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勞網】相思林專題 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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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勞評論】1999.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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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東海和相思樹
台中東海大學又要砍校園裡的相思林了，乍聽之下，這不過是現在各大
學不斷擴充、校園空間越來越少的一個案例罷了。但是，當我們翻開向來以
校園廣闊、充滿人文氣息的東海歷史，「砍相思樹」卻又是這十幾年來一次
又一次刺傷老「東海人」的傷痛。
不過砍幾顆樹嘛！有這麼嚴重嗎？這得從東海人和樹的歷史說 [Image]
起，早年東海大學在基督教東海教區聯董會的經營下，以符合基督
教精神的「勞動大學」理念經營學校。這種強調「勞作教育」的精神，讓全
校師生共同參予這個共同生活空間的創造，以建立出一個屬於人們自己的學
校。在過去，東海的建築，取法台中大肚一代建築物的特色，這個想法是希
望將東海建設成為一個沒有圍牆的學校，讓學校和大肚及校園週遭的社區相
結合。東海師生的教室、生活空間，以圖書館、教堂為中心，形成了一個生
活與學習的共同體。位在文理大道最上方的相思林，所有的建築物都不能高
過於這些樹，這表現出了人始終是在自然之下，充分體現了人最後終歸於自
然的尊重自然精神。
在「勞作教育」的精神下，東海相思林的每一顆樹，都是老東海師生親
自種下的，在這些樹裡，有著老東海人和土地、自然、社區，這整個環境深
深的感情，他們從勞動裡創造了這一切。環境，始終是人造的，但是在東
海，人造的環境與自然取得了一種近乎宗教式和諧......
[Image] 歷史，如果是聽人述說的，和從書上讀來的，對人產生的意
義，絕對是不同的；而如果歷史，是從自己的勞動中創造出來，那
麼它和這些人的感情，不身處其中，是絕難感受到其中趣味的，東海的歷
史，從聯董會逐漸淡出東海之後，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自從梅可望接任東海
大學校長以來，這個人和自然、社區共生的和諧環境，受到了嚴重的破壞，
一開始，代表政治霸權的中正紀念堂突破了這種和諧，成為東海校園中最高
的建築物，一種人為的權力圖騰，凶惡地俯視著東海的一切，可是這個象徵
霸權的維持並不久，東海校方開始以「營業收入」為標準開始改造東海校
園，一年一系、兩年一所，大量學生的湧入，使廣闊的東海空間也開始擁擠
起來，高聳的「綜合大樓」取代了中正紀念堂，成為東海最高的建築物，它
也像當初中正紀念堂那樣，根本改變了東海校園空間的意象，一種世俗的、
符合經濟及效率的商賈價值，取代了霸權的俯視，擠進了東海校園的空間
裡。
據說，東海的勞作教育現在還存在著，不過卻只剩一個空殼一樣的形
式，只有大一學生參加，也沒有人在乎這種無聊的日常操作到底還有什麼意
義，對於學校來說，「勞作教育」現在只需要同將這些工作和外包給清潔公
司之間作成本的計算作考量，學生的本分就是接受現在大學教育機械化分工
的改造、成為機器、成為生產工具......
東海大學又要開始砍樹了，這次要蓋停車場，一種平面的灰色平坦地
面，取代歷史的樹、勞動的樹。學校充分懂得學生生活的習性，照例又從寒
暑假開始的時候，粗暴地動工，等到學生再回到這個生活空間的時候，一切
都改變了，沒有討論、也不需要討論，人和環境、自然、社區的關係，早就
已經成為不復記憶的歷史了！
我們不清楚還有多少現在的東海人還記得這些歷史，要從學生社團繁重
的日常事務、課業與期末考中幾出多餘的時間來搞抗爭，可以想像的，是困
難無比的，東海人間、台研的朋友們現在克服這重重的障礙走了出來，或許
歷史早已不復記憶，但這最後的呼聲，總還算是對於這個被資本主義物質文
明殘殺的烏扥邦死亡最後的抗議，人來人往，總有人用「過客」形容大學生
在大學的生活，或許這的確是個事實，但是總有些人是不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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