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
乍現即逝的女性愛欲
作品：亦宛然掌中劇團《驚見虹霓關》
時間：94.2.19
地點：台北市中山堂光復廳
趙雪君
隋末群雄並起，秦叔寶等人兵臨虹霓關，隋守關總兵辛文禮堅守，久
攻不下，王伯當暗放冷箭射殺辛文禮。辛妻東方氏欲為夫報仇，陣前
一見王伯當，動了真情獻關投降，只求與他廝守終生。未料洞房花燭
夜，辛文禮陰魂卻引王伯當手刃東方氏。《虹霓關》是傳統老本子，
《驚見虹霓關》則由亦宛然掌中劇團、白舞寺當代舞團，以及李泰祥
大師的全新配樂交織而成，耳目一新的跨界大戲。以李泰祥為東方氏
量身打造的《殘花吟》做為序幕曲，空無一人、一偶的舞台上，靜靜
聆聽完這屬於東方氏悲哀沈痛的心曲，注定了《驚見虹霓關》融合偶
戲、舞蹈、音樂的三種元素中，音樂會勝過其他二者、成為主導元素
。音樂結構完整，直抒東方氏自比殘花，舞者化身東方氏潛藏於內的
情欲，偶戲則承擔了傳統敘事的部分。
舞蹈、音樂的意象飽滿，但敘事稍弱。部分原因歸於《虹霓關》的故
事背景，或者說是自古以來女性在金戈鐵馬的大環境下之被動性使然
。東方氏的命運深受疆場廝殺勝敗所左右，屬於東方氏的女性空間只
得夾雜在殺伐征戰的男性空間之中。全劇九十分鐘的演出，為了交代
東方氏所處背景佔去不少篇幅，裴元慶著墨過深，東方氏言而未盡，
有留白餘韻，而將「女性愛欲」交付舞者的手法處理得當。值得一提
的是，緊接著東方氏之死，是秦叔寶破虹霓關大樂、將破關之功歸於
「吾主洪福、眾將扶持」，這樣的編排深沈的反襯出東方氏的悲哀。
東方氏被遺忘了，她的愛情乍現即逝，只存於虹霓關之中，破了虹霓
關，東方氏便如殘花不值一顧，「冷豔殘花任風吹」，回首情路，竟
只有她一人。
不同於其他劇種的《虹霓關》，《驚見虹霓關》由木偶跟舞者的交錯
演出，空間運用靈活，當放大尺寸的木偶來到舞者的空間，「操弄」
的意象更為明顯。「操弄」這個屬於偶戲本質的特色在本劇中處理透
徹。始而由演師操弄狀偶之舞者，繼而演師操弄木偶，結尾則是舞者
東方氏蜷身於戲臺之上，雙目為紅絲帶所纏，當舞者離開木偶的戲臺
、來到舞者空間，赫然發現，紅絲帶的另一端握在木偶東方氏的手中
，呼應著演師於序場充滿宿命的口白：「但人豈不是也是受木偶支配
，身不由己」。這樣子詮釋木偶與人的關係，卻又陷入弔詭之中，是
何人操弄木偶的呢？到頭來終究只是人操弄人而已啊。
跨界合作帶給偶戲的活力令人眼睛一亮。不論是音樂還是現代舞，都
為傳統題材帶來新的表現手法，繼而從表現手法中激盪出新的內涵。
在《驚見虹霓關》之後，期待不斷追求創新的亦宛然繼續追求傳統藝
術的新樣貌。
【2005-02-23/民生報/A12版/文化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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