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時報    A4/焦點新聞           2004/12/31

《名家專論》中國廿五年政經改革總回顧

【張榮豐】

自一九七八年底，中國共產黨召開十一屆三中全會，決定中國進行改革、開放，已歷經
廿五個年頭。值此二○○四歲末，理應對中國政、經情勢做一回顧與總結。

回顧中國改革、開放這廿五年來的政、經情勢，大致可用三句話總結：改革尚待努力、
開放卓然有成、民主尚無曙光，現分述如下：

中國的經濟改革，首先發生於農村，主要內容為：推動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恢復農產
品市場、廢除剝削農民的統購統銷制度（類似台灣六○年代的肥料換穀、田賦徵實…等
）。中國從宋朝到一九五八年人民公社為止，實行的是小農生產制度，基本上土地與農
戶結合，所以農民生產誘因較高、監督成本近於零。但隨著人民公社的推動，改小農生
產制為農業集體化，土地與農戶分離。所以生產誘因極低，而監督成本甚高。鄧小平推
動的聯產承包責任制，基本上又恢復了小農生產制度的精神～土地與農戶合一，從而降
低監督成本、提高生產誘因。而為了讓農戶因承包制所產生的農業剩餘能夠出售，所以
恢復集市以及農產品市場也順理成章。隨之也逐步廢除統購統銷制度，農民也隨戶口制
度放鬆而開始進入工業及城市部門。

在一九八四年之後，開始進行城市部門改革，主要內容為：恢復市場機能、進行所有制
改革、政府角色重新定位、改革措施法制化。一九五二年至一九七八年間，中國是以計
畫體制取代市場機能，全民所有制取代私有制來發展經濟。由於計畫經濟係以數量調整
取代價格調整，因而整個經濟體系長期處於失衡（Disequilibrium）狀態。這表現為匈
牙利經濟學家科奈（Konai）所敘述的短缺（事實上即超額需求）與滯存（即超額供給
）並存的現象。而當失衡所造成的經濟衝擊，超過該經濟體系所能承受的負擔時，就由
政府直接干預做數量的調整。這就是中國每隔一段期間，就必須進行經濟調整的基本原
因所在。中國的城市經濟改革，首先逐步恢復市場機能，先從商品市場，再逐步擴充到
要素市場、服務業、股市、期貨等市場。而所有制改革，則遲至九○年代中才進行，主
要內容為：清理國有資產、分割產權、試行破產，以及推行股份制。但總的說由於產權
未清晰到自然人，所以效果不彰。如從改革迄今近廿五年頭，仍進行了五次宏觀調控的
角度看，證明改革尚須努力。

對外開放部分，自一九七八年開始，中國依循比較利益原則，利用大量勞力進行加工出
口。甚至執行一種「流血輸出」的政策，例如：讓人民幣值低估，以及大量使用「民工
」從事加工出口。所謂民工，是以農民待遇，從事工人加工出口的工作，這種流血輸出
，使中國成為世界的工廠，但加入ＷＴＯ後，也成為各國反傾銷的調查對象。另外，由
於龐大的人口，以及廉價的土地，也使中國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外資利用國之一。所以中
國的開放政策，相對於經濟改革，可說是卓然有成，而這也成為中國經濟成長的主要動
力。

當中國經濟每年以百分之七的速度成長的同時，很多人期待經濟的發展能帶來政治的民
主。不過從許多國家民主化的經驗來看，直接稅是民主化必要條件的關鍵指標。以目前
中國直接稅的比重仍偏低的情況，中國民主尚無曙光。面對改革尚待努力、開放卓然有
成、民主尚無曙光的中國，台灣必須在政治上深化民主、經濟上全球佈局、國防上維持
一定的嚇阻力量，唯有如此，才能繼續維持現狀，然後再求發展。

（作者係中華經濟研究院副院長）（本專欄不代表本報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