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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傳統，開創新局 ——「唐美雲歌仔戲團」的幾齣年度大戲
⊙陳豔秋
2005/9/5 台灣日報
長期以來地方戲不被重視，雖然歌仔戲演員不受尊重，歌仔戲舞台
藝術不值錢，但是唐美雲一直是自尊自重，在舞台上精采演出，當她
左手捧地方戲曲最佳小生獎，右手抱地方戲曲金鐘獎，頭上頂著金鐘
影后桂冠，她可以自豪說：「不是靠包裝宣傳，而是憑真才實學」，
她可以自負說：「觀眾給予的每一聲喝采，每一個掌聲，都是我用無
數的感情和汗水掙來的」。她也可以驕傲的說：「我不愧為戲狀元蔣
武童的女兒」。
■歌仔戲，是「台灣歌劇」
唐美雲穿著父親送她的繡花鞋，步上歌仔戲舞台，走出了她光采亮
麗的戲劇人生。常常有人問她：「從最初被勉強哄上台的小女孩，一
路走到現在，如果人生可以重新來過，妳還會選擇投入歌仔戲嗎？」
唐美雲的答案是肯定而堅決：「會，一定會。」
即使投入其他不同的表演領域，她也同樣獲得掌聲、名聲，但是歌
仔戲仍是她的最愛，在歌仔戲舞台上一路過關斬將、困境、瓶頸、轉
折她都冷靜面對考驗，堅強尋求突破，正確選擇方向，持之以恆往前
邁進。
一九九八年唐美雲籌組劇團，就是她舞台生涯一個最大轉折，她選
擇了接受更大考驗，而她突破了。「唐美雲歌仔戲團」奠定歌仔戲是
「台灣歌劇」的地位。
直到一九九八年，套上戲文裡的話，唐美雲在歌仔戲舞台早已超過
「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家中擺滿戲曲比賽奪得的各項獎座，戲
迷肯定她贈送的金牌刻滿讚揚：「一代小生」「俊逸小生」「第一武
生」「攝魂小生」。雖戲約不斷，掌聲不絕，但是她還是落入演藝生
涯的「低潮」，是一種自我反省聲音，她一直問自己：「我要這樣演
歌仔戲嗎？」
那時不管在電視歌仔戲，河洛精緻舞台戲或台北市熱鬧外台戲，「
小生唐美雲」是一個響叮噹的名號，她擁有許多追逐她演出的戲迷。
■舞出歌仔戲一片新天地
外台戲演出環境一直不理想，尤其炎熱夏天後台像蒸籠似的，雖然
姊姊會先到後台在她的戲箱上方，先掛上電風扇，但熱氣還是逼人窒
息難過，劇團小生、小旦重要演員都各自擁有自己的戲箱。在唐美雲
的父母那年代的戲箱是木頭製的，在唐美雲演戲時已經是「鋁片」製
的，灰白色約三尺高、五尺寬、兩尺深。戲箱分兩層，下層是自己添
置的戲服，上層隔有很多格子，分別放化妝的白粉、腮紅、眉筆、口
紅、梳古裝頭的長髮、勒頭用的長巾、網袋……各種行頭。
每當唐美雲移動戲箱，鋁片熱得燙人，戲箱從戲班運來一路被太陽
光曬得妃常滾燙，當她打開箱蓋時都冒煙了，整盒的細粉隨熱氣飛散
開，飛灑在臉上。有一次她看見鏡子內那個人「一臉陌生」，頓時百
感交集胸口悶痛，那是一個不是她想要的臉孔，怎麼如此「變臉」得
面目可憎。
唐美雲開始認真思索很多問題，她檢視自己演過的戲，她反覆問自
己要不要再演下去，「講戲、搬戲」，該演的，能演的她已經盡力演
好每齣戲，包括前衛魔幻炫奇的「胡撇仔戲」，她真的演太多，演到
不想再演了，表演藝術不該只是令人過目即忘的感官刺激，千遍一律
了無創意的劇情演來真夠無味。
對歌仔戲她一直懷有美麗的夢想，對歌仔戲她有割捨不下的情愛。
她一直相信歌仔戲可以製作得更藝術化，有著人們認定西洋歌劇的水
準。於是她決心要去追求這個夢，把自己的演藝生命重新規劃，脫離
歌仔戲外台演出、離開河洛劇團。不受傳統窠臼限制，她要演有唐美
雲自己的特色的劇本、角色。她要在歌仔戲舞台上創造新的典型人物
形象。
於是唐美雲開始了她「歌仔戲理想」的事業，「好戲上台」她要推
出「最好的作品」，從劇本、故事、詞曲、演員角色、舞台布景、服
裝道具……「承傳統創新局」一句簡單輕鬆口號，執行起來卻是千斤
萬擔重。
一九九九年三月十二日，在台北市社教館（今城市舞台）廣場前「
唐美雲歌仔戲團」的旗幟迎風飄揚那一刻，她感動得流下淚哩！她已
美夢成真的創造歌仔戲的新紀元。
■歌仔戲是民間戲劇，也是嚴謹精緻的劇種
至今為歌仔戲累積七齣經典戲碼，確立歌仔戲表演藝術的地位，她
已遙遙領先走在歌仔戲前衛的藝術之路。
歌劇導演曾道雄教授看完「唐美雲歌仔戲團」演出，他給予最高的
讚譽：「我們看到歌仔戲已不僅是一種民間戲劇，而是一個嚴謹精緻
的劇種。」
精采、嚴謹的「創團」演出是唐美雲的目標與態度。為「一心劇團
」創團演出《鐵膽柔情雁南飛》獲最佳小生獎，為「河洛」創團首演
《曲判記》確立歌仔戲在國家劇院舞台表演藝術地位。
對於自己劇團的創團戲碼，在與編劇柯宗明討論時，唐美雲提到曾
在百老匯看《美女與野獸》時製作的嚴謹與創意讓她既感動又感慨，
編劇立刻提到《歌劇魅影》，她當下決定「就演這齣戲吧」！
他們敲定改編取材自法國小說原著《歌劇魅影》——歌仔戲《梨園
天神》做為創團大戲。七字調的《歌劇魅影》如何演？唐美雲一向膽
大藝高，對於挑戰性愈高的戲碼，人物內心、個性愈複雜的角色，她
總是興致高昂、躍躍欲試。
「只要劇本寫得出來，我就演得出來。」唐美雲說。
●
《梨園天神》戲落幕，有善意的指正也有隨興的挑剔，才有人說成
本過大，它將曇花一現，成為「一齣戲劇團」，當時唐冰森心疼女兒
做戲做到賠錢，除了安慰也鼓勵她：「真的想在舞台有一席之地得繼
續搬演，總是戲棚腳（徛）久是妳的」。
《梨園天神》票房賣出紅盤，觀眾反應有口皆碑，而最後結算居然
虧損了四百多萬元。唐美雲頓時債台高築，這是她當初創團所沒預料
到的，當時心情如戲中常說：「上山擒虎易，開口求人難。」最後還
是硬著頭皮請債主廠商通融票期。於是公演一結束她就投入另一個「
戰場」拚命賺錢，接通告演戲作秀唱歌，直到把債還清，也才有後來
圈內、外人都知道「唐美雲演電視連續劇養歌仔戲」之說。有人說她
有理想，有人說她自找苦吃。
名歌手蔡振南常說：「如果你跟我一樣目睹她的戲，從籌備到演出
，你會更加疼惜這個女人，那是一種感動，從大綱、編劇、彩排……
從無到有，甚至到處演戲、演講，把所賺來的錢全部投入，以彌補經
費之不足……。」
連一向對「極致性語言」有深刻省思的文化學者林谷芳教授也都不
吝說[「唐美雲的歌仔戲團若做不起來，台灣就沒有第二個可能的人
了」，這是何等令人沈思的話。
■開弓沒回頭箭
唐美雲說：「戲文裡說『開弓沒回頭箭』，既是對歌仔戲的深情不
減，劇團得繼續推出新戲，所謂『打斷手骨顛倒勇』，第一次的教訓
讓我愈挫愈勇，我不信還會賠那麼慘。」
二○○○年在戲迷殷殷期盼下，劇團再度集合《梨園天神》唐美雲
、許秀年、小咪歌仔戲界的「金三角」，於社教館推出「千禧鉅作」
——《龍鳳情緣》，是一齣頗有歌仔戲趣味的《羅馬假期》。
《龍鳳情緣》描述雅好莊周的靈鳳公主（許秀年飾），難耐深宮寂
寞，偕隨身丫環月菱（蔣佳穎飾）喬扮男裝出宮遊玩，巧遇以狩獵維
生的武舉人歐靖龍（唐美雲飾），兩人情投意合結拜為兄弟，公主並
暗許終身，爾後歐靖龍意外救駕有功被皇帝（趙美齡飾）欽點為狀元
當上駙馬，演「三花」的何公公（小咪飾）將「歐靖龍」訛傳為「劉
進良」，公主與駙馬兩人洞房時虛驚一場。
（待續）
■
《胭脂紅——唐美雲的美麗與哀愁》新書發表會於明日下什三點假台
北誠品書店敦南店B2視聽室舉行。吳念真主持，蔡振南、林谷芳與談
。歡迎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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