的殘余尚存﹐婦女在家庭及社會上往往受到尊重。如燒何女豪酋比銅鉗﹐“多智算﹐為種人所信向﹐皆從取計策。”迷唐的祖母卑缺曾充作迷唐的使節﹐至護羌校尉聶尚處交涉。豪富羌酋往往多娶妻妾。《廣志》稱羌豪“饒妻妾﹐多子姓。一人子十﹐或至百人。嫁女得高貲者﹐聘至百犢”3。
(四)衣食住行
羌人居住主要為土屋和帳幕兩種。漢代西羌居塞內者﹐稱守塞羌﹐兼以農為業﹐大都居住土屋﹐其特點是織牛羊毛和以泥土﹐覆於屋頂。汶山郡的羌民“累石為室﹐高者至十余丈﹐為邛籠”4以自衛。但移內郡者﹐亦有仍居穹廬的﹐例如北地郡的滇零羌等。《後漢書‧西羌傳》載﹐115年(元初二年)﹐任尚遣兵擊零昌﹐殺其妻子﹐燒其廬落。50000016_287_85而在塞外之羌人﹐則多居穹廬﹐也即帳幕、廬帳﹐以皮毛為之。
羌人披發左衽﹐“女披大華氈﹐以為盛飾。”南北朝﹐羌人受吐谷渾影響頗大。《南史‧夷貊傳》稱吐谷渾國的服飾為“著小袖袍﹐小口□﹐大頭長裙帽﹐女子被發為辮”6。當時羌人的裝飾似與吐谷渾類似﹐並以狗皮為貴﹐“一狗皮值數十匹”7。
羌人的飲食﹐以畜牧為主的﹐以酒、乳、牛、羊肉為多﹐“羌煮貊炙”之法早已傳入內地8。《東觀漢記》提及竇固“在邊數年﹐羌胡親愛之。羌胡見客﹐炙肉未熟﹐人人長跪前割之﹐血流指間﹐進之於固。固輒為啗﹐不穢賤之﹐是以愛之如父母”1。而居於塞內農牧兼營或以農業為主的羌人﹐則以糧食、蔬菜為主。
(五)喪葬和宗教信仰
羌人死亡主要實行火葬。《莊子》雲﹕“羌人死﹐燔而揚其灰。”2《荀子‧大略篇》亦載﹕“氐羌之虜也﹐不憂其系壘也﹐而憂其不焚也。”《後漢書‧西南夷傳》則提及汶山郡的羌民“死則燒其屍。”茂縣、汶川之羌民直至1949年前﹐各寨都有火葬場。一般人死後三天即行火化。在未焚前﹐棺殮屍身﹐請巫師誦經﹐然後抬棺至火葬場﹐四周堆放幹柴連棺木火焚。而死者親屬則圍坐哭號﹐並唱喪歌、跳喪舞、喝喪酒以志永別。火熄後﹐收其骨灰﹐盛於小匣內﹐埋入土中或藏在崖穴中。
羌人在佛教傳入前主要信仰巫術﹐崇敬鬼神。而巫師與部落首領則往往是合二為一的。祭山、還願、佔卜、安神、驅鬼、治病、除穢、招魂、消災以及男女婚姻、新生嬰兒命名、對死者的安葬和超度等﹐均離不開巫師。兩漢時﹐西羌部落集團之間經常解仇盟詛3﹐通過盟詛誓約﹐達到聯合各部落共同反抗暴政的目的。羌人以刀自刺、引刀割面等俗也帶有巫術信仰之痕跡。例如《後漢書‧鄧訓傳》稱﹕“羌胡俗恥病死﹐每病臨因﹐輒以刃自刺。”“戎俗父母死﹐恥悲泣﹐皆騎馬歌呼。至聞訓卒﹐莫不吼號﹐或以刀自割﹐又刺殺其犬馬牛羊”4。頗與突厥等剺面之俗相似。
羌人信仰佛教﹐青海地區羌人始於公元5世紀後半葉﹐即吐谷渾拾寅時。涼州、雍州諸郡縣的羌民﹐由於地處中亞要道﹐又因十六國中後趙、前秦、後涼、南涼皆信佛教﹐故信佛教比青海羌人更早﹔後秦姚興時崇敬佛法﹐盛況空前。北魏撮獢慼摩r怪□螅□□罅μ岢□鸞蹋□□惺狀此鋁11裾呶□齶蠢釗蟣□那□□己勞跤觥4撕缶□□敝苤了逄疲□□鋅□馗髑既□□闌蠐牒好窈獻髟煜窶穹鷸□侶偶□幌省H紜兌□魍□雋□逗弦刈右話偃說仍煜竇恰貳Ⅰ妒□桿濾拿嬖煜癖□貳Ⅰ鍛□鍪顯煜竇恰貳Ⅰ蹲蠔桶巫嫻紉話俁□□巳嗽煜竇恰貳Ⅰ兌□骼諄葑婧弦刈用紙閬悅韉仍煜竇恰返缺缺冉允恰9□幸暈鰨□煜裉餉□□僖嗖輝諫偈□W醞羅□劑旌愉壹案澆□厙□螅□叛齜鸞討□纈仁ⅠV揮興拇ㄎ鞅彼膳恕19□亍□氪u那濟瘢□□謁□暈魃偈□濟襉歐罘鸞掏猓□漵嗑醜蠖嗍□蛐叛鑫資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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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北史‧後妃傳》卷一四﹐第518頁。
7《魏書‧蠕蠕傳》卷一○三﹐第2297頁。
8《北史‧突厥傳》卷九九﹐第3288頁。
1《三國志‧魏書‧烏丸鮮卑東夷傳》卷三○﹐第858頁裴鬆之注引魚豢《魏略‧西戎傳》。
2有的學者認為漢代以氐字作高低的低﹐因而“氐地之羌”即“低地之羌”。參見﹕童恩正﹕《古代的巴蜀》﹐第57頁。
3陳夢家﹕《殷虛卜辭綜述》﹐第277、278頁。
4顧頡剛﹕《從古籍中探索我國的西部民族─羌族》﹐載《社會科學戰線》1980年第1期。
5《詩經》和《竹書紀年》是春秋戰國時期作品。商代甲骨文中並無以氐為族名的。
6章炳麟﹕《檢論‧序種姓》。
1參見李紹明﹕《關於羌族古代史的幾個問題》﹐《歷史研究》1963年第5期。
2參閱馬長壽﹕《氐與羌》﹐第9─22頁﹔黃烈﹕《中國古代民族史研究》﹐第123─126頁。
3詳見《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卷八六﹐第2829、2830頁。
4黃元治﹕《黔中雜記》﹔[日]鳥居龍藏﹕《苗族調查報告》﹐國立編譯館譯。
5朱謀煒箋雲﹕“《漢郡國志》渭水出隴西鳥鼠同穴山﹐《地道記》雲﹕有三危三苗所處﹐故有苗谷。”
6黃烈﹕《有關氐族來源和形成的一些問題》﹐《歷史研究》1965年第2期。
1《史記‧西南夷傳》﹐有的學者將徙、筰都、冉駹都歸為氐類﹐甚至將氐類作為西南夷的泛稱﹐如陳奐《詩毛氐傳疏》說﹕“《西南夷傳》夜郎、滇、邛都、筰都、冉駹、白馬皆氐類也。”恐與史實不符。
2《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卷八六﹐第2859頁。
3《三國志‧蜀書‧馬超傳》卷三六﹐注引《典略》﹐第946頁。
4《三國志‧魏書‧夏侯淵傳》卷九﹐第272頁。
1《藝文類聚》卷八二﹐引《秦記》。
2《晉書‧石勒載記下》卷一○五﹐第2745頁。
3《資治通鑒》卷一○四﹐晉孝武帝太元五年。
4《北史‧宕昌傳》卷九六﹐第3190頁。
5《華陽國志校注》卷二﹐《漢中志》﹐第155頁。
6《魏書‧氐傳》卷一○一﹐第2227頁。
1《通典》卷一八九﹐《氐傳》。
2孫宏開﹕《白馬人的語言》﹐載於《白馬藏人族屬問題討論集》。
3《北史‧宕昌傳及黨項傳》卷九六﹐第3190─3192頁。
4《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869頁。
5《南史‧武興國傳》卷九七﹐第1980頁。
6《晉書‧江統傳》卷五六﹐第1531、1532頁。
7《初學記》卷二七﹐《寶器部》絹第九引。
8《晉書‧食貨志》卷二六﹐第790頁。
9《晉書‧阮種傳》卷五二﹐第1445頁。
1一說齊萬年為東漢氐族大豪齊鐘留之後裔﹐系氐族中一位豪帥﹐或豪帥家族子弟。
2《藝文類聚》卷八二﹐引《秦記》﹐《大平御覽》卷一二一引《十六國春秋》均認為﹐遷略陽後以蒲為氏。
3《資治通鑒》卷九五﹐晉穆帝永和六年。
4《晉書‧苻健載記》卷一二一﹐第2870頁。
1《太平御覽》據侜w□唬□肚扒剴藿 貳?
2《晉書‧苻堅載記上》卷一一三﹐第2885頁。
3同上書﹐第2896頁。
4《晉書‧苻堅載記上》卷一一三﹐第2887頁。
5同上書﹐第2888、2897頁。
6同上書﹐第2895頁。《初學記》卷二四﹐十《道路》及《太平御覽》卷四六五﹐《歌》等所記略異。
7《晉書‧荷堅載記上》卷一一三﹐第2893頁﹔《資治通鑒》卷一○二﹐晉海西公太和五年。
8《資治通鑒》卷一○四﹐晉孝武帝太元五年。
1《晉書‧苻堅載記下》卷一一四﹐第2913頁。
2《資治通鑒》卷一○四﹐晉孝武帝太無五年。
3《高僧傳》卷五﹐《晉長安五級寺釋道安傳》。
4同1。
5同上書﹐第2917頁。
6此30萬﹐包括苻融等率領的25萬前鋒兵及原駐守淮水北岸之兵。
7《資治通鑒》卷一○五﹐晉孝武帝太元八年。
8《晉書‧苻堅載記下》卷一一四﹐第2918頁。
1《資治通鑒》卷一○五﹐晉武帝太元八年。
2《晉書‧呂光載記》卷一二二﹐第3054頁。
3仇池木名仇維﹐山上有池﹐因山得名。又名河池、百頃、氐池、仇夷、瞿堆﹐在今甘肅省西和縣西南(一說成縣西北)。
1《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898頁。
1顧頡剛﹕《從古籍中探索我國的西部民族─羌族》﹐《社會科學戰線》1980年第1期。
2《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876頁。
3同上。
4《漢書‧武帝紀》卷六﹐第188頁。
5《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877頁。
6《後漢書‧百官志五》卷二八﹐第3621頁。
71971年在青海省民和縣中川出土的有銅質“隴西中部督郵印”﹔1975年在湟中縣出土的又有“詔假司馬”、“將侯行事”等銅印。
1《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877頁ꄿ
2《漢書‧趙充國傳》卷六九﹐第2973頁。
3同上書﹐第2977、2985頁。
4同上。
5同上書﹐第2992頁。
6《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878頁。
7前公元9年(新始建國元年)﹐王莽稱帝後﹐在西海郡樹立一座虎形石碑﹐碑座前沿刻有“西海郡始建國囗河南”。1944年在青海湖北金銀灘上發現了一座古城遺址﹐俗稱三角城﹐距西寧市75公裡。石虎即在三角城內發掘。有人認為三角城即郡治所在。
8《漢書‧王莽傳》卷九九﹐第4077、4078頁。
1《資治通鑒》卷五二﹐漢順帝永和六年正月條胡注。
2黃烈﹕《中國古代民族史研究》﹐第94頁﹐一說東羌總數在70萬以上。
3馬長壽﹕《氐和羌》﹐第106頁。
4《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878、2899頁。
5同上。
6《晉書‧江統傳》卷五六﹐第1531頁。
7《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886頁。
1《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895頁。
2同上書﹐第2897頁。
3《後漢書‧皇甫規傳》卷六五﹐第2129頁。
4同上書﹐第2133頁。
5《後漢書‧段熲傳》卷六五﹐第2153頁。
1《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900頁。
2同上書﹐第2901頁。
3《三國志‧魏書‧烏丸鮮卑東夷傳》卷三○﹐第859頁注引魚豢﹕《魏略》。或標點為﹕“有月氏余種、蔥茈羌、白馬、黃牛羌。”
4婼羌到底是因地名族﹐還是以族名地﹐尚有待進一步探討。
5參見顧頡剛﹕《從古籍中探索我國西部的民族─羌族》﹐載《社會科學戰線》1980年第1期﹔錢伯泉﹕《西域的羌族》﹐載《西北史地》1984年第1期﹕均認為在河西地區也有婼羌部落。
6《漢書‧韋玄成傳》卷七三﹐第3126頁。
1王國維﹕《劉平國治谷口關頌跋》﹐見《觀堂集林》卷二○。
2《太平御覽》卷八六五。
3羅振玉﹕《流沙墜簡》卷一﹐簡牘遺文第5頁﹔《流沙附簡》卷三﹐釋三﹐第14頁。
4《新疆歷史文物》﹐第18─19頁。
5《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876頁。
6馬長壽﹕《氐與羌》﹐第29頁。
1《居延漢簡釋文》卷一﹐第59頁。
2《華陽國志‧蜀志》卷三。
3《資治通鑒》卷五○﹐漢安帝元初五、六年。
4冉光榮等﹕《羌族史》﹐第97頁。
5馬長壽﹕《氐與羌》﹐第172─173頁。
1《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898頁。
2《後漢書‧西南夷列傳》卷八六﹐第2857頁。
3《昭明文選》卷四四﹐陳琳為曹操撰檄吳將校部曲文。
4《三國志‧蜀書‧諸葛亮傳》卷三五﹐注引《漢晉春秋》。
5《晉書‧江統傳》卷五六﹐第1533頁。
6《華陽國志‧大同志》第614頁提及晉武帝太康三年﹐“以蜀多羌夷﹐置四夷府﹐以平吳軍司張牧為校尉﹐持節統兵。”
1《晉書‧石勒載記》卷一○四﹐第2728頁。
2《晉書‧姚弋仲載記》卷一一六﹐第2959頁。
3同上。
4《晉書‧姚襄傳》卷一一六﹐第2962頁。
1《晉書‧姚襄傳》卷一一六﹐第2963─2964頁。
2同上。
3《晉書‧姚興載記》卷一一七﹐第2975─2985頁。
1《南史‧夷貊傳下》卷七九﹐第1977頁。
2冉光榮等﹕《羌族史》﹐第129頁。
3《魏書‧宕昌羌傳下》卷一○一﹐第2242頁。
4同上。
5《周書‧宕昌傳》卷四九﹐第892─893頁。
6《資治通鑒》卷一一二﹐宋文帝元嘉九年。
7《魏書‧宕昌羌傳》卷四九﹐第2242頁。
8《讀史方輿紀要》卷七三﹐《四川八》。
1《宋書‧孝武帝紀》卷六﹐第125、127頁。
2《南齊書‧宕昌傳》卷五九﹐第1032頁。
3同上。
4《南史‧樑本紀》卷六﹐第186頁。
5《樑書‧西北戎傳》卷五四﹐第815頁﹔《南史‧夷貊傳》卷七九下﹐第1978頁。
6此據《周書‧宕昌羌傳》卷四九﹐第893頁。《周書》卷一六、《北史‧獨狐信傳》卷六一﹐為“赤水蕃王。”
7杜佑﹕《通典》卷一九○鄧至條雲﹕“今杯道郡之南﹐通北郡之北﹐交川、臨翼、同昌郡之地。”
8據《通典》卷一九○﹐鄧至條雲﹐“自舒理(舒治)至十代孫舒彭附於後魏。”
9《魏書‧高祖紀》卷七下﹐第173頁。
10《魏書‧世祖紀》卷八﹐第208頁。
1《南史‧夷貊傳下》卷七九﹐第1979頁﹔同書《樑本紀》卷六﹐第186頁。
2李文實﹕《白蘭國址再考》載《青海社會科學》1984年第1期)﹐認為白蘭羌是突厥語族的民族。
3姚薇元﹕《北朝胡姓考》﹐第319─336頁。
4《魏書‧世祖紀上》卷四上﹐第83頁。
5《魏書‧盧淵傳》卷四七﹐第1049頁。
6《魏書‧劉藻傳》卷七○﹐第1549頁。
1馬長壽﹕《碑銘所見前秦至隋初的關中部族》。
2《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875頁。
3《漢書‧趙充國傳》卷六九﹐第2986頁。
1《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883頁。
2《後漢書‧耒歙傳》卷八七﹐第588頁。
3《三國志‧魏書‧鄧艾傳》卷二八﹐第778頁。
4《華陽國志‧劉後主志》卷七﹐第593頁。
5《隋書‧地理志上》卷二九﹐第829─830頁。
6《漢書‧趙充國傳》卷六九﹐第2977頁。
7《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900頁。
8《漢書‧趙充國傳》卷六九﹐第2983頁。
1《後漢書‧孔奮傳》卷三一﹐第1098頁。
2《後漢書﹛敷篨紡g□肪戇似擼□?2869頁。
3黃烈﹕《中國古代民族史研究》﹐第80頁。
4《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898頁。
5同上書﹐第2869頁。
6袁宏﹕《後漢紀》卷九。
7參見陝西考古隊﹕《扶風劉家姜戎墓葬發掘簡報》﹐《文物》1984年第7期。
8前秦建元三年所建《鄧太尉碑》。參惠棟《後漢書補注》引文穎雲﹕“羌胡名大帥為酋﹐如中國言魁。”
1應劭﹕《風俗通》。
2郭義恭“《廣志》﹐《後漢書集解》引惠棟記。
3《昭明文選》卷四一﹐《司馬遷報任少卿書》引韋昭注。
4《魏書‧閹官傳》卷九四﹐第2023頁。
5《周書‧韓褒傳》卷三七﹐第661頁。
6《後漢書集解》引惠楝記。
7《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傳》卷八六﹐第2858頁。
8《後漢書‧西羌列傳》卷八七﹐第2886頁。
1《南史‧夷貊傳下》卷七九﹐第1978頁。
2《後漢書集解》引惠楝記。
3《晉書‧五行志上》卷二七﹐第823頁。
4《東觀漢記》(輯本)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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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風乍起﹐輒憶蓴羹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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