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問題] 有關之前在報紙上看到阿扁提的一些東西

[JeffyLiaw (傑飛)]

如同吉米大所說，死刑牽涉的範圍太廣了，「單」從哪一點切入可能都會
失之偏頗，受限於個人能力不足，以下只能就小弟比較在意的部分胡扯幾
句。

先畫個圖：

犯  ｜      ｜
罪  ｜  2   ｜  1
事  ｜      ｜
實  ├───┼───
明  ｜  3   ｜  4
確  ｜      ｜
度  ╰───┴───
     惡性

多數人碰到「廢除死刑」這個議題的時候，都會很直覺地想到上圖「一」的
部分，像陳進興這種惡性重大、又罪證明確的罪犯，為什麼不能給他死？這
個論點不容易反駁（即使要，也得扯一些抽象的價值觀），所以本文討論的
範圍原則上限於二：「犯罪事實明確，但惡性不至於死」、三：「犯罪事實
不明確，且即使犯罪成立，惡性亦不至於死」、以及四：「犯罪事實不明確
，但如果成立，惡行至於死」的部分，至於「一」則暫置不論。

==

二這個區塊的問題在「唯一死刑」、以及在相對死刑中，法官量刑的問題。
前者在前一陣子刑法修正案中，刑法僅存的唯一死刑海盜罪，已修為相對死
刑（即死刑不是法律給法官的唯一選擇，法官仍可酌情給予徒刑），這問題
已經修掉了；後者（量刑的問題）則可以透過司法政策上盡量減低死刑的數
量來解決，據法務部的統計，死刑犯在一九九八年仍有三十二人，但在陳水
扁政府上任後，已經降到2000年的17人、2001年10人、2002年9人，2003年7
人，2004年僅有3人，所以這部分的顧慮也比較小。

比較嚴重的問題在三、四這兩個區塊，因為死刑是「對被告權力／利的全面
剝奪」，理論上我們不能容許一絲一毫的誤判，但在事實上，法官究竟是人
，不是神，誤判的可能性在所難免；根據一份美國麻州的研究報告顯示，該
州有百分之六的死刑犯，在判決確定後，透過再審（我忘記原文怎麼說了）
的程序而撤銷原判決；要是那百分之六的死刑犯沒錢請好的defense attorney
，或者他的公設辯護人虛應故事的話，國家就要誤殺這些人了。換個角度，
其他那百分之九十四的死刑犯中，有多少人就是因為沒錢請好律師，而冤死
在司法系統之下？我們已經永遠無法得知。人死了無可挽救，國家賠再多錢
都沒用，而且技術上說，國家可不是「過失殺人」，而是百分之百的「故意
殺人」（充其量只是「動機錯誤」），這個誤判的責任誰來負呢？

同樣的問題也發生在 Massachusetts。

二００三年以前，麻州仍是個無死刑的州，但由於該州的犯罪率節節高昇，
而該州州長似乎又以「打擊犯罪」為競選 slogan 之一（這點我不確定:P）
；所以麻州政府成立了一個十一人的委員會（其中包括了李昌鈺博士，完整
的成員名單在http://0rz.net/5a0GM），研究「重啟死刑」的利弊及作法。
該委員會最終的報告是，不反對對「worst of the worst criminal 」處以
死刑，至於其他的重刑犯，則要符合「惡性重大」及「比beyond reasonable
doubt」更嚴格的程序標準，才可以處死刑；如果以上圖而言，結論是這樣：

「1」：贊成恢復死刑
「2」、「3」：惡行不至於到處死刑的必要，所以維持現狀（即無死刑）
「4」：同意在實體法上恢復死刑，但在程序法上設下重重關卡，免費的強制
       律師辯護（pay 很高）、嚴格的取證程序、以及比 beyond reasonable
       doubt 更為嚴格的心證程度，才可以處以死刑。換句話說，OJ Simpson
       之類的案子，在這裡仍可能會發生。

小弟以為，折衝在「亂世用重典」與「維護人權」這兩個價值觀，仿效「麻
州恢復死刑委員會」（我亂譯的:P），取個折衷一點的論點，可能在現在的
台灣比較能取得多數人的認同。 :)

==

PS1: 該報告的全文在這裡：
     http://www.mass.gov/Agov2/docs/5-3-04%20MassDPReportFinal.pdf

PS2: 在本文之外，小弟還有一點，讓我比較難贊成維持死刑：如果國家連
     國民的生命權都可以完全「剝奪」（不只是限制），那國家到底還有
     什麼是不可以做的？又哪有什麼「基本權的核心不可碰觸領域」？當
     然這比較偏向理論的自圓其說，所以也只是一點小 murmur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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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為一個終身的反對者，我深深了解：任何失敗都不值得憂慮，倒是任何成功
   都值得反省，任何洞見都有可能退化成教條，任何生動的思想都有可能僵化成
   無生命的、黨的方針。原來是理想的護衛者，竟成了理想的羈絆者。每個解放
   都隱藏著奴役的種子。」

                                  --stone, 1969/5/19, I. F. Bi-Week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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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urdette:只是判決要更加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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