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話筒遞給她,被遷起的情緒還是無法瞬間平復,
但是記得臉上還有妝,拿起衛生紙按壓滴落中的眼淚,
明明不喜歡敷衍的語氣,心不在焉的態度,
但是對手是他,我竟然變成感謝沒有直接結束通話這樣不堪的卑微。
她把電話掛上,淡淡的說了一句:「他說:"This is my private number"」,
一時無法會過意,只能喃喃自語的重覆這句英文。
「不懂嗎?」她不可置信的盯著我瞧。
搖搖頭,拜託不要現在逼我用另一種不是母語的語言思考。
「他不是很開心,說這是他的私人電話為什麼讓別人知道。」她解釋著。
我是別人,
只是別人。
事實上,一直是。
「還有妳也哭得太大……」句號還未標上,
忽然有個聲音像是衝破忍耐極限的噴灑著他的不滿。
「哪裡來的小孩?」視線在房內搜索,
啼哭聲很明顯的是小孩,而且很小,應該可以稱為是嬰兒的人類型態。
她嘆了口氣,步至房內另一角,
從欄桿上漆著baby blue的嬰兒床抱起了一個軟綿綿好似乎扶不好正在號淘大哭的嬰兒。
「妳姐姐的?還是哥哥的?」瞥了一眼,沒有想太多就丟出這個問題。
畢竟那瞬間我看不到任何滿溢母愛的光輝在她背後發光,
好吧,如果這種東西真的能被看到的話。
她搖搖頭,只是輕拍著孩子的背,用臉頰磨擦著覆蓋稀疏褐色細毛 娃娃的頭頂。
「妳的?!」思考著我們也才半年沒見,怎麼可能忽然就懷孕還生了小孩?
她撐著嬰兒的雙手微微向前,要我接住,
下意識在衣擺上胡亂抹了抹手,小心翼翼的接過來。
「手要扶住脖子。」她提醒。
「妳看看她,臉跟她爸爸長得幾乎一樣。」
正在心裡咕噥我怎麼會看得出她爸跟她長得像不像啊?
前提至少也該是我認識她爸啊。
是的,我認識她爸。
我認識,
可能目前跟本無法假裝不認識的男人。
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輪廓,
相同圓滾滾的眼睛,更增添一份天真無邪完全不懂人事的無辜。
相較於這點,她父親的眼睛總是掩抑著一股不帶溫度卻誘人的危險。
我知道她愛他很久了,至少比我久,
而且更深,深到我即使無法偽裝壓制這份愛意,
也不會想要跟她爭奪同一個男人。
所以總是帶著笑聽她訴說他的每一件事,
細微的忌妒心痛絕對無法戰勝渴望了解分享他點點滴滴那份強大慾望。
終於他們還是在一起了,而現在甚至擁有他一直迫切渴望的孩子。
連失落都不必,彷復能聽見殘破的子宮無聲嘆息。
「○」,反射性語助詞,畢竟習慣這個字跟了我好幾年。
「妳跟他的?」努力掩飾卻不見成效抖著聲問。
她低下頭,答著:「他的,但不是我的。」
「他跟誰的?」現在是什麼情況,她扶養著他的孩子,但不是她的。
「我不知道……。」咬著下唇,她的目光飄到好遠。
「不知道?」提高了的音量叫了出來,這個故事太荒謬。
「這很重要嗎?總之他是跟一個女人上床而且射精讓對方懷孕了,
這是無法改寫的事實,小孩也沒有辦法塞回去。」她瞪著我答。
我想起鄉民總愛說「你這個敗類,當初你爸真該把你射在牆上。」
明明是類似語句,此刻卻完全笑不出來。
「所以妳幹嘛幫他養?」她才幾歲?二十五還二十六,了不起二十七,
單身女性連自己都養得那麼辛苦,還加了一個沒有流著自己血液的嬰兒。
「那怎麼辦,妳覺得他現在可以自己養小孩嗎?這樣的父親,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傢伙…」
她把嬰兒抱回懷裡,體內有著他血脈的她已經停止了哭泣。
我沉默,現實的問題總是迫切又醜惡的把美好吞噬。
電視傳來熟悉的音樂,觀眾的吼叫,
反射性的用眼抓著螢幕上熟悉的身影。
「是把拔耶,來看把拔好不好? 看 把~拔。」她邊笑邊指著舞台上的他,
小女孩笑彎了眼的看著那個身旁大人說是她把拔的傢伙,
我想她不懂。
她不懂我真想扭斷她父親那該死的背脊。
她還不懂什麼叫父親,
以及什麼叫那該死的背脊。
「我想妳知道,為什麼我願意幫他養小孩,
妳也能體會,什麼叫做愛上讓自己奮不顧身的一個人。」
最後一秒停格在他淌著汗水的笑臉上。
我想我懂。
套上球鞋走到樓梯間從帽t前袋拿出香菸點燃的那一瞬間,
隔著半掩的鐵門聽見小孩又哭了。
而我懂。
我就是懂,雖然我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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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中 潛藏 白蘭地的微薰,
Marc Jacobs 被 略為發燙的肌膚溫度 緩緩釋放出來,
意亂情迷 卻又莫名心安的 禁忌氛圍,
關上燈,你右耳的 鑽石耳針 是唯一 亮點。
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 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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