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總是有個什麼人跟我說:「去做。去。」我也想,可是去哪兒呢?於焉,在我做
之前,應該先看清楚「去」的方向吧。可是我不明白,還是該說我不清楚?所謂的「方向
」。
其一。
哭泣。
妳那長達一個禮拜(也許不足,也許更久)不間斷的哭泣。
妳不知道,妳不清楚,妳不敢去計算,妳不肯去承認。
在那長長的日子裡,只有電視陪伴著妳,以及睡眠。妳一醒來已是午後,妳躲在門後
閉上眼睛,等待睜開眼時夜幕已至,妳幾乎不出門。不數時間不想事情只作夢;不夢什麼
不記得什麼,只是亂糟糟的夢境混亂雜蹋著妳黑暗中的視線,連帶惡意錯接妳錯綜複雜的
腦神經,於是妳什麼也不記得;妳沒有記憶。
妳是個沒有記憶的女人。
妳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那段時間裡特別容易哭泣。感人的地方哭泣,哪句觸動妳心
的字句也哭泣,不需言語見到淚流的那張臉也哭泣,說上兩句毫無意義的話也哭泣,一個
人面對空無一物的電腦桌面也哭泣,一進到只有慘白拼湊起來卻總是包容妳所有悲傷的浴
室也哭泣;妳很混亂很用力的哭泣著,妳從來沒哭得這樣悲傷,狠狠吸口氣再吐掉,想把
什麼也跟著吐掉丟棄,卻發現那樣徒勞無功。妳攤在喜愛的床罩上,突然不明白自己為什
麼會在這裡,為什麼眼眶裡還有不斷湧出的溫熱的水。
因為睡眠是其自身的完美複製,於是和它的摹本合而為一。(時空旅人之妻)
但妳發現妳做不到;妳記不起來。
其二。
第二次看見里爾克的訊息。
於是深深記憶起《杜伊諾哀歌》。
亨利已經死亡。我跟隨著他跟隨著克萊兒終將寫下終章,只剩下「機會再來」。終其
一生,只等待那個擁抱到來。
只是等著。非關值得。
與克萊兒的愛是支撐亨利重複品味快樂、悲傷、痛苦的唯一動力;而與亨利的再次重
逢是支撐克萊兒四十多年的等待。
我看著。雖然我不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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