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領導人有限任期制度的最大問題就是“擊鼓傳花”﹐鼓勵前任把難題留給後
任。對於後任來說﹐難題留給自己也就罷了﹐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前任臨走還要放一
把火﹐讓自己更加被動。最近我們看到﹐溫家寶出台的兩個重要政策﹐就具有這個性
質。
一把火﹐就是大陸居民赴香港“一簽多行”政策。這個政策放寬了非深圳居民自
由出入香港的控制﹐令大約4百余萬人幾乎可以無限自由地出入香港。而另一把火﹐
就是放寬隨遷子女異地升學的控制。（見國務院《關於做好進城務工人員隨遷子女接
受義務教育後在當地參加升學考試工作意見的通知》）。
這兩個政策的共同點﹐都是直接挑戰了發達地區正式居民享有本地公共資源的特
權﹐從而具有很大的爆炸性。正因為如此﹐特首樑振英8月31日突然宣布﹐深圳9月1
日起暫緩執行非戶籍居民申請一簽多行來港三星期﹐緊急煞停410萬名合資格人士來
港自由行﹐政府會利用這三星期與內地商討香港接待能力機制。
樑振英采取這個措施與香港居民反“國教”的運動升級有沒有關系﹐不得而知。
目前幾個青年的絕食行動已經引起了眾多香港居民的支持。很顯然﹐“一簽多行”如
果付諸實施﹐幾百萬內地人自由出入香港很可能激發更多香港居民不滿﹐結果是讓反
“國教”運動更難對付。
至於放鬆“隨遷子女異地升學”的限制的決定﹐據我所知已經引起上海等地居
民的不安。他們最大的顧慮還不是農民工﹐而是這個措施將給內地居民“高考移民”
帶來更大吸引力﹐從根本上危及本地人子女未來的機會。9月2日﹐《新京報》發表評
論﹐“對‘隨遷子女異地高考’不必顧慮太多”﹐顯然是針對這種人的顧慮。不過這
篇評論毫無說服力﹐隻不過証明了持這種顧慮的人相當多。
溫家寶為什麼要在臨走前讓這類敏感政策出台﹖這個問題讓我頗費思量。在我看
來﹐這兩個政策都是加劇社會矛盾的政策﹐雖然有一些人會從中受惠﹐但根本不可能
帶來公平。公平的社會政策隻可能是民主自治的社會才可能產生﹐而專制者為民做主
的社會政策﹐隻能是一種制造不公平﹐制造社會混亂的政策。溫家寶是不懂這個道理
﹐還是另有所圖﹖如果他不懂這個道理﹐為什麼早些年不出台﹐偏等自己要下台了才
出台﹖
一種解釋就是溫家寶要証明自己是要改革的﹐還有一種解釋就是要給繼任者出難
題。不過﹐即便他有這種潛意識﹐溫家寶也需要一個更漂亮的理由﹐否則﹐就讓人覺
得他不夠厚道。
今年以來﹐中國的危機發展很快。很多人都希望危機的加劇會迫使當權者改革﹐
尤其是迫使即將上台的中共新領導人下決心改革。但是﹐這些人真的會改嗎﹖他們還
有能力改嗎﹖他們不怕改革會讓自己死的更快嗎﹖
最近﹐這個埋在許多人心中的問題終於公開化了。共識網最近發表了榮劍一篇引
人關注的討論記要﹕“中國還將跌倒在哪裡﹖”。幾個長期思考中國問題的“老江湖
”小聚﹐對中國大勢各自發表高見。其中翁永曦提出了一個極其尖銳的問題﹐那就是
當權者若表態“我們就是不改﹐你們怎麼辦﹖”
中共領導人中當然無人會公開這樣講這樣的話﹐但不等於沒有人會這樣想﹐也不
等於沒有人敢在私下裡這樣講。其實﹐前兩年吳邦國的所謂幾個“堅決不搞”﹐表達
的也是一種絕不改革的態度。應該說﹐中共新領導班子中也有這樣的人是很自然的事
。這種人的根據無非是兩條﹐第一條﹐中共這條大船一下子沉不了﹐第二條﹐如果這
條大船要沉﹐誰也救不了。這兩個命題無論哪一個成立﹐邏輯上推出來的結論﹐都是
中共沒有必要改革。
從溫家寶近幾年的言行來看﹐他不屬於這類人﹐但是他也沒有力量和本事推動真
的改革。眼看就要下台﹐溫家寶為了兌現他堅決改革的誓言﹐大概認為自己下台前能
夠采取的最有效的措施﹐就是放上幾把火﹐讓新上台的領導人將來想不改也不行。這
也許就是溫家寶對“我們就是不改﹐你們怎麼辦”這個問題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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