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裡依然未眠,眼睛所見的異國文字,大量淹沒過多,不時出現的生字硬生生背下
,以此將自己放在彷彿同等的國度中;耳裡傳來一句句男女的對談,一遍又一遍,他們訴
說著我不懂的字句,於是記憶,背誦在腦中;嘴裡生澀地跟著複誦,一句又一句。
飄浮在綠色小花點點的海面上,試著只看見大川公園右手腕分屍案的震撼,恍惚,說
服,不敢置信,車禍,對話,惡夢,回憶,另一件悲慘,變聲器,缺乏社會性的表現中。
嘩啦嘩啦。一隻女性的右手腕,面積如此之小,拋落在如午後平靜郊外的水面上,即使隱
藏在垃圾箱內,也擋不住那濤天大浪打來,輕易巔覆東中野,或者,真智子。
先是頭,再是身體,然後手伸出,貼在身旁,赫然一見已為雙鰭,蹬身,晃動,雙腳
融為一體,圍繞大川公園。我總會覺得大川公園跨越在某川上。
而終於,我是隻魚。
2。
長長綠草地,處處可見被隱藏的大坑,輕輕跨越過去,卻踩進拳頭大的小洞,踉蹌了
下,迅速穩住身子不致跌倒。吉兒向我跑來,興高采烈。
玩起姐的相機,記錄夕陽刻劃在水田裡,貼著高鐵橋近得彷彿與之相融;忽然列車呼
嘯而來,衝破了落日。落日破掉誰來補起?
我探險山腳路,時速只有三十,吹著微冷的冬風,一方面記憶著路線,一方面無法制
止地讓種種流洩腦海而過,日月潭,小客廳,藥浴,地道,口譯,澳洲,和單車日記。亂
七八糟的毛線糾纏一團,抬頭一見,發現自己正追逐著刺目的陽光,明明殘落,卻依然無
法直視。
轉個彎,我到家了。
3。
播了通電話給海,一聽見海熟悉的聲音,說出口的話便開始顫抖,一觸碰回憶便酸了
鼻。
她努力的事,我執著的事,原來都變成了幻影。
我想妳一定沒發現,短短三十秒的對話,我和妳之中沉默了兩次,電車叭叭響了幾聲
,車長揮手劃了兩圈,斜對面一個年輕女孩盯著我,她隔壁再隔壁的歐巴桑看著我,也許
還聽著我。妳將我推落崖,我如妳所願只待在崖底,不作無謂了。「我不懂妳……」再試
圖伸手,是救援嗎?而我放棄。
我不要了。於是不會痛苦了。這樣就好了。
海洋都原諒了魚,潮水都說我原諒了你,我也不曾怪過你,只是我的星球必須離去。
自,行,旋,轉。
我已經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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