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藝見》翻案或持續傳統？
【劉志偉】
作品：國光劇團京劇《目連救母》
時間：95.8.19
地點：台北木柵國光劇場
目連戲的演出向來擁有強烈的群眾意識，在其搬演過程中常使得演員與觀眾，甚至一
定區域內的鄉土風情融為一體，創造出許多台上台下、場內場外生動活潑的共享空間。目
連戲中還含有不少特技、絕技的表演，以及大眾性、通俗性、地方性、娛樂性與共享性的
戲劇美學形式，趨向於多元化的表演內容。此次國光劇團選擇將《目連救母》於正統室內
之鏡框式舞台上搬演，對於如何兼顧上述多元趣味與觀眾互動之特色，便成為編導在搬演
此戲最大的挑戰。
目連救母的故事乃源出於佛經，描述的是目連的母親劉氏青提觸犯了佛法，被打入地
獄並永世不得翻身。目連事親至孝，因此為了解救母親，便出家苦修，終於借助佛力，救
母出地獄。其中的兩大主要人物便是目連與其母劉氏，劇情中，目連敬佛，劉氏逆佛，母
子二人的思想觀念大相逕庭，存在著極大的分歧與對立。但就母子之情而言卻是血濃於
水，不容分割的，因而造就出目連戲中劉氏性格的複雜性和多樣性。正因如此，當演出受
限於室內劇場而勢必降低其與觀眾互動的趣味時，編導在搬演這個故事時便不宜過於平鋪
直敘，何不在劉氏這個角色描寫中作一翻案的安排，以增加整齣戲的衝突性與觀眾的情感
投射，藉此彌補本戲因場地受限而趣味不足之憾。
大體而言，國光此次《目連救母》的製作堪屬用心，亦可從加入「歌隊」表現形式與
打破傳統京劇表演而匯納民俗表演看出編導創新的企圖。演員中王鶯華所飾之目連極為稱
職，劉海苑以青衣行當及水袖的表演程式詮釋劉氏一角亦令人耳目一新。然礙於劇情的編
排，各角色均趨於表象而缺乏深刻的描繪，尤以最後一場「地獄救母」中目連尋及母親劉
氏時，目連原以唱詞勸說母親改過向善，唱詞甫罷，突轉為口白形式向世人勸誡，此番安
排不免令人感到突兀，且流於教條式的宣揚宗教教義一般，實難教觀眾覓得共鳴與情感投
射之處。
國光劇團近年來均致力於新編或改編戲的搬演，試圖在傳統京劇藝術中走出一條新
路。中國傳統戲曲藝術中一向存有是非善惡分明的特徵，尤其在人物塑造上有所謂的「公
忠者雕以正貌，奸邪者與之丑貌」之說，而如此樣板化的角色型塑，是否真符合現代社會
所認同？《目連救母》既名為重新編寫，何不更凸顯劉氏以其一介女子之力，對命運作出
無悔的抗議與控訴，也代表了劉氏自我的覺醒與人性不受縛綁的光輝再現，如此豈不更教
觀眾共掬一把同情之淚。
【2006/08/23 民生報】 ＠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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