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Guggenheim (《霍夫曼的故事》第三段) [看板] Urban
[標題] 【公共空間】博物館空間的街道化
[時間] Fri Mar 26 00:11:38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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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黃旭 來源：《THAMES THE LEFT》
博物館的空間和街道有什麼相似之處嗎？乍看之下似乎是沒有。博物館的空間形
式和收費政策節制了可接近性，是個預期你應該端正儀容的巍峨場所；街道則是
個穿著拖鞋遊蕩也不太有人管你的地方，人人被賦予了平等接近它的權力。在一
些古蹟保存的例子裏（包括台灣的），老街已被博物館化；但博物館的街道化，
還是一個新的思考。在二十世紀末博物館運動的脈絡裏，從英國幾個為迎接千禧
年而籌設或擴張的博物館興建計劃中，可以觀察到這樣的趨勢。
準備在千禧年開幕的泰德現代藝術藝廊（Tate Gallery of Modern Art）的改建
工程，一個階梯狀的演講聽與室外走道之間居然不設牆壁，建築師解釋此設計的
構想，是希望未來博物館的演講活動能與路經的參觀人潮產生互動。倫敦科學博
物館（Science Museum）增建的展示大樓，設計人員則強調一種功能混和的平面
計劃，展示品和展示空間被愈來愈多的餐廳、書店、紀念品賣店、甚致兒童遊戲
場所穿插。「凝思（contemplation）並不是博物館唯一必須考慮的品質」，它的
設計人員這樣宣稱。一種強調多元、異質、和互動性活動的空間價值，逐漸在世
紀末成為某些博物館所標榜的品質。博物館空間的均質性，慢慢為異質的使用所
打破。
博物館空間的均質性，事實上是個歷史性的、與資產階級利益相關的產物。參觀
藝術品的行為從十九世紀博物館的公共化之後就被資產階級的價值所規範，參觀
者的身體，是在一種與「主體性」（Subjectivity）密切相關的論述支配之下，
被馴訓的、規格化了的身體。打恭作揖，行禮如儀，參觀儀示的重點不在於是否
真的看懂了藝術品，而在於讓自己的身體在這似乎永無止境的均質的展示空間中
，保持一種與他人一致的矜持，以表現自身對主流與上流社會的認同，及作為歷
史、文化和自然的主體的一種尊重。
但參觀人類文化遺產時，為什麼就不能在旁邊的座位上喝杯咖啡呢？帶小孩到博
物館時，為什麼不能讓小孩有地方就近玩耍，讓大人更安心的參觀展品呢？展示
品的觀賞沒有一定的理由要藉由空間的隔離與其他社會活動分離開來，以往慣見
的隔離手段，要求一種類似宗教場合的肅敬與莊重，大都是為了支撐起展品神話
般受尊崇的地位。如今，將博物館參觀活動透過空間的佈置予以異質化，可以說
是博物館邁向街道化的第一步。
藉由混合著各種不同活動所造成的博物館異質性經驗，可以呈顯出一種曾經存在
於古老街道的品質。對現代人而言，街道只是連接兩個地方不得不花時間克服的
空間障礙，但在過去，街道曾經是小孩學習差異、平衡個人與社會落差的場所。
過去城市中的兒童們，從小就在街上學會辨識社會的形貌，異質多樣、生氣蓬勃
的街道就是他們的學校，他們留意著經過的人們和街上的各式活動，藉著身體的
接觸（encounter）體會和學習社會的異質性。這種迴異於規格化的身體異質性經
驗，應該是現代博物館所要恢復的品質，以及真正應被賦予的教育任務。
身體其實就是社會，身體是社會關係的具體化和權力作用的基地。博物館空間的
均質化，和現代都市中的快速道路、市郊高級住宅區的空間邏輯並沒有什麼兩樣
，他們都是極度分化（differentiate）社會關係、和馴訓現代身體的媒介，它的
極度發展並且在強調單一動線（single sequence）的博物館和主題公園中得到實
踐。致力於博物館街道化的第一步，則是企圖透過空間的混合性使用，建造一個
民間的自我教育場，它所必須要配合的工作，還包括了檢討博物館與都市空間的
關係、廢除門票政策以增加市民的可接近性、及擴大館內短距離時空結構活動的
參與頻率等。朝向街道化，因此不僅是向文化的群眾運動提供基地，透過多元異
質及可接近性的增加，屆時我們也會有機會在都市中獲得一個享樂的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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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永遠只是異議者的自由。」
～ Rosa Luxemburg,1871-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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