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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出賣自己的國家與鄉人是這麼一件值得大家同情的事
看來下次大家去拜岳飛時
也記得要替秦檜先生燒點紙錢喔
2005.05.09 中國時報
通史的背後
顧爾德
連戰帶著祖父的《台灣通史》回到幼時成長的原鄉祖國。五十九年前，這本書也曾經
在中國印行過。連震東為其父連橫所撰的〈連雅堂先生家傳〉中稱其祖父永昌公買了一部
《績修台灣府誌》教授連橫，永昌公告訴愛子：「汝為台灣人，不可不知台灣事」，連震
東寫道，他父親之後「以著台灣通史為己任者，實源於此。」一位偉大的台灣史家、「中
國近百年史學界罕見的偉人」（張其昀語）於焉誕生。
連震東在文章中又提到，一九二九年他從日本慶應大學畢業後，父親教授他中文。兩
年後，父親告訴他：「欲求台灣之解放，須先建業祖國。余為保存台灣文獻，故不得不忍
居此地。汝今已畢業，且諳國文，應回祖國效命方休與汝母將繼汝而往。」
連橫要兒子帶著親筆信去見國民黨要人張繼，請託照顧提攜。在家書中，連橫囑其子
「多識東北要人，可為將來同事之助」；中日戰爭期間、國民政府遷往內地，張繼到西安
，連橫家書示其子「汝在西安，位置甚好，勤謹辦事，以資閱歷，將來（溥泉）先生如任
行政院長，必能調來中央，則可著手進行。」連橫還告訴兒子：「吾不欲汝為臺灣人」。
連橫用心栽培兒子，期許其「建業祖國，以求台灣解放」；而「為保存台灣文獻」而
忍居台灣的史學大師，在殖民地實卑屈已久。之前《台灣通史》出版時，向臺灣總督明石
元二郎、民政長官下村宏等在台的日本政治文化要人請求題辭作序，也欣然同意日本統治
者要他把書中的〈獨立紀〉（記述唐景松的民主國）改名為〈過渡紀〉。裕仁訪台，連橫
為迎接皇太子的遊行藝閣題詩；臺灣民社會抗議殖民政府增售鴉片給台人，連橫還投書官
方《日日新報》，為鴉片政策辯護。
直到一九三三年，連橫終得以回到心嚮已久的祖國，他告訴連震東：「一家均居國，
余心稍慰矣，余雖年事漸高，而精神尚健；此外當繼續著作，以貢獻於國家也。」可惜一
九三六年連橫死於上海之前，無緣見到《台灣通史》於祖國出版，直到一九四五年，聯軍
節節勝利，國府也開始計畫接收台灣，需要台灣相關史料，在連震東努力之下，大作始得
於隔年春，由上海商務印書館印行。只是，祖國版的《通史》作序者已由日本殖民權貴改
為國府要員章炳麟、張繼等人。偉大史學家之子，也以勝利者的姿態隨著陳儀赴台參與接
收事宜。六十年後，連橫之孫連戰，再將台灣通史帶回祖國。
連氏三代百餘年的失落、奮起、經營與成功的循環，反應了台灣人百餘年來在不同統
治者（與可能的統治者）下遇到的挫折、掙扎，與為求生而汲營。學者林元輝引用蔡相煇
的研究指出，歷經不同統治者的連橫「十八歲之前受傳統的舉業教育，一旦淪為異族治民
，前途頓失倚靠，實人情之所難堪，從此立身行事，備極艱難，因而於新治局有所依違取
捨，時人並不忍苛責，後人更唯有同情。」當連戰等政治領袖赴中國進行歷史性參訪之際
，除了心想著如何在青史上留下紀錄，也該想到，許多台灣人，包括連橫，在百年間改朝
換代所承受的折磨與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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