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PTT上看過一篇回首往事的感人文章,
也許每個人心中都有著說不完的故事,
回想自己,也是有著不堪回首的往事…。
1997年的六月天,是我面臨人生中在學業的第一大考。
陪著當時的她,想好好渡過這次考試,我的成績雖然沒有她好,
又在中學二年級的時候交了壞朋友,學會抽菸,讓爸媽和她相當傷心…。
到了國中三年級時,決定努力用功,不想看見她擔心的樣子,
於是趁著學校偷偷進行了能力分組,我從A段班車尾慢慢進入前幾名,
當老師們認定我是黑馬,看著她開心的樣子也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她是我幼稚園就認識的同學,幼稚園同班,小學同班兩年,
記得小學學校有舞蹈班,她的父母想栽培她,讓她考進了舞蹈班,
當時舞蹈班的小女孩個個長得可愛漂亮,當時人小鬼大的,
常常讓我們這群小男生在舞蹈班教室外望啊望。
她的父母和爸媽是知交,也是老爸小學同學,
家又住得近的關係,時常跑到我們店內泡茶聊天,
我也把他們當作乾爸媽一樣,常常受到他們照顧。
每當放長假的時候,老爸總是會要求我把作業盡快在一禮拜內完成,
就可以跟著她們全家人一起出去玩,我有個妹妹,而她有個姐姐,
即使只有我一個男孩子,也是玩得很開心。
小學學校裡,舞蹈班教室和我的教室有段距離,
跑到她的教室,上課鐘就響了,
校園很大,慢慢地訓練跑步的速度和在走廊上奔跑的經驗,
或許現在的腳程快速,可能也是當時訓練有素吧。
從她不曉得我跑到她教室找她,
直到她們班上的同學看到我都會幫忙叫她出來,
即使為了看她一下說句話,過一會兒下課,
又可以繼續見面,一天重複好幾次。
午餐時間,總相約在離她教室不遠的樓梯間吃飯,吃飽聊個天,
到了午休時間再跑回去,跑回教室的心情總是愉快的…。
升中學那年,知道她為了舞蹈班的畢業分發,
可能到有專屬舞蹈班的中學學校就學,她曾問過我會到哪間學校讀書,
我們兩個可能分開,雖然難過,卻沒有完全寫在臉上。
也許,我們都知道不想讓彼此擔心,因為我們還可以再見,
她沒有跟我說的太多,電話裡頭也是…。
升上中學的第一天上課,被分發到十一班,
正巧沒有跟我是同一所小學的同學,各個陌生的面孔讓我感到恐懼,
當時我坐在教室左邊的窗戶旁,突然感到似曾相識的面容朝我看過來,
似乎看見她就坐在中間後面一點的位置,心想著︰「是她?真的是她嗎?」
老師自我介紹後,分配打掃工作,她走過來對我笑一笑,
我訝異著問她怎麼會到這所學校,她只是笑著說興趣不在於舞蹈而已。
驚喜的同時,
也不明白她為何沒有填選那間舞蹈班專屬學校,
還有能跟我同班這件事,最後我也沒問了。
中學剛開始的生活,貪玩使得我的功課變差,
她卻常常在班上名列前矛,爸媽也常常拿她當借鏡,讓我有點感覺討厭她。
不過…,我也知道,我喜歡她,而且喜歡很久了…。
曾想過要問她,我是她的朋友呢?還是男朋友…?
直到二年級,某天下午,我與她站在女兒牆旁,那天飄著雨,
倆都沒有帶傘,我大膽地握著她的手,說要帶她去淋雨,
沒有理會她那顯得猶豫不絕的表情,拉著她的手直接衝到樓下去,
玩著地上的積水,弄得兩個全身濕透,
在嬉戲中我輕輕抱住她,告訴她我想跟她在一起…。
她只有說聲笨蛋,臉上還是保持微笑,
直到上課鐘聲響起,我們才牽著手一語不發地走上樓去。
還記得上課時候,英文老師看著我們兩個全身溼透的樣子,
問我們要不要去辦公室拿吹風機把衣服吹乾,
她轉過來看著我的時候,那種感覺既美麗又很奇妙。
然而當時也是我最叛逆的時候,交了一堆狐群狗黨,
學會抽煙、打架、翹家兩次,讓爸媽傷透腦筋。
當她幾乎快要對我放棄,也曾看過她對我哭喊的樣子,
其實那種感覺,現在想起都會心痛…。
我漸漸地成為學校問題人物,老師也快要放棄了。
只要一上課,就很喜歡跟著品行較差的同學們打斷老師上課,
講一堆無聊笑話,常常被她回瞪個白眼。
中學三年級開學的第五天晚上,
她打來的電話中告訴我她想分手,她說沒辦法管住我了,她想放棄…。
我以為她在開玩笑,還沉迷在無法清醒的時候,字句如針扎入心坎裡。
二話不說立刻衝到她家樓下,等了許久,她終於下來,
在對話中摻雜了她的哭泣聲音,我的喘息,懼怕這樣的感情因我而生變。
最後決心答應她我要努力用功,不讓她再為我哭泣,
直到她對著我笑,我才稍微鬆口氣。
但是這個承諾,讓我在那時為了擺脫天天稱兄道弟的朋友,
常被挨揍,常被同學和老師取笑,我繼續不斷努力,
也曾多次試問自己這樣該不該,但…我還是要完成…。
她知道這樣的承諾會讓我受點苦,雖然看得出來她心疼著,
卻沒有對我撒嬌表示她捨不得我…。
她漸漸成穩懂事,我不斷地想跟進在她後面,
拼命努力著,功課上開始得到老師的認可,
我幾乎遠離那些壞朋友的牽絆,直到畢業後,我開始為高中聯考打拼…。
1997的6月19日的晴天,睡到快中午才起來,打個電話給她,
就約在下午兩點比較涼的時候到我家來看書。
時間到了卻不見她來,於是打了個電話到她家,
阿姨告訴我說她10分鐘前就出門了。
我不放心,因為她不曾失約,於是我跑出去找她,
找遍了她常去的地方和精品店。
快到她家路上,看到馬路上圍著一群人,
我並不在意,又往她家樓上跑,阿姨請我再去找找看,
下樓的時候,心想她應該在我家了吧。
看著馬路上圍觀的人群,我也好奇地擠進去看了一下,
稍微看見了散落的書本時,好奇心加重地更要再瞧個仔細。
擠進卻看見了,白色的短袖T恤及粉紅色的背心上斑佈血跡、
雪白的身軀似乎還不停地淌血,
還有本來那烏黑的秀髮,被血沾黏的樣子…。
救護車已經來了,看著她被送上擔架時,
站在一旁的我頓時間雙腳無力了,眼前一片漆黑…。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當晚八點多,走出房間門外,
老媽告訴我,我是里長伯送回來的。
媽的表情很難過,那紅著眼眶的模樣,讓我還無法相信事實,
而她正在加護病房裡,安慰我不要想太多,
先吃完晚上的剩下菜飯,繼續為聯考打拼。
枯坐發愣在房裡的我,聽見爸爸回到家的聲音,應該也去醫院看她了吧…。
從房裡聽見老媽問爸她的情況時,卻聽不到老爸的聲音。
課本始終翻在同一頁上,根本無心看了,發著呆到半夜兩點。
凌晨2:41分…,瞄著書桌上的電子鐘時間,
突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劃破夜晚寂靜,
立刻看到了外面客廳亮著燈,我趕緊把檯燈關掉,
躺在床上把被子拉起,假裝睡著,有人進來我房裡了。
媽媽搖醒我,「小軒…小軒…,起來…。」
小軒是我小時候的乳名,從小叫到大的,直到高中才改名字。
我裝作瞇著眼,好像睡了很久的樣子,
這時也看見爸靠在我房間門檻旁,有點嚇到。
媽小聲哭著說,她走了…,要我不要難過,
好好睡覺,明早十點會帶我去看她…。
當時我聽了,並沒有哭,因為我已經不知該怎麼哭出來…。
整夜未闔眼,躺在床上直到天亮,記得坐在老爸的車上,
在心裡還不斷提醒自己絕對不能哭,不能哭…。
到了臨時擺設好的靈堂看到她,我已經徹底崩潰,
沒有睡的關係,兩眼更腫,聲音也哭得沙啞。
那年的高中聯考,我的成績很不理想,
不知道發生事情的老師,還說他們真是跌破眼鏡…。
即使別人怎麼說,對我而言都無所謂,
那年的暑假渾渾噩噩…,不知該怎麼振作自己,
直到要自己稍微清醒的時候,才有好那麼一點…。
其他時間,我還是相當惦記她……。
上大學後,阿姨曾邀我到她家去,
她帶我進去了她的房間,一塵不染,似乎常常打掃。
伯母打開她的抽屜,裡面一個粉紅色喜餅的包裝鐵盒,
裡頭是各種信紙,有的上面述寫著很多當年我們在一起的回憶…。
還有她當時想要我改進缺點,用功讀書,
我卻都不聽她的勸告,讓她難過的寫在一張張信紙上…。
上面的字跡,紙皺的樣子,
好像還能看見她流著眼淚,滴落這些難過回憶的信紙上…。
粉紅色是她最喜歡的顏色,有的信紙從邊圍開始泛黃,
伯母問我要不要坐在這先看看,
當她靜靜地走出房門時,是泛著淚光…。
我仔細的看這些信紙,才看到第三張時,
又想起我在她靈堂前的崩潰。
我真的不行了…,不斷的用衣袖擦拭眼淚,短袖的衣袖上都是濕的,
也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在這裡哭,眼淚卻無法停止。
我坐在她的床上,大概也有兩個小時了。
要走之前,伯母還問我要不要把那鐵盒一起帶走,
我說︰「阿姨,不用了,就先放在那邊吧…。」
阿姨的神情還是憔悴,落寞的眼神一直讓我想起當年送她走的那一幕。
隨手拿了些蘋果,要我帶回去給爸媽吃,
除了感謝,再見的話語,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曾經…多年來找尋一個人,沒有尋人啟示,
只能存活在我心中,最深回憶。
我想念的…那年的她…。
「寧…,這些年來,妳可以告訴我怎麼過的呢?
不在我身邊,還是想哼著一首想念的歌曲,到那已經不屬於這裡的妳。
謝謝妳,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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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事過境遷之後,
就可以絕口不提…?
黑夜漫長的痛,誰懂…?
這十四年來,內心就像停滯半空的狀態,
始終找不到開啟心扉的鑰匙。
藏封已久的苦痛,只不過是依附檻上的青苔,
任由日月長久的長夜漫漫,慢慢蔓延全世界,也不盼誰能看見。
「也許,世上唯一不變的事,就是改變…。」
多少次,堅信哪天能夠再相見,甚至賭上了一切,
直到燃燒孤寂的滄桑,等待劃在臉上永久的蒼白,
月夜,仍舊輕輕靜靜地,默數追憶的淚…。
遺忘那歲月善變任性的風兒在身上刮剮的感受,
絕口不提,關於變得太快,太多的往事,
反正已經體會了再也無法愛人的滋味。
只是,為什麼…,
我始終不斷前進,後退;後退,前進…,
徘徊往回憶的月台,眼前的畫面竟剩下血肉糢糊…。
深邃的距離裡,凋零的枯葉中,
彷彿都還寫著起初邂逅時的迷惘與竊喜。
我膽怯,振作;振作,膽怯…,
啟航在淚海的深處,手邊只有血淚交織的海洋日記…。
無際的天空裡,海鷗的喧鬧聲,
似乎還不斷給我超載安慰的解釋和對白。
這樣漂流的旅行,是否能夠得到答案嗎…?
曾幾何時,執著將回憶搭建的古城,在踏進不曾相識卻已熟悉的時空,
妳的心、妳的笑容,任由歲月的風兒,幽幽呼嘯,始終無法風化,
那秀嫩的白皙,溫柔的質地,一直神聖地讓我無法忍心碰觸,
多麼害怕,妳的臉隨時碎裂在無法填補的空缺角落,
最後我也蛻變為回憶裡的幽靈祭司,帶著憂藍色的依戀,白了蒼髮,
佇立在冷冽的風中沙城裡發狂哭吼…。
醒了…,原來早已哭得不成人形,原來是夢,
原來心底始終無法填補的空白是妳,
原來癡傻的我還讓待續不斷進行…,
不斷依賴,不斷矛盾;矛盾,依賴… 在這留下最後烙印的傷口,
思念越深,越痛…,也那麼美麗……。
如果明亮的出口是妳為我而開的,那麼…,
請讓我隨著你在回憶中留下的美,帶我走吧…
2011.08.07 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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