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想個防小人巫毒娃娃送朋友，後來笑著想，啊小人不就是我？
掛掉電話後，想，我或許錯了，應該用更委婉的語氣，鋪陳更多的預告可能，
為你做好心理建設，好好的，慢慢的說。
然而我不知道怎麼說。
像當初朋友告知好友的死訊，那樣毫無防備，急轉直下的，
彷彿正把玩著美好的雪花球，卻失手掉落了，破碎了，就在眼前，我伸手，
只觸及濺起的尖銳，滿手，滿身，都是猝不及防的傷。
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害怕電話鈴聲，甚至畏懼與朋友說話，
那通電話潛入意識，成為雙方難以平復的傷痛記憶，制約了我們的友情，
每一次的通話提醒著那一刻，提醒我們失去了共同的、親愛的朋友，
並且或許下一秒，又將失去什麼。
當然這與你無關，我只是忽然想到。
我說那句話或許太傷人了，應該更修飾、更委婉、更嚴肅；
而不是玩世不恭、半開玩笑的，簡直原封不動的傳達。
因為我知道你是非常認真的。
我可能錯的更多：我讓你太認真了。
剛開始只是因為你喜歡，而且這一切與我無關；
我以為喜歡一個幻影總是不會受傷的，有希望總是好的，
這樣有個話題總是比較有趣的、好玩的，
起碼在這樣灰然乏味的生活裡，有個什麼可以期待、可以調劑。
我想反正這一切與我無關，我錯在如此無關緊要的態度；
覺得好玩，卻沒注意你已經太認真了。
我以為你應該看得見現實。
我們都這麼大了，某個朋友連寶寶生出來了，
什麼樣的感情是真實的，什麼樣的感情是虛幻的，你應該能分辨。
我錯在明明知道你是認真的，卻還火上加油，覺得好玩。
我錯在我應當扮演的是讓你看清現實的拉力，而不是持續虛妄狂想的推手。
我確實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可以那麼長久，十年？十五年了？
我確實不知道你們有過的短暫回憶如何讓你開心，而那可能是你最開心的一段時光。
我確實不知道你如何珍視那段情誼，你如何詮釋，你如何記憶。
回憶愈久愈益晶亮失真，一切更歷歷在目、更圓潤修飾成我們期望的樣子，
更美好像舊月曆微微泛黃卻反而符合記憶中向晚的天色。
但我以為時間過去你應該更明白：過去的，就是過去了。
事實上我甚至是慍怒的，這些你應當明白，為什麼不明白呢？
那麼清晰的現實，為什麼你看不見呢？為什麼不好好認清呢？
你想的那些事實上毫無意義啊！那一切只是你腦海中的揣測與推想，
甚至沒有任何現實的基礎與根據。
然而這些是我的錯。
是我支持你毫無根據的幻想，我支持你毫無可能的狂熱，我說這一切都是可能的。
雖然我的本意是想激勵你朝更好的方向走，但當然結果並沒有，
事實上你拒絕付出任何現實的努力，不是嗎？
並不是你這麼想想想、想想想的，願望就會成真啊！
現實世界並不是言情小說的翻版，即使有羅曼史這種事發生，
至少人也要有所行動吧！
並不是你坐在那裡想想想的，世界就會像漫畫一樣，有鮮花灑落、有王子降臨，
就算是王子變青蛙，那你至少也要讓青蛙愛上你吧！
或著至少你也要讓青蛙知道你愛他吧！
然而這些確實是我的錯。
我應當顧及你的能力與你所觸及的現實，
並且應當考量你能力不及之處與你所想不到的現實。
同時應當考量我的能力與我不及之處。
雖然我只是好心。但好心也可能是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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