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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與佈局的雙重Bravo!──讀《盤上之敵》
看到書名,會讓我聯想到昆恩的《另一邊的玩家》(日譯:《盤面の
敵》)。翻開目錄,會發現兩作也同樣在章節名稱上,利用西洋棋局
比擬劇情發展,然而,北村薰卻更進一步,將對立的二元用更為具體
的象徵物來表示──黑代表惡,善則是白,男與女分別是掌握棋局生
死的國王,以及最強棋子皇后。
讓我們看看本作的敘事結構:首先是黑國王──石割強治登場,挾持
了正想開車去獵鴨的章一郎,作者也在章節末了暗示接下來的不幸發
展。敵方現身後,我方的白國王──末永純一與白皇后──友貴子開
始輪流和讀者對話。
友貴子道出自己對男與女、強與弱之於人類社會地位的看法,轉而談
起過去養的狗,與不堪的過往。末永則將焦點放在「現在」,準備開
車回家的他,發現路途上有許多警車開往自家方向,覺得不對勁的他
撥打家中電話,發現搶奪獵槍逃逸的石割已闖入自己家中,並以其妻
要脅,希望末永能幫他逃出警方重圍。
身為粉絲,這是我讀到現在覺得最不像北村薰的作品,其差異就像是
《骨牌效應》之於恩田陸一樣吧──這當然不只是本作並非「日常之
謎」的緣故。
首先,為了突顯二元對立,本作中出現了北村薰筆下罕見的「極惡之
人」──或者該說是「天性就壞」的人,那種「同樣身為人,卻發散
出如此強烈的惡意」的概念,作者自有獨到的寫法。
既不像桐野夏生的《異常》以惡人的角度描寫自身投射出的混濁惡意
,也不像東野圭吾的《惡意》由刑警(第三者)的角度,去觀察別人
滿懷惡意的行徑。而是有些類似乙一的《瀕死之綠》從被害者的角度
,道出對行惡之人無以名狀的恐懼。只不過北村老師會將那些惡行,
採用較為含蓄的方式敘述,卻也因為如此隱晦,更突顯出敘述者內心
的惶惶不安(或許這正是使用男、女兩種不同敘事口吻的差異?)。
此外,北村老師在我心目中,一向不是以「佈局精彩」為賣點的作家
。然而,《盤上之敵》在白國王的敘事線中,成功挑起了「對決」的
緊張感,又經由末永那隱然透出某種「陰謀」的行動,引發讀者的好
奇心,且還利用情境誤導讀者,最後才與白皇后的回憶產生交會,給
予讀者一個驚愕的事實,誠如封底所言:「拍案叫絕」。
如此精緻的佈局,的確在一向著重文字細膩、成長氛圍、謎團樸實的
北村作品中獨樹一幟。
不過讀者還是能窺見北村老師慣用的私小說筆法。各章的主述者往往
說話都會繞個大圈,提個一、兩件過去發生的瑣事,最後才讓讀者們
知道這些瑣事與當下發生的事件有何干係。這其中尤以白皇后為甚:
友貴子的敘述往往集中在「我」身上,就算述及其他角色如小狗「餅
乾」、惡女兵頭三季,也是為了突顯他們加諸於自己身上的痛與恨,
如此自我暴露的敘述法,正是廿世紀日本私小說的標準風格。
但這段不堪過往的自暴卻有著另一項功能,那便是與當下黑白國王交
鋒的事件產生連繫、交會。試想:相較於以暴凌弱的黑國王石割,以
及冷靜沉著的白國王末永,友貴子的心如此易碎而不堪打擊,要如何
配得上作者安上的「皇后」頭銜呢?畢竟皇后在西洋棋裡,不該是「
被保護」的棋子,而是橫衝直撞的奪勝利器啊──如此的謎也是作者
安排的手法之一。另外,故事裡還有某顆「隱藏的棋子」。這些謎團
都會隨著兩條敘事線的發展,逐漸明朗化。
關於棋盤上各棋子與角色們的象徵,書末臥斧的解說相當清楚,將本
作明確地勾勒出一個明確的「棋盤」意象。儘管與《另一邊的玩家》
故事大相逕庭,但本作在「棋局與事件互相對應」的概念上,與該作
是相通的,甚至更勝一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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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に桜の木がどれだけある。
どれだけ見て、どれだけ誉め称えた。
なのに、花が散ったら完全に無視だ。
——歌野晶午《葉桜の季節に君を想うというこ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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