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 言
羅欽順（1465-1547）在《困知記》中屢稱朱子之理氣有分為二物之
疑，並曾逕謂「蓋通天地，亙古今，無非一氣而已。」1 認為「理」乃氣之變
化運行中不得不然之規律原則，並非離氣獨存之另一存在。氣之運行，「千
條萬緒，紛紜膠轕而卒不可亂，有莫知其所以然而然，是即所謂理也。初非
別有一物，依於氣而立，附於氣以行也。」2 因此，近人在研究明代理學之派
別時，羅欽順往往被納入氣之哲學或唯物論中。3 羅氏固重視氣之作用，但亦
肯定理之存在價值。理作為氣之運行變化的規律意義下，亦可稱之為「天
理」、「實理」、「定理」。又個別之氣中的理，依其共同性質可歸納為「一
理」。羅氏有關「理一分殊」、「天人一理」，及視「太極」為「眾理之總
名」，均表示宇宙萬物間有一共同之原理而成為一有秩序的結構。羅氏既主張
理氣為一物，則邏輯上應是「氣一則理一，氣萬則理萬」，如此有無成立「理
一」之共同原理的必要？羅氏既主張「就氣認理」，又主張「理一分殊」，有
無邏輯上之一致性？其哲學思考在明代程朱理學與氣學上之定位，應如何安
排？均尚有研究之餘地。4
按理與氣之觀念，自北宋以來之長期流傳中，已成為一種概念上的知
識。吾人眼前所見所聞之一切存在，固可個別觀察、推論其所以如是存在之
狀態及緣故，但如涉及一普遍性之概念如理與氣者，已非經驗生活所能完全
提供。朱子繼受北宋以來周張二程諸家說法，並謀求一合理之體系說明。在
理氣關係上，因關聯現實上的具體經驗及思維上的抽象觀念，不易有一明確
穩定的規定，殆可想像。羅欽順雖不以朱子之說為足，但其「理氣為一物」
之主張，關於理與氣之基本涵義，事實上無異於朱子。綜合羅氏所有關於理
氣之言論，似均不出北宋以來既有之概念，此或係當時學習之材料及思維上
之條件使然。因此，如從朱子理氣說之立場以觀，羅欽順之主張亦可包括在
朱子既有之思維範圍內。近人錢穆、唐君毅、牟宗三等人均持此看法，並對
羅氏之理氣說有所批評。5 然而，理氣為一物如能成立，在此前提下將會發生
何種效果，此部分或有非朱子原來理氣說所能完全概括，而有另行考量之必
要。本文擬分別就理概念之地位、理與欲及天命與氣質之性的統一、太極之
說明依據三部分，探討「理氣為一物」下之理論效果，以供今日衡量羅欽順
在理學發展上有何貢獻之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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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羅欽順，《困知記》（北京：中華書局點校本，1990），卷上，頁4。以下
引《困知記》均同此版本，僅記頁數。
2 同註1，頁4-5。
3 大陸地區如朱伯崑，《易學哲學史》（北京：華夏出版社，1995），卷3，
頁138、147-149。蒙培元，《理學的演變─從朱熹到王夫之戴震》（臺北
：文津出版社，1990），第7 章羅欽順部分，頁400-407。葛榮晉主編，《
中國實學思想史》（北京：首都師範大學出版社，1994），中卷，第19 章
，頁19、23，均認羅欽順為氣本論之唯物主義者。日本方面，山井湧，〈
宋代─清代における「氣」の思想〉，《明清思想史の研究》（東京大學
出版會，1980）。將羅欽順歸類於氣之哲學，與朱子之理的哲學及王陽明
之心的哲學並列，頁34。另同書，頁162、177 併同參照。山下龍二，《陽
明學の研究（下）》（東京：現代情報社，1971），第3 篇第3 章，〈羅
欽順と氣の哲學〉（原刊於《名古屋大學文學部研究論集》，第27 號，
1961），認為羅氏不是氣先理後之「氣的哲學」，而是「理氣渾一之哲學
」，頁78。日本近來有關以羅欽順為首之「氣之哲學」的研究情形，參閱
福島仁，〈「理の哲學」と「氣の哲學」─宋から清に至る理氣哲學の組
をめぐって〉，收於東京大學中國學會《中國─社會と文化》，第3 號（
1988.6），頁175-183。
4 臺灣方面近年之研究意見，參閱鍾彩鈞，〈羅整菴的理氣論〉，《中國文
哲研究集刊》第6期（1995.3），頁199-200、216-217 部分。古清美，〈
明代朱子理學的演變─從薛敬軒、羅整菴到高景逸〉，《國際朱子學會議
論文集》（臺北：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籌備處，1993），頁1326。
劉又銘，《理在氣中：羅欽順、王廷相、顧炎武、戴震氣本論研究》（臺
北：五南圖書公司，2000），第1 章，羅欽順之氣本論部分，頁21-31。
5 錢穆，〈朱子論理氣〉，《朱子新學案》（臺北：三民書局，1989），第
1 冊，頁260-262。〈朱子論無極太極〉，頁266-268。〈朱子論道器〉
，頁426-428。唐君毅，《中國哲學原論‧導論篇》（臺北：臺灣學生書局
，1984），頁470-471。牟宗三，《心體與性體》（臺北：正中書局，1981
），第1 冊，頁387、390、402；及第2 冊，頁2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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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
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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