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dayend: 07/29 12:23
經歷一陣震驚之後，心裡百感交集，醫院裡的星巴克人群看起來好矛盾，
但我能做的就是來替寧寧和妳的梁思成買咖啡，然後梳理好一直好像劉
姥姥逛大觀園般，發表各式各樣不妥當想法的自己。
他們希望我先回去睡一下，但怎麼可能睡得著？！
事實上我因為這件事，正在經歷創傷，需要陪伴，寧可待在他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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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能理解，妳的梁思成為什麼選擇離開醫療體系，好好醫生不當。
以為會為妳的清醒歡愉，然後發現，光是這個清醒的場面，都可以哭
光一公升眼淚，對於親朋好友而言。
這幾十年來，要有多少無悔與愛，你們才能一路走來？
不敢想像，甚至有點惱火的是，我根本就是什麼都不懂得局外人，儘
管，我們已經如此親近，卻始終沒有跨入妳生命的核心。
原來說嘴、評論他人的痛苦這麼簡單而邪惡，原來說嘴的人時常站在最
表層，看不見內心的巨大哀傷與眼淚，原來面臨生死交關有很多選擇並
不容易。
從不知道一個清醒就這個讓人煎熬，對不起，我從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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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妳非常不喜歡身上插滿管子，誰也都看過妳說、寫過各式各樣的
交代叮囑妳希望的、不想面臨的；可是怎麼可能做得到？
嘿！怎麼做到？親愛的學妹，真的做不到啊！
清醒，然後無法表達，妳的眼神從散漫到迷惘。
妳反射性的嘗試舉起右手，被限制，視線露出不解、憤怒然後轉為哀傷，
最後停止掙扎。
可以想像，這麼快速地停止掙扎，是因為已經有太多經驗讓妳知道，也
學習到妳的掙扎和意見並不能改變什麼，在那麼多次激烈地抗議、逃離醫
院、抱怨妳的梁思成不願給妳自由，讓妳覺得生命毫無價值的文字裡，也
可能有我這個不該出現的人在這裡，妳才保持了一定的理智，溫和地承受
了這個在妳生命裡發生，而妳總是恨透了的現狀。
那是一條束帶，在妳的定義裡，是自由的牽絆、是手銬、是煎熬，然後妳
的梁思成滿眼睛血絲卻很專業而有耐心地握住妳的手，說起話來，每一句
話、每一個字在我心裡，都滴下一滴一眼淚，我只能這樣替妳如實地記錄
下來～
「嘿！歡迎回來！」
他對妳微笑著，伸手牽住妳嘗試舉起的手，解讀妳的每一個動作代表的意
思。
他拉拉妳手邊的綁帶，像是在跟孩子說話一樣輕聲細語：「妳知道的，那
是束帶，那是為了保護妳，不輕易地把身上的管子扯掉怕危險，所以我們
暫時忍耐一下。」
妳看著他，眼裡都是淚，他也是，我倒吸了一口氣，而寧寧轉過身去假裝
整理起桌子上的物品。
怎麼才幾分鐘的畫面都這麼沉重？
他溫柔地問著妳：「妳想說什麼？怎麼了？妳想要寫下來讓我知道嗎？」
從前無法想像有意識卻無法表達是什麼狀況，現在我有一點懂了！
而我終於可以理解，這麼勇敢的妳為何這麼恐懼醫院、在面臨醫療的時候
可以跟妳的梁思成有這麼多意見相左，說真的，我就是一整個呆住了，光
是消化自己現在的情緒都有些障礙，何況是保留理性去做出相對好的決定。
妳在紙上寫了一個 B，然後妳的梁思成很靜定地看了我一眼，溫和地對我
開口：「B！抱歉讓你經歷這種狀態，明明是來做客的，真不好意思！還
沒吃早餐吧？！我請寧寧帶你去醫院的星巴克吃點東西，順便幫我帶杯開
咖啡好嗎？」
他努力地展現主人的待客之道，而我也挺識相的，我想這開始進入了另一
個，妳一直介意且梗在心裡的經驗，隱私與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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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得告訴妳，寧寧是個很棒的孩子，細心、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醫院的星巴克裡喧囂著，我急著離開，她卻提醒我給自己也給妳和妳的梁
思成一點時間。
是啊！我竟然就慌亂到連這麼點道理都忘了。
她提醒我記起妳的另一個模樣，記起妳通常這種狀態不見客，呈現消失狀
態，提醒我妳很驕傲喜歡別人見到妳好的一面，提醒我保持一點距離會讓
一切簡單一些，也堅定地讓我知道，不需要擔心，她和妳的梁思成會一直
盡最大的可能為妳做最好的、最對的決定，儘管在那當下，妳呈現的狀態
只是不明就理地對一切說，不！
她說：「大B哥，有些東西，我們承擔不了，所以得把決定權交給她最依
賴的他。也可能接下來幾天你都見不到老大的，所以有需要什麼
就跟我說吧！不要客氣喔！」
我一定是慌亂到已經遮掩不住帶有疑問的心情，所以她接著說：「她不愛
這種時候見客的，同時那也會花去她太多力氣去撐出一個比較好的狀態，
給她一點時間，你在我相信她會更快出院的。」
她笑著兒說了這串話，魔力般地讓我忽然鬆了一口氣，卻一個不小心墜入
另一個深淵，當她開始想像某一個未來，一口可可摩卡冰沙之後，默默地
說：
「如果有一天，她這樣狀態下的病房裡，來了很多我沒見過的面孔，也許
有些人我們一輩子都在等著看廬山真面目的也出現了，我想，我就不用像
今天這樣堅強，可以放聲大哭了！你說是不是？大B哥！」
我無法想像，笑著說完這句話的她在經歷過多少次這樣生命的不勘後，才
這麼勇敢而平靜地陳述起一個她知道遲早會到來的哀傷，
可是我，終於流下眼淚，默默的、無聲的，因為知道自己什麼也做不了而
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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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多年前，妳說友誼如果拉長到一輩子，我們終於會是彼此最佳的生死
學教材，接著又是冷不防的冷，接著說「見到苗頭不對隨時後悔都來得及」
，我現在才懂；而想起妳這些每次都只冷到自己，一點都不好笑的冷笑話
，竟然讓在多年後的今天我出現了這種很娘的狀態，笑著流淚！這筆帳，
我是要討回的，別耍賴，這件事咱們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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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我的日記，干卿底事？不歡迎評論、感想式留言！
你可以閱讀、可以無言表達你的感受、表情也沒啥不好，
但不要身為一個陌生人對我的日記說長道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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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beegees (222.232.242.89), 07/28/2017 20:23: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