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寫於Diary而在prozac板。如果是普通的日記紙本或不見天日的文件
檔，或許連存不存在都是問題，也是為何這篇會是補寫三日前內容的緣故。當日
所發生的事情不諦是個惡夢──但我必須衍生出記錄噩夢的必要。這對我會是好
的、不得不如此說服自己。
先以詳實而旁觀的角度來敘述。下午三、四點左右起床，向家姊詢問了母親
去向、以及她上午未向我詢問就開啟家用電腦的事情。即便她離家已久，電腦在
我們之間仍為不敗的爭吵中心；於是一如往常相互質問，那些我可以回想得起來
但不細談的內容。直到她說：「別人是如何容忍你……這台電腦不是你的，你不
過一直在用媽的電腦。」
然後我揍了她。如果等一下我能戰勝書寫自我看法的恐懼，這個動詞會是不
太精確的形容。但最言簡意賅的說法的確是「我揍了她」。明確了解到自己發瘋
地衝向家姊，並以拳頭全力毆打，在下一次的衝突中更以掃把對之揮舞，且不介
意是否有掃中對方。當然家姊是尖叫的，而我是哭著大吼的。
戲劇性之中有打電話告知母親，當然就家姊的角度而言會是告狀吧。我在電
話裡以近乎忘卻詞語的態度大吼：「請帶她離開、不要再讓我見到她了。」而躲
回房間持續哭泣的那段時間，不斷聽見家姊在另一支電話裡與許多不明對象重複
大喊：「我怎麼會知道她有暴力傾向，就算她有那個病……」
再度清醒是晚上八點。母親帶著療傷後的家姊返回，並在廚房單獨相遇的時
候，以慎重的態度要求我不可動手打人；「先動手的人就是不對」歷來是家訓之
一。這時家姊也插嘴進來認為我不可理喻，認為就算是向我道歉然實際上她並沒
有錯。這時我的吼聲因為遠近距離而漸漸掩蓋了她在我耳裡的存在：「她是個骯
髒的人，這個骯髒的存在。」
接著又是鬥毆，直到母親將我拉回房間。房間裡有一包衛生紙等著我，以及
淚以及死以及恨。
好，這就是不掩飾而廢渣化的過程。寫到這裡除了手抖了一點、鼻頭不禁酸
和過度心痛以外未有大礙。接下來我必須完整闡述本我──只有我自己可以接受
的偏激需要轉化為文字，無論被稱作黑歷史或治療過程都將成為證明。
我的本我似乎一直生長於黑暗，我能想像到的自我療傷和反省時光總是浸淫
在淚與無光的房間，那處棉被溫暖但心冷，甚至能夠藉由生理聽見它的掙扎。一
如過程描述中的最後一言，其處也是滋長並吞噬黑暗的好地方。
所謂「黑暗」，大抵是過去對童年的不滿和迷惘所滋長出來的恨。告訴自己
「必須記憶」以來的日子，我幾乎未再徹底恨過什麼人了，即便是前男友或公事
上的敵手，沒有一個是我不可以原諒的；但只有家人唯我切體不得理解，其因過
多不在此詳述。總之十二歲以來認為自身無家，母親在小時候口口聲聲提及的家
訓也理所當然被如今的我視為狗屁。會不會是因為如此才令我動手呢？
而更多的原因（也就是爭吵的引發點）在於電腦，不、更該提及「網路」。
也是從十二歲之後將思緒寄宿在網路，更精確形容是將各種意念內化在自我而不
去身體實踐，替代的出口為網路快速傳達之文字。其對我意義重大於人際的學習
、思想的進化和保存零碎記憶（好例子正如目前發文在Diary板）──這是危險的
作法。然我的的確確是個網路成癮患者，網路就是半個自身。
家姊引發我動手的那句話大約是否定了我腦海中對於自身的所有權，儘管她
其餘所言也是片面而毫無根據到極點，很值得拿出來反駁；當然家姊指稱的物質
世界部份是我不否認之處，電腦的確是母親所購買的、它是個媒介。但最無法忍
受之處在於家姊未經同意就動用這項紀錄著我的軌跡的事物，和她不覺歉意的態
度。間接證實她對我精神上的不尊重：為何連擁有思緒都會是他人對我容忍？為
何連擁有看法都會是借用他人的連結？我自己不就是我自己的嗎？
或許過往單方面認為家姊不值得深談，但現在就連普通戴著面具的日常都可
以被她簡化禮儀、自我中心到如此地步。『家姊是個骯髒的人。』這項結論也就
沒什麼好反駁了。我沒有必要和沒有禮貌的人談及禮貌，動手毆打家姊這項動機
只有這樣──希望她閉嘴、不要再散播骯髒。因此無論如何我不會道歉、絕不、
毫無必要。
若要質問憂鬱症和這次的「暴力傾向」有何干係，我會說它們毫不相干卻息
息相關。令我動手的是個人價值觀的不同，然我的價值觀有一半是感染著心理病
症特有的分離精神論。若有人要疑問是憂鬱症削弱了我容忍他人異議的程度，那
也只能懷疑到情緒略為不穩之上罷了。在被診斷出憂鬱症之前之後，我可以肯定
自己從未對外人暴力相向。
剩下來的也僅是與家姊在幼時偶爾打架（或許那和普通家庭的姊妹沒什麼兩
樣），但這令我深刻體悟到暴力存在的之對象，正是家姊，正是我無法忍受經由
血緣窄徑而來的無禮。暴力和血緣都讓我感受到一股獸性的存在、人類與猴子的
相像。曾經不能理解朋友提及壓抑衝動的必要，然這次事件令我完全領悟了：包
括必須接受自己的卑劣，更必須訓練自己如何吞嚥恨意。
猶如獲得奇異的經驗值，關於「無禮的親人」之恨何其難得，以及該怎麼防
範意念的湧出及退潮。處理暴力攸關著我如何面對內心的不堪之處，會是我一生
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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