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出席率與兩棲動物的說明
◎陳文茜
評論政治人物,可以對其錯誤行為做出矯正,可以無情否定他,也可以純粹是缺乏事實
的謾罵;評論文字對政治現象的影響份量多寡,端視評論者對自我專業的要求與情緒自
持。姚人多先生於昨日刊出之文章,針對我個人提出非常嚴厲的指控與羞辱,如果基於
事實,我應虛心就教,但這些顯然不是事實。
第一,關於出席率,他根據民進黨立委林重謨公布司法委員會出席率。我認為這只是觀
察立法院的某一角度,其意義與正確性多大,依賴詮釋者對立院運作的常識與了解而定
。我認為相對將時間耗盡於與官員的答詢,常常得到的結果是實問虛答且毫無重點,所
謂出席率更常僅止於簽到,過於形式,我不想虛應故事。
立法院第五屆第一會期,我參加外交委員會,擔任召委,外交委員會是我根據個人專業
自願的選擇,當時我可以如願以償,乃因親民黨團禮遇的結果。而第五屆第二會期,我
已不參加任何黨團,如果姚人多先生願意花點心血公平了解的話,無黨籍立委並無選擇
參加熱門委員會的權力。本會期我的重點放在九二一重建進度、健保,以及國營事業台
電、中油預算等議題上,因此,按照我關心的議題,或許,這個會期我應該選擇預算、
衛環或經濟委員會。但衛環委員會和經濟委員乃是重要利益所在,許多委員爭相參加,
以我的政治處境,幾無可能。
姚人多先生批評我的第二點是「兩棲動物」。我每天中午,利用大家休息時間錄影「文
茜小妹大」,身為一個立法委員,同時也是談話性節目主持人,引起甚多爭議。我的理
由之一,我不希望類似民營電廠掏空台電等影響國家政經發展的重大議題,因為現今媒
體遷就的市場選擇,而覺得議題太生硬、沒有觀眾要看,最後不刊登,以致大眾喪失了
解國家重大政策的機會。另一方面,我希望我有一個固定工作,使我不用依賴政治獻金
過活,進而不得不向特定利益團體低頭妥協。
談兩棲動物,重點在於當你作為一個「兩棲動物」時,兩者的利益是否衝突?個案中兩
者的角色衝突性有多大?其次是,在時間上是否能夠有適當畫分,使兩者表現都能符合
專業標準?兩個工作都不容易,但我在立法委員上的工作時間,是我電視工作時間的五
倍以上。
我不認為自己的工作有多特殊,我只能說,至少我比姚人多先生來得稱職。當一位學者
在報紙上發表評論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個「兩棲動物」,不純粹是一名學者,而也是媒
體工作者的成員,姚人多在撰寫文章強烈抨擊他人時,他做了哪些查證?哪些資料收集
?他願意到立法院蹲一個小時盡一下起碼新聞專業職責,再來評論他人嗎?
姚人多先生最後甚至說:「什麼事都沒做,納稅人付她薪水為的是要看她在電視上主持
節目?」他必須了解,我並沒有真正拿到選民付我的立法委員薪水。八成以上我的立院
薪水均提供給幾位資深助理,其他的錢付各種記者會、活動的影印、快遞費用都不夠。
我並不清高,只是老老實實地告訴姚先生我的錢都花在那裏,你所指控的羞辱,我無法
接受。立委一年下來,我立法委員薪水的實質所得可能是負數而非正數,立委一年下來
,我沒有接受任何外界一毛錢的政治捐款,甚至從未申報每年三十二萬的國外考察費。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躲在學院裏的知識分子覺得自己可以有權力只根據報導片段,自
行擴張解釋,不需任何實質了解,即可任意評論他以為高高在上的政治人物。知識分子
參與政治,之所以難能可貴,在於其專業及一定程度的冷靜及中立,同樣引用姚先生文
字中的結尾,這在台灣,慢慢等吧!
(中國時報 2003.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