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寫這些會不會傷到已小有名氣的演出者, 不過仍舊基於對崑曲的珍惜與尊重, 忍不住想寫一下
今天在政大看了台崑的免費表演, 原本是衝著”風箏誤”中李光玉給我的好印象, 所以興沖沖地去了, 看了真地很感傷也失望,
失望的並不是李小姐的嗓子不好, 而是明顯地發現, 她的唱腔身段都極為京劇化, 也就是有停格與動作不連續, 而且唱腔做表上很沉重, 並未表現出杜麗娘十六歲的青春樣貌, 反像歷經蒼桑的中年婦女,
尤其是遊園時尤為明顯, 與她搭配的春香(陳麗如), 更是令人掩面不敢多瞧, 為何身段動作會深受大陸樣板戲的表演影響, 動作與面部表情誇張, 均不是自然小女孩的嬌俏?
有很多以前徐炎之老師所教出來的細膩身段不見了, 與京劇的吐字與運腔不再有別, 沒有了流水不間斷的美與含蓄, 以及面部情感上的不同層次變化, 為何都變成突目圓睜一個表情? 難道李小姐所表演的崑曲都是新編的嗎?(孫麗虹的小生, 自小就不愛看, 所以也就不在此著墨了)
反而是嗓子不是頗佳的林宜貞小姐演的”偷詩”, 身段做表唱念, 還紮實地表現出崑曲無動不舞無聲不歌的雅韻與優美, 連那演潘必正的游俊菖, 也是身段唱腔優雅連續, 不給人大陸京劇或樣板化的感受
與台下其他觀眾稍閒聊了一下, 似乎近來台灣的崑曲受了不少上崑的影響, 上崑的戲還沒看過, 連上次見張繼青的”遊園”, 也發覺她手眼身法步及念白, 有不少已與當初徐炎之所教出來的學生表演, 有某些不同了!
暗想, 以張繼青 68歲的年紀, 雖是1950年代就開始學習崑曲, 但歷經了那政治與歷史上風雨飄搖, 與傳統文化被批鬥的年代, 連京劇與崑曲都得為政治服務, 還得誇張猙獰與樣板化, 難免不受到些強迫性迫害的印象存留吧! 似乎當時避過這文化浩劫的台灣, 還能稍稍留存一些傳統中美與精緻的種子,
因為自小就看戲聽戲, 家裡長輩還常請琴師來操琴票戲, 真是很傷心, 我們到底會因此丟掉多少美好的東西?
曾抱著極大的期待, 看過北京京劇院的表演, 沒看之前還曾聽過魏海敏謙卑地說:”看到他們的演出, 我都不敢開口唱了”,
但在看了之後, 發現大陸的表演者的樣板化, 誇張與杏眼圓睜的單一表情, 真是差點兒沒嚇出心臟病, 也轉為憤怒更進而傷心!
實在是感到, 真正文化的根是在我們這兒, 雖然那些民國38年撤退來台的很多老師父與藝術家, 大多也已凋零了, 但還是在他們培育的人才身上看到影子, 雖然那些人未必是天賦異秉的一流演員, 但至少沒有丟了好東西, 也沒染上些畫蛇添足的贅足,
真地沒必要妄自菲薄, 徐露, 顧正秋, 周正榮, 曹復永, 高蕙蘭, 葉復潤, 唐文華, 甚至趙揚強等人的身上, 都還有那些老傳統中美與細緻的東西, 也並不是反對任何新編的劇作, 只是感傷優美典雅的文化積累, 是需要長時間的, 但破壞竟可如此迅速,
曾聽過看過陽春白雪與廣陵散, 就會知道一旦散失有多麼地令人心痛與不捨呀!
似乎我們要保存的, 應是文化中驗證出是美與珍貴的, 再由此為出發創造出新的作品, 以過去祖先高遠之肩為根基, 才可能以身材矮小的自我, 變成創意的”巨人”! 將優美劇種一律京劇樣板化, 就像是逼著全世界吃米種米的人, 只能食用泰國米或美國米一樣, 讓人對文化上WTO版的全球化, 一樣令人食難下嚥!
p.s.
如果有冒犯了任何人, 先在此告罪一聲! 真是抱歉
詩空氣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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