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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晉楚鄢陵之站(成公十六年)──對外擴張治不了政治病   六月﹐晉、楚遇於鄢陵(1)。范文子不欲戰。欲至曰﹕“韓之戰﹐ 惠公不振旅(2)﹔萁之役﹐先軫不反命(3)﹔泌之師﹐l B不復從(4)﹔皆晉 之恥也﹗子亦見君子事矣﹐今我辟楚﹐又益恥也。”文子曰﹕ “吾先君之亟戰也(5)﹐有故。秦、狄、  楚皆強﹐不盡力﹐子孫將弱。今三強服矣﹐敵﹐楚而已。惟 聖人能外內無患。自非聖人(6)﹐外寧必有內憂。盍釋楚以為外懼乎﹖”   甲午晦(7)﹐楚晨壓晉軍而陳。軍吏患之。范戤趨進(8)﹐曰﹕“塞 井夷灶(9)﹐陳於軍中﹐而疏行首(10)。晉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文子 執戈逐之﹐曰﹕“國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弈書曰﹕“楚師輕佻(11)﹐ 固磊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擊之﹐必獲勝焉。” 至曰﹕ “楚有六間(12)﹐不可失也﹕其二卿相惡(13)﹗王卒以舊(14)﹔鄭陳而不並不整﹔蠻軍而不陳(15)﹔陳不違晦(16)﹔在陳而加囂(17)。合而加囂。各顧其後﹐莫 有鬥心﹐舊不必良﹐以犯天忌(18)﹐我必克之。”   楚予登巢車﹐以望晉軍(19)。子重使大宰伯州犁待於王後(20)。王 曰﹕“騁而左右﹐何也﹖”曰﹕“召軍吏也。”“皆聚於中軍矣。”曰﹕ “合謀也。”“張藻オL﹗痹唬骸膀□酚諳染□?(21)。”“徹幕矣。”曰﹕ “將發命也。”“甚囂﹐且塵上矣。”曰﹕“將塞井夷灶而為行也。” “皆乘矣﹐左右執兵而下矣。”曰﹕“聽誓也。(22)”“戰乎”曰﹕“未 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戰禱也。”伯州犁以公卒告王。 苗賁皇在晉侯之側(23)﹐亦以王卒告。皆曰﹕“國士在﹐且厚(24),不可 當也。”苗賁皇言於晉侯曰﹕“楚之良(25)﹐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請分 良以擊其左右﹐而三軍萃於王卒(26)﹐必大敗之。”公筮之﹐史曰﹔ “吉。其卦遇《復》(27)﹐曰﹕‘南國蹴(28)﹐射其元王(29)﹐中厥目。’ 國蹴、王傷﹐不敗何待﹖”公從之。 【注釋】 1鄢陵﹕鄭國地名﹐在今河南鄢陵。2范文子﹕即士燮。不振旅﹕軍 旅不振﹐意思是戰敗。3先軫﹕箕之戰中晉軍主帥。不反命﹕不能回國 復君命。(4)泌(bi)﹕鄭國地名﹐在今河南鄭州西北。荀伯﹕即荀林父﹐ 泌之戰中晉軍主帥。不復從﹕不能從原路退兵﹐即戰敗逃跑。(5)亟 (qi)﹕多次。(6)自﹕如果。(7)晦﹕夏歷每月的最後一天。(8)范 戤(gai)﹕范文子士燮的兒子﹐又稱范宣子。趨進﹕快步向前。(9)塞﹕填。 夷﹕平。(10)行首﹕行道。疏行首﹕把行列間的通道疏通。(11)輕窕﹕即 輕佻﹐指軍心輕浮急躁。(12)間﹕間 ﹐缺陷。(13)二卿﹔指子重和子 反。相惡﹕不和。(14)王卒以舊﹕楚王的親兵都用貴族子弟。(15)蠻軍﹕ 指楚國帶來的南方少數民族軍隊。(16)違晦﹕避開晦日。古人認為月末那 天不適宜用兵。(17)囂﹕喧嘩。(18)犯天忌﹕指晦日用兵。(19)楚子﹕ 指楚共王。巢車﹕一種設有潦望樓的兵車﹐用以望遠(20)伯州犁﹕晉國 大夫伯宗的兒子﹐伯宗死後他逃到楚國當了太宰。(21)虔﹕誠。卜﹕佔卜。 (22)聽誓﹕聽主帥發布誓師令。(23)苗賁(ben)皇﹕楚國令尹鬥椒的兒 子ꄿ(24)國士﹕國中精選的武士。厚﹕指人數眾多。(25)良﹕精兵。萃﹕集中。@《復》﹕《周易》的卦名。@南國﹕指楚國。蹴 。窘迫。4元王﹕元首﹐指楚共王。    【譯文】 夏六月﹐晉國軍隊和楚國軍隊在鄢陵相遇。士燮不想同楚軍交戰 。欲至曰﹕“秦、晉韓原之戰﹐惠公未能整軍而歸﹔晉、狄萁之 戰﹐主帥先軫不能回來復命﹔晉、楚泌之戰﹐主帥l L父兵敗潰逃。 這些都是晉國的奇恥大辱﹗你也見過先君這些戰事﹐現在我們躲避 楚軍﹐就有增加了恥辱。士燮說﹕“我們先君多次作戰是有原因的。 秦、狄、 、楚都是強國﹐如果我們不盡力﹐子孫 後代就將被削弱。現在秦、狄、 三個強國已經屈服了敵人隻 有一個楚國罷了。隻有聖人才能做到國家內部和外部不存在憂患。 如果不是聖人’外部安寧就必定會有內部憂患。為什麼不暫時放 過楚國﹐使晉國對外保持警惕呢﹖”   六月二十九日﹐月末的最後一天﹐楚軍一大早就逼近了晉軍﹐ 並擺開了陣勢。晉軍軍官感到了害怕。范戤快步走上前來說﹕“ 把井填上﹐把灶鏟平﹐在自己軍營中擺開陣勢﹐把隊伍之間的行道疏通。 晉國和楚國都是天意所歸的國家﹐有什麼可擔心的﹖”士燮 聽了氣得拿起戈趕他出去﹐並說﹕“國家的存亡﹐是天意決定的﹐小孩子 知道什麼﹖”弈書說﹕“楚軍輕浮急噪﹐我們堅守營壘等待著﹐ 三天之後楚軍一定會撤退。他們退走時我們再出擊﹐必定會取得勝利。” 欲至說﹕“楚軍有六個弱點﹐我們不要放過機會﹕他們的兩個統帥 彼此不和﹔楚王的親兵都是貴族子弟﹔鄭國軍隊雖然擺出了陣勢﹐ 但是軍容不整﹔楚軍中的蠻人雖然成軍﹐但不能布成陣勢﹔ 布陣不避開月末這天﹔他們的士兵在陣中很吵鬧﹐遇上交戰會更 吵鬧。個人隻注意自己的退路﹐沒有鬥志﹐貴族子弟也並非精兵﹐ 月末用兵又犯了天忌﹐我疇B歡□□絞□□恰﹗?   楚共王登上了巢車‘觀望晉軍的動靜。子重派太宰伯州犁在 楚王後面陪著。楚王問道﹕“晉軍正駕著兵車左右奔跑﹐這是怎麼回事﹖”伯州犁回答說﹕“是召集軍官。”楚王說﹕“那些人都 到中軍集合了。”伯州犁說﹕“這是在開會商量。”楚王說﹕“搭起 帳幕了。”伯州犁說﹕“這是晉軍虔誠地向先君卜吉兇。”楚王說﹕ “撤去帳幕了。”伯州犁說﹕“快要發布命令了。”楚王說﹕“非常喧 鬧﹐而且塵土飛揚起來了。”伯州犁說﹕“這是準備填井平灶﹐擺 開陣勢。”楚王說﹕“都登上了戰車﹐左右兩邊的人又拿著武器下 車了。”伯州犁說﹕“這是聽取主帥發布誓師令。”楚王問道﹕“要 開戰了嗎﹖”伯州犁回答說﹕“還不知道。”楚王說﹕“又上了戰車﹐ 左右兩邊的人又都下來了。”伯州犁說﹕“這是戰前向神祈禱。”伯 州犁把晉侯親兵的位置告訴了楚共王。苗賁皇在晉厲公身旁﹐也 把楚共王親兵的位置告訴了晉厲公。晉厲公左右的將士都說﹔“楚 國最出色的武士都在中軍﹐而且人數眾多﹐不可抵擋。”苗賁皇對 晉厲公說﹕“楚國的精銳部隊隻不過是中軍裡那些楚王的親兵罷 了。請分出一些精兵來攻擊楚國的左右兩軍﹐再集中三軍攻打楚 王的親兵﹐一定能把它們打得大敗。”晉厲公卜筮問吉兇﹐卜官說﹕ “大吉。得的是個‘復’卦﹐卦辭說﹕‘南國窘迫﹐用箭射它的國 王﹐射中他的眼睛。’國家窘迫﹐國君受傷﹐不打敗仗還會有什麼 呢﹖”晉厲公聽從了卜官的話。 【讀解】 這是一場晉、楚兩國為爭取小國附庸而進行的戰爭﹐最後以 晉軍獲勝結束。這場戰爭真正充分証明了“成者為王﹐敗者為 寇”的古訓。彼此間的爭鬥沒有什麼正義和非正義可言﹐無非是 為了撈取各自的好處。    使人感興趣的不是誰勝誰負﹐而是對立雙方在交戰過程中的 表栝C?    士燮所說的“外寧必有內憂”﹐給人的感覺似乎是隻有靠不斷 地進行對外戰爭﹐才能保証自己國內的安寧。換句話說﹐如果治 理不好國家內部﹐就靠對外戰爭來轉移國內人們的視線和注意力。當國家命運的決策人當到這個地步﹐可以說已經到了黔驢技窮、 山窮水盡的境地。這樣的統治者不下台﹐還呆在權利位置上趕什麼﹖    認真的想﹐這實在是一種強盜邏輯﹐都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 同強國打仗、吞並弱小國家之上。或許﹐這種強盜邏輯在春秋時代 行得通而在現在則行不通。統治者的主要職責是使國家富強﹐ 人民幸福﹐為此可做的事和必須做的事太多了﹐必須要付出太多 的精力。    再說﹐內患並不是必然的﹐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它在根 本上是由統治者自己造成的。如果天下太平﹐國家富強﹐人民幸 福﹐政治清明﹐統治者廉潔奉公﹐誰會起來造反﹖還是《水滸 傳》當中那句話說得好﹕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老百姓盼望的 是過和平安寧的日子﹐平白無故造什麼反﹖    國家的內亂﹐要麼是政治腐敗、治理無方、統治者荒淫無道﹐ 致使民不聊生造成的﹐要麼是由統治集團內部的勾心鬥角、爾虞 我詐、爭權奪利造成的。在這種情況下試圖以對外擴張和侵略來 治病﹐充其量是治表而無法治根﹐甚至更有可能加重內亂﹐使毛 病積重難返﹐直到病入膏育﹐不可救藥。    話雖然這麼說﹐晉軍畢竟會打仗﹐最終獲得了鄢陵之戰的勝 利。他們所憑借的﹐不是正氣和道義﹐不過是正確的戰略戰術罷 了。這同政治腐敗、擴張野心膨脹是兩回事。他們首先做到了知 己知彼﹐摸透了楚軍的六大弱點﹐這六個弱點中幾乎每一個都是 致命的。比如主帥不和﹐在兩軍對壘的殘繪戰鬥中必然會令出兩 端﹐弄得士兵不知所措。比如貴族子弟參戰﹐這些個公子哥兒養 尊處優慣了﹐趾高氣昂﹐志滿意得﹐卻吃不了苦﹐沒有戰鬥力﹐成 事不足﹐敗事有余。這樣一來﹐對敵方的弱點了如指掌﹐因此胸 有成竹﹐怎能不打勝仗﹖ -- 紗雲拭皎月﹐月色益鮮潔。 ※ 來源:‧水木社區 newsmth.net‧[FROM: 166.111.73.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