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名: LuLu民生店
店址: 民生東路三段113巷9號
「Creme brulee和熱的Cappuccino。」她說。
「提拉米蘇一客還有，嗯……熱拿鐵好了。」他將兩面的menu瞄過一遍後草促
下了決定。
「兩位要不要嘗嘗我們的羊排，很不錯的。」站立一側的女侍將單張的menu收
起，接著由腋下抽出兩本精緻且厚重的布面menu。
「喔謝謝不用了，我們已經用過晚餐了。」他揚起手，推出一個回絕的弧度，
順勢將女侍遞來的menu輕輕撥開。
暮色的燈光下，他的眼神飄落粉色的方桌的一角；瘦削的下頦，習慣性地昂起
十五度角，在等待的瞬間，約莫數分鐘的光景，或是，更早之前，當她察覺自己
差不多可以解讀他開始，就明白這表情是象徵著他刻意裝作的瀟灑。
「嗯?」他回過神來，輕喚看得入神的她。
「哦。」她收拾起凝視的神情，不知所措地低下頭去，將眼光埋入粉色的方桌
巾裡。
「Creme brulee，提拉米蘇。」送來甜點的是一位男侍。
盛在純白大瓷盤中，泛著黃澄澄光澤的焦糖布丁，是招牌的Creme brulee；盤
緣飾著水果切片與果醬，一根細長的薄餅圈成英文字母書寫體「l」，橫跨在布丁上，
如果是在平時，一定是相當令她驚豔的一道輕食。
「很漂亮，吃吧。」他逕自舀起面前的提拉米蘇，自得地吃著。
「對不起。」她起身，拉開淺褐色的長形靠背椅，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回座時，眼裡噙著還來不及拭乾的淚水。
「妳想太多了。」他自提拉米蘇中抬起頭望她，仍舊仰著那個熟悉的十五度角。
「Cappuccino，Latte。」男侍送上熱咖啡。
「快趁熱喝。」他一邊舉起瓷杯，一邊敦促著她。
她舉起小匙，跟隨起伏著的饒舌rap歌曲，不搭調地攪拌濃稠的奶泡。眼前牆
上有一張普普藝術的女人臉孔，咧嘴朝她輕蔑地笑開。
她別過頭去，另個方向上是藍、紅拼貼圖案的圓柱，她彷彿聽到自己的回音:
「你知道嗎? 當你一個人走在下雨，很暗的夜晚，才發現原來一條信義路就可以
把自己擊倒。」說話時她的聲調微微顫抖，圓睜的眼睛望向他，彷彿要淌出淚來。他
伸手包握住她交躺在桌面上的雙手，輕柔而潮溼地。
他們第一次相約喝咖啡，是在一家小咖啡館。微涼的三月末，那晚之後成為情侶，
之後不知怎麼卻再沒有相偕喝過咖啡。
佇立在橘色霓虹燈管的「LuLu」招牌下，他說:「等一下送妳回去。」
「嗯。」她輕聲應許。
夜風徐徐飄來，已經有涼意的秋，據說，十一月的離別，就是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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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我仍體切地踏著，
而已是你底夢境了．．．
鄭愁予<<賦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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