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年人生33年京劇 甘為孺子牛
于魁智（中國京劇院一團團長） (20051107)
我今年44歲，與京劇相交33年。學京劇、唱京劇，演人物、培養京劇演員、
開拓京劇市場、弘揚京劇藝術……，無論台上演或台下忙，為的都是京劇。
回想半世，也可謂是京劇人生。1961出生屬牛，就似乎註定我要以「俯首甘
為孺子牛」精神，為鍾愛的京劇，不停息地耕耘播種與收獲。
●退學後再學戲 只為賠不起
我出生瀋陽，從小喜歡唱歌，許是受益當音樂教師的母親，但愛唱歌並不代
表當時多熱愛京劇。11歲被瀋陽京劇院錄取，才學 1年就打退堂鼓，練功太苦了
。回家 1星期，京劇院找上門要求退賠上千人民幣的人才培養費。這可難住父母
，他們那時每人每月工資才30幾元，怎麼賠？父母為難，我只好不情願地回去再
學戲。
在老師指導下，唱、唸、做、打，我奠下一定功底，也慢慢喜歡京劇，可惜
學的都是現代戲，沒穿過厚底靴及戴過髯口，幾乎沒有傳統戲基礎。但1978年後
，傳統戲迅速恢復，突然間感到前所未有的緊迫感，老祖宗留下的好東西我還未
真正入門，於是橫下心︰我得學傳統戲，領略京劇藝術真諦。
冒著被開除公職危險，決意去北京求學。當時16歲，在車廂站了10多小時，
到北京投考京劇最高學府─中國戲曲學院。下車舉目無親，又比招生日早到，考
慮盤纏，在火車站我夜宿 4晚。而當年中國戲曲學院僅招兩名老生學員，我是其
一。1978年 9月5日完成宿願，住進309宿舍，躺在床上，深知這將是我京劇人生
又一起點，且須付出加倍努力。至今，我難忘那小小 309房，此小房，曾承載我
青少年的夢幻、理想和追求。
入學後，時刻感到傳統戲功的薄弱，一門心思想搶時間，如飢似渴想多學點
。幾乎每早，同學起來練功時我都已練完。 4年後，以全優成績畢業，能唱的戲
近20齣，比同學多了8齣。
有人說我扮相好、嗓音好，天生就是搞京劇的料。殊不知，扮相與音質好的
大有人在，但學京劇有天賦外更講精耕細作的努力與付出。畢業後，很榮幸被最
高級別的京劇演出團體─中國京劇院選入，有機會接觸經驗豐富的老藝術家，這
無疑是天賜良機，於是請教揣摩成為生活重心，練功排演也樂此不疲。有時就想
，屬牛的就應如此吧﹗
●對京劇藝術 好好繼承才能創新
我說過35歲前，以繼承傳統為主，原因有：一，當時未找到合適的創編組合
及合適的本子，也就談不上「因人設戲」的條件；二，中國傳統戲博大精深，就
算要把中國京劇院老一團的藝術風格、特點和精神，在逐步參透基礎上傳承和弘
揚，也非易事。
我看今年中央電視台京劇電視大賽，青年演員表現都不錯，但有人被要求換
戲時就顯捉襟見肘，這說明功底還是不夠深厚。要演好一齣傳統戲並非只會一、
兩齣就夠，須在參透眾多傳統戲基礎下，才可底蘊十足地演好這齣戲。我當時就
以這種態度，立志在35歲前多學傳統戲打好功底。對京劇這種傳統藝術，不好好
繼承就談不到創新。
近幾年，我排演好幾齣新戲，見仁見智說法都有，是好是壞我都坦然接受。
社會在變，人們的審美理念也在變，京劇一味原地踏步，未必是最佳出路。1978
年初學傳統戲的那種緊迫感再次入心，作為京劇老生行當演員，30、40歲正是演
出黃金期，因累積一點舞台經驗、藝術悟性也有一點提升，深感「時不我予」的
緊迫，我開始新嚐試。當然，我創演的劇目能「異時共賞，異地共存」，能「留
得住，傳得開」當然是最理想的藝術境界，但如非如此，也就權當是種後來人探
索的借鏡與經驗累積。與演傳統戲一樣，只要是本著對觀眾負責的態度、是用心
的，那我也就沒什麼可遺憾的。
●最讓人感動的是觀眾與戲迷
相聲大師侯寶林說過︰「觀眾是我的衣食父母」。京劇演員也一樣，就應尊
重觀眾與戲迷。
不管京劇演員有多累與清苦，但一想起那些真誠的觀眾與戲迷，真的會為他
們感動。1990年夏，我住魏公村「軍藝」大院舊宿舍，得知一身患癌症的80多歲
老人想在臨終前見我一面，沒說二話我騎上車就走，炎炎烈日下打聽才找到老人
住處。雖他不能說話了，但他緊拉著我的手，不住地點頭。
老人去世後，他家人來道謝，說我成全其心願。但其實應謝的是我，一個不
久於世的人還想要見我，可見京劇在他心中的位置，這對我就是莫大的鼓舞，也
是我的價值所在。15年過去了，可我至今記得這位老人及他對京劇的痴迷與熱愛。
對我來說，演出的場次越多，就意味與家人團聚時間越少，但我還是樂於為
熱愛京劇藝術的戲迷奔忙。於我而言，觀眾最讓人感動，就應以最佳狀態演出最
好的戲，這是責任，也是對觀眾的尊重。
今年12月，我們中國京劇院一團將赴台演出，這是我第9次進台，與前8次在
北京演出沒多大區別，因從未遊過名勝，就連台灣故宮也不曾去過，我不知這次
是否能去看看，但無論如何，我很樂意去台灣，很感激次次的熱情相邀，也喜歡
那兒的傳統文化氛圍。
台灣京劇觀眾與大陸略有不同，中、老年觀眾外，青年觀眾比較多，當時就
很詫異他們對京劇的熱愛。對京劇演員來說，能多次受邀反覆演出，誰都會很高
興；我願意為兩岸合諧氛圍盡力，希望海峽同根的觀眾喜歡我們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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