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其厭惡喧嘩的鞭炮聲,尤其當你確知耳朵無論再怎麼訓練都無法閉上的時候,而對
其一個人所能做的,只有等待其如一列火車固執地輾過你猶在他方遊蕩的耳膜。前一刻你
的心思還遠蕩如拋擲的游標,下一秒你就被逼得拉出水面,連辛辛苦苦釣起的魚兒都不得
顧,讓充塞的聲音迸破而擠壓到你脆弱的存在,最後只好跟著紙片一起裂開,像是軌道上
的石頭痛得跳了出去。
又要重新收拾碎片了,若鞭炮真有驅逐妖魔鬼怪的功能,第一個遭殃的必然是我的心
魔,雖說我對其是全然依順的,寧願被困囿在牢籠裡面,連出去的路也記不得,在它打造
好的鏡屋裡,所見都是自己的反像,所經過都是安靜的煙花。在我徬徨猶疑之際,它便以
我的困倦為食,一天一天的壯大,而我也如此安心地蜷在這一攤剛好的空間裡頭,其義等
同於駭客任務中所有自以為生活著的人們,母體利用我們,但我們心甘情願,寧願不要醒
來,因為我們有自己的鏡屋,自己沉默而美麗的城堡。
「我們是孤獨的伯爵、與寂寞的王候子弟,枯瘦的身軀/不易被庸俗的
話題點燃笑意。而我們的城堡,大且虛幻/虛幻且堅固/堅固又溫柔
地包圍我們。」
她如此說了,當我還未曾擺好筵席的時候,選擇邀請幾個安靜的賓客來我的城堡裡落
座,只要安靜,而別無其他。當過多的聲音都被阻絕在牆外,我們便可以攜手在荒蕪的堡
裡遊走,一個腳步點燃一支火把,朝深幽莫名的黑暗裡延燒去。火焰無聲跳躍,讓影子塗
抹走廊上房門的輪廓,那些門有些虛掩,有些闔上了打不開,但也無須驚慌,我知道城堡
是我的,就算有些地方豢養了一些不肯開門的問號,鑰匙總是在的,就算出走到牆的邊緣
,有些賓客也會領回竄跳不休的小傢伙,然後邀請我進入被遺忘的房間。
是的,就算所有權是我的,鑰匙也可以消失不見,或是藏在未知的縫隙,火把照不到
的陰影裡面。我知道,當一個賓客又說了我第一次聽到,卻有如忽然想起的密語:
「有時/我的思想/靜坐暗角難以釐清/就像沒有一樣
『我的思想/是這座城市歧誤的伴奏』
『因為無人知悉/得以從容繼續』」
於是一切緩緩打開又緩緩落下在安靜的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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