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好曬﹐老板不在﹐突然覺得生活好像一下子慢了下來。坐在電腦前﹐不由自主地
感嘆﹐我是可憐的上班族﹐我是可憐的上班族阿。自由在一尺之外﹐隔著漂亮的玻璃
幕牆﹐有雲飛在頭上面。我看得愣愣的﹐有人問我做什麼﹐我說“從這裡跳下去﹐屍
體會不會碎的很厲害﹖”“身體還在﹐但骨頭都碎了啦。”“那如果跳到那幢樓上面
﹐應該是死不了吧﹖”我指著對面很遠處一幢矮一點的辦公樓﹐突然想起以前讀書的
快樂時光﹐腦筋急轉彎之類的事情來。躲也躲不過﹐睜著眼睛也會難過和惋惜的十年
。我記得他說﹐人隻要活到40歲就夠啦。聽得出神﹐以前是向往﹐現在卻是心虛。不
管跑哪個寺﹐總是迫不及待就要燒燒香﹐求一個平安。人多的聚會裡﹐總在最紛繁吵
鬧的時刻安靜自處﹐心裡說的一百多遍﹐俗不可耐的那句話﹕但願人長久。
我是一個可憐的上班族。更可憐的是﹐我竟然發現到一絲絲上班的快樂﹐關於人、關
於文件、關於機器、關於更多更多。有一個美國人對我說﹐很多新教的教徒把工作當
作上帝賜予的責任﹐樂此不疲。不一定讚同﹐但卻知道﹐有信仰的人是多麼幸福。我
的信仰在哪裡﹖為什麼﹐對於幸福﹐我總是含含糊糊﹖
你了解你自己麼﹖我了解我自己﹐是一個超級悲觀還帶一點宿命論的人。對﹐我是悲
觀的。從小問最多的﹐總是這個會不會死﹐那個會不會死﹖坐飛機害怕﹐坐船害怕﹐
坐車也害怕。總是問別人連帶著死的晦氣話題﹐總是不識時務﹐惹別人一臉陰鬱。我
喜歡聽靈魂又回來了的故事﹐能重逢表示一切還沒結束。這真是好﹐想起張愛玲說的
一句話“長的是磨難﹐短的是人生。”人生短短的﹐就活在當下好了﹐所以當下不要
結束﹐那麼﹐當下又是多久?一想到在短短的人生裡﹐做兩個人的分離﹐不免難受。
卻更害怕自己接下來的念頭﹐連分離也是生硬的﹐上一世的靈魂在這一世不重逢。無
奈的就好像一個可憐的上班族﹐看得見陽光﹐卻無法擁有。這一切最終都還原成零﹐
再美的念頭也是。知道自己的終點在哪裡﹐什麼時候﹐所以有神經質的笑容﹐即使是
危險的時候。那個叫文森特凡高的男人﹐把我能夠看到的關於絕望的種種都早幾百年
的說了出來﹐然而我卻不要給他一個相熟的擁抱﹐人世間的孤獨﹐隻剩下我們對著太
陽哭。
陽光躲在我身後﹐像媽媽一樣。我今天陰鬱了﹐卻不是因為心情差。上班族整個就是
一莫名其妙嘛……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79.179.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