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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八日早上八時，在杭州下了車，因沒打算久留，故直接到了汽車站欲
坐往寧波方向的車。找了間小旅館的鐘點房洗澡，因為剛好那時候停電，所以
又繼續砍它價，砍到兩小時十元，洗好後睡了一會就往寧波去了。
杭州汽車站變得還挺漂亮的嘛！
寧波在四年前造訪過，當初就為了這座淡雅舒適的城市所著迷：交錯綜橫的靜謐
流水、清風揚柳的月湖、整潔的街道無比都讓我留下良好的印象。
不過當初來時傻傻的，什麼功課都沒作，就這樣來了，別人跟我說某個閣是個著
名景點我就去，到了門口一看票價就興趣全失，掉頭就走。後來讀了余秋雨那篇
《風雨天一閣》的文章，才知其做為一種精神存在之崇高；為此，我就一直在回
想那個"什麼閣"該不會就是天一閣吧！對於當初沒有到天一閣而耿耿於懷；但因
為這樣，也才給了我個藉口再一次拜訪這座瀟灑的城市。
下午一點半到達汽車南站，入住了距離不遠的如家寧波店，安頓下來後，到隔壁
吃點東西，照著路標朝著天一閣方向走去。
走過柳汀街，過了橋後繞進長春路。延著淙淙流水，河岸種滿成排的垂柳微風飄
浪，兩排青翠的婆娑綠樹，陽光透過枝葉灑落，車不多，常有自行車緩緩駛過。
憑著印象入了個彎道，盡頭就是南國書城天一閣。這次幾乎是抱著一種朝聖般的
心情來參觀的，心情感動而興奮。入口門不高，也非正門，但我確仰止般瞧了好
幾回，數百年來多少仰慕者在此牆外不得而入，今日卻有幸一窺其面目。
天一閣的主人是明代的范欽，他是個四處為官，但也藉此四處收集書籍的愛書人士，
等到他辭官回寧波後，藏書量已達到七萬本之多，故特別建樓藏書。
范欽愛書成痴，為了藏書，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不僅在施工上特別注重防火防潮
通風；以芸葉防蟲外，連樓的名字都有其含意：《易經》裡"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水火相剋，因此藏書樓命為"天一閣"，用心良苦，可見一般。
天一閣雖處於寧波市中心，卻鬧中取靜，庭院深深，自成一世界。其為一典型江
南庭院，池水波光、榕樹成蔭，但卻又比其他庭園更為斂雅，可能是主人刻意設
計，書讀累了，可以散散步，但又不願因庭院過於精巧而喪志。穿過長廊與達雅
曲徑，藏書樓位於園子中心，我彷彿走入歷史的深處，一股肅然及思幽懷古之心
突然升起；書樓大門為大眾而開，這過去是多少士子所求，真的，幾百年來能夠
登上樓之人都是第一流的學者，用余秋雨的話就是"都能在文化史上叫出名字的"，
在歷史的巨人面前，格外渺小的我用近忽朝聖的心情仔細的琢磨每一個角落。
而天一閣歷代來被士子所崇拜的更代表著一種精神的寄托；千百年來，中國的讀
書人只為了求取功名，為了名利而讀書；讀書本是件很快樂的事，卻成了種沉重
的負擔；因此，范欽的人格特質，以致於整個天一閣傳達的訊息：為了愛書而讀
書；為了興趣而讀書；天一閣如同一座精神上的花園般，保留了文人對讀書求知
識的原始渴望，就成為一種嚮往的境界了。
我承認我是慕名而來的，中國歷史上能保留下來的藏書樓很少；私人藏書能名留
千古的更少，歷經歲月滄桑的天一閣可說是文化史上的奇蹟，他的文化底蘊及精
神是那麼的濃厚崇高，讓愛書之士為之振奮及感懷，對文化傳承的使命益感加深，
是一種文人精神文化的象徵。
相形之下，前不久周星馳到寧波來所謂的"尋根之旅"就有點那麼不倫不累了。天
一閣為他而開，讓他查閱祖譜，這時他才說「不知堂號及其他線索，還要回去問
家人」，范欽若有知，不知是否感嘆於九泉之下。
一座樓，一座城，天一閣是寧波的名片，也是其文化底蘊所在。
我是從西門進去的，參觀完天一閣，可以從南門進秦氏支祠；相對於天一閣的收
斂與淡雅，秦氏支祠帶給遊客的是富豪之家極其所能的富麗堂皇，重簷硬瓦；兩
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反差，一牆之隔就給予人強烈衝擊之感。
祠堂內處處可見木雕、磚雕、石雕、貼金等，工藝相當精湛；走過廊間，大紅燈
籠高高掛，又有熱鬧之氣氛。整座建築尤以戲台藻井設計最為巧妙，由鬥拱花板
昂嘴組成的16條幾何曲線盤旋而上直至穹窿頂會集，中間覆以"明鏡"，站其下仰
視，讓人有不斷向內收縮暈眩之感，設計之巧妙，足讓人驚嘆。
為什麼是"支祠"呢？據說這有一段故事，當年寧波商人秦際瀚在上海發達了，本
來想富了後回鄉一定走路有風，進入祠堂祭祀祖先更是可以風光一回；沒想到因
為他是偏房，正房的那些人說怎麼就是不讓他進祠堂祭拜祖先，他一氣之下，乾
脆自己建一座支祠。在當初民國初年時，花了二十萬兩銀元建成。
月湖週邊祠堂眾多，反應了寧波商人所受的傳統儒家思想以及經世致用等價值觀
所影響，在他們在外地發達後大量回鄉，捐住建造祠堂、書院、學塾、道路等，
但秦大款應該不會想到，他當初睹氣所建的這棟建築，過了幾十年後變成整個寧
幫商人的象徵；整個寧波古民居藝術的代表吧！
秦氏支祠旁邊還有個"麻將起源館"，三個地方的牆都有打通，但也給人一種心境
轉換過於不及，落差過大的感覺；當然，三處互通也許是為了方便遊客參觀，但
無形中，也弱化了它的特性，模糊了我們要尋求的焦點。
有人說，天一閣和秦氏支祠比鄰是天生絕配；一個文氣，一個財氣，剛好代表
了寧波歷史以及精神的兩大特質：人文匯萃及巨商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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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個對世界感興趣的人都會對中國感興趣
──蘇珊‧桑塔格(susan san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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