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的一生是多麼地、多麼地長阿
縱有某種詛咒久久停在
豎笛和低音蕭們那裡
而從朝至暮念著他、惦著他是多麼的美麗
想著，生活著，偶爾也微笑著
既不快活，也不不快活
有一些什麼在你頭上飛翔
或許
從沒一些什麼
--瘂弦
不知何處傳來的琴聲，蔓延在炙熱的空氣中，乾燥而清瘦。穹蒼是遙遠的，陽光帶著你那
藍底子綢衣的想念潛入了海底，深沉沉地划游。我手捧著厚重的書籍穿越車流，像是穿越
作家筆下一個城市晝日喧鬧的劇幕裡，而我仍舊是個路人。我想起聶魯達的番茄頌詼諧的
句子︰『街道 浸淫在番茄裡：正午， 夏日， 光 破裂成 兩片 的 番茄 而街道
帶著果汁 奔跑， 衝進 廚房， 接管午餐。』輕輕在心中默念著，彷彿如此，就能
將語句和自己融唯一體，把那份微笑約化成一股力量，滲進四肢百骸。腳步是輕快的，而
身體卻是如此的沉重，擔負著莫名的情緒，披掛著季節的交錯，重心赤裸裸地展現在文字
巨大的結構裡。閱讀著他人的思緒，像是窺探不可告知的秘密，我帶著心虛，反芻著自己
。可我讀不出自己，那扇門扉軋的太緊，結實實將我排除在另一個世界，而躊躇也仍在門
外。總是叩敲著那扇門，而煙花在樹上顫顫笑了四季，譏諷著我的愚魯，也無力改變什麼
。攤開掌心，掌紋深刻的斜劃著，曾有人說，那是因為感情濃烈的緣故；我看著，笑著，
思量著。現實不是一種假設，也不是定律，即使所有的命運重重疊疊，依舊無法歸納成統
計的數據。如同你，儘管相似的句構在你我身上蟄伏，未來仍朦朧的看不清楚。我滿心的
荒謬，丟棄在你書桌前，你依舊是固執橫越群星的那一人。
現在雖是假期，你想︰
我的心神可能得到寧靜？
你的容顏是一作花園，
我可否在玫瑰花叢
陶醉一個夏天？
--加西穆
昨日太過疲累而早些了入睡，醒來時卻發覺嘴角漾著笑容，忒是驚駭。生活了泰半年月，
從未因夢而喜而樂，每每卻道是惡寒擾夢驚魂，不勝哆嗦。日子如是安然的生活著，穩穩
當當堆砌著時間的一磚一瓦，牢牢地，像是建構著無堅不摧的城樓，可得或不可得皆以掌
握。順向地生活著，我們緊閉雙眼將謊言密密地踩在腳下。或許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想
便能坦然許多。我喜歡像艾略特所言『I have measured out my life with coffee
spoons』那樣的生活著，仿若有些什麼，又沒些什麼。鈍感在我體內蔓延，那張被海沙所
淹沒的臉孔扭曲糾結，空氣在靜默中蒸騰，我們屏息等待著。驟然間，生活卻像失速的序
列，兵荒馬亂的日子接踵而來，無力地細細歎著呢喃著，顯的悵然若失。而那些淡薄的，
據說叫作情感，一如煙塵，散漫沒個蹤跡。那份若有似無的牽引，不輕不重，一揮手拍去
，也跟隨著灰飛湮滅了。沒有風的時候，那就喝杯酒吧！你說。我們吞下那份苦澀，最終
回味的卻是久留的馥郁香醇。別回頭，我們笑著說。誰都不願意讓空氣擠進一絲的沉默。
於是一條路，便從此展向兩頭了。
没什麼值得留的，一切都已失去
唯有心中的一丁點兒寧靜
像紫羅蘭眸子般的花心
--勞倫斯
我們的狂歡已經終止，離別後，只剩你低沉的語調正合我意；或許，或許偶然見到，確已
是擲於你腳下新鑄的錢幣。我忘了，那麼久的時間，而我仍佇立著。這個島嶼太過完整，
嚴謹地，像是拉丁文的結構句法，迴旋迴旋，前後呼應。而我總是找不到缺口，令我歇息
的缺口。像是惡習難改一樣，日日夜夜，我望著北方。我並不知道這個方向對自己究竟有
什麼強烈的意義或是僅只下意識的動作，讓我如此鍾情於這樣瞧著、望著、惦念著。日復
一日的仰望，綿延而悠久的視線正長，北方持續寒冷著。如此匡囿，在來去之間，一步都
成愁。我們的城市是擁擠的，儘管磨頂擦踵也是有平凡的趣味，可我從來不曾領會過。對
於 M而言，日子沁著蜜也泛著苦；而我只是一碗白茶。忘了怎麼開始，也忘了怎麼結束，
記憶仍停留在夜晚，不前進也不後退。我曾經以為， M會是我急於尋找的那塊浮木，後來
我才真實的明白，我才是 M所欲尋找的浮木。我們都失望了，在愛與被愛之間，我們期望
的很高，奢望的很深，同時也失落的迅速。這樣說來也並不確切，或許應該說我曾這樣帶
著小小的冀望去實踐著，欺騙著自己其實早已知悉的結局。只是，給了希望，卻也最傷人
。當我誠誠實實地說『C'est pas toi』(不是你)的時候，我看見M眼中的星星俱滅。我以
為他會是昂昂站起的那人，但事實並不。不論是 K或是 S又或是那些人，我看見他們眼中
的失落，同時也看見他們隱藏的悲傷。而我並不悲傷。我啃食著他們的言語思緒和自信，
我撕裂他們的傷口而活著；坐落在幻覺中，他們依附勝敗而殘喘著，我冰冷的看著他們痛
苦的掙扎著，卻也不出手。他們欺騙著自己，也成功了矇蔽自己。無妨，生活只是一種無
可為的責任和習慣，也許從遊戲中我們能獲取一些什麼。那麼呢？我不禁忖度，我究竟獲
得了什麼？當我不停的失去，似乎，擁有的也不再具任何意義了……連同你…。我的記憶
殘存著，還是那條街，還是那些房屋，櫛比相連，還是那樣的鴉雀無聲。我們曾經說︰『
明天我們都會死去，還會醒來。』而時間依舊持續著，週而復始，隨著路上的陽光轉變，
路人嘲笑著我們的昨天。可我的愛已經死了，你帶著灰頹的盛夏在影中徘徊，連你的面容
也遮蔽。詩人焚詩如焚夢，而我焚燒著我的記憶，連同你冰冷的名字。一個空虛的名詞。
無所謂了，似乎……忘了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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