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懂得逢場做戲,雖然多半是露水情緣,
不過無所謂,哪來有那麼多「一生一世。」 — 周幕雲〈2046〉
這可是她告訴我的,總得把自己灌醉到最茫然的那底下,
才可以讓回憶很帶勁地在眼前活蹦跳舞著。
這頂多是沾了回憶這兩字的光才對,
又有誰多少人在死前能夠參透所謂的「回憶」。
我想啊!如果大部分的回憶總是帶著股傷透了的勁,
那麼她的回憶中一定沾惹上了某種持續在干擾她理性意識的能量吧。
喝醉了時候的她,猛笑著的對週遭的男人放電,
她那種笑,沉浸在酒精漩渦當中,
牽動著身子的搖擺,地面的影子也彷彿是她的替身般,
不住地挖掘著凹陷在那坑洞下的放縱。
這需要無比的勇氣啊!
難怪她總是喜愛令自己可以思考的能力在深夜下披上了麻痺這層皮,
那程度上近乎是種病態式的自虐了。
於是每一個夜晚她總是廝混在這都市的每座心碎塚。
等到揭曉時候的赤裸,
那繞過窗簾爬上她臉上的晨光彷彿在耳邊說些諷刺挖苦,
她驚慌失措地衝入浴室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狼狽的自己。
也只有在鏡子中才能夠說出一些透明對白的自己。
大部分的男人對她說過,愛上她的理由是因為她的腳指頭擁有性感的力量。
她以為這是幽默,她不愛這幽默。
但她的幽默卻是一直消磨著青春在尋找出,
究竟誰能夠告訴她什麼是愛情。
我常笑著說她,青春有多長啊?
妳怎麼可以拿這當籌碼來等待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呢!
更何況,愛情這玩意兒是既來之則安之的,
它無形無色無法捉摸無法撲殺,也不能放在家中供作個寶,
妳拿它做啥,要來撚香拜拜保佑自己談個不會心痛後悔的戀愛嗎?
那一年我二十二歲,她大我六歲,我們是在朋友的生日宴會上認識的。
在KTV的陰暗包廂中見到她,那時候她已經喝個濫醉如泥,
活脫似個需要被人用好話哄的小女娃。
我著實怕透她那喝醉後的歇斯底里的模樣。
那麼大個包廂,她和我各自在最遠的兩端,
我坐在角落的沙發把玩著打火機喝著冰啤酒,
她卻像是交際應酬的辦公室女郎,
一路走來猛牽著她可以觸碰到的男人的手,
啪啦地說了一堆我聽不清楚的呢喃囈語。
「終於」等到她來到我眼前,她先是若有所思地盯著我的臉瞧著瞧著,
我被她看的挺不是舒服,接著相當自然地,
她就直接坐在我的大腿上摟著我的肩膀,
露出個笑容問我是不是一直在等著她過來。
其實當時候的我對於她那份突如其來的熱情並不感到吃驚。
逢場做做戲罷了!
她咬著我的耳問我什麼是愛情。
就像是神的惡作劇般,我說著,
如果讓我去了妳的房間喝杯酒,那時候再回答妳。
她大概以為我可以給她想要的答案,接受了我的邀請。
那一晚,她實在是喝了太多太多,猛力嘶吼著我不認識的男人名字,
吻著吻著,
她竟然狠狠咬住我的肩膀,喊痛著的我將她推倒在床上…,
無論是接吻或是做愛的技巧,她恐怕是我遇過最激烈的女孩子。
無法清晰地辨別出那究竟是眼淚還是汗水,她的臉蛋濕成了團水漬,
就當她跨坐在我身上搖晃的時候,
我的手掌正好托著她的下巴,仔細地看著她的臉,
一股錯覺,我怎麼在她臉上看到了我自己的樣子。
她閉上眼享受著即將快到來的高潮的表情,
彷彿是希臘巧匠打造的女神雕像面孔般,
我無法說出那是否因為過度激情而顯地疲憊的異常冷酷;
還是因為多餘的渴望的狂躁,
如同一股熱風捲去了她該有的慌恐,只留下正在享受著當下的冷靜面貌。
她高潮時所喊出的叫聲就像是種絕望的等待,
已經不能再見到明天的高潮吧!
那樣子地需要被憐憫。
陰暗中藉著床頭前的那盞微弱燈芒,
我找著了她一絲不掛地臥倒在房間角落的豹紋沙發上,
歪斜的頭對著我從她那略顯蒼白的嘴唇緩緩地吐了口煙圈,
一縷白霧襲上那盞燈的黃芒,襯映出她慵懶的姿態,
那感覺,她就像是隻停在枝芽端尋覓花蜜的蜂后,
我的眼光剎那間愣住了,
朦朧搖曳著的燈影穿透眼前這抹黑暗滑落她的腳指頭端,
閃爍著,閃爍著,
綻放出一種複雜的色調,根本沒法散落一地的美麗孤獨,
我一直無法了解也無法忘記的孤獨。
(此篇備載——
誰都想輕舔露水情緣,故事誰曉得真的、假的,這倒像劇本了!而不是小說或散文。)
Maverick 2007/02/26 0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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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肆掠過後的蹤跡 也是陰冷的鋒銳表面 直到我被狠狠地嗆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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