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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裡, 是個謎; 更正確一點的說, 他的存在與不存在, 對現在的我而言, 都是無法解答的謎題。 這個問題揪緊我不放, 使我每分每秒都懸在無底深淵之上, 細如髮絲的鋼索何時會繃緊而斷裂? 我為此深感不安。 一遍遍地來回蹓躂在那長長的迴廊。 夜深, 澄靜透徹的讓我慌張, 只能極為小心仔細地放輕步伐, 深恐焦躁的心跳干擾他微弱的跫音, 我空洞的瞳孔只有他殘留的影像。 在地上翻滾的他、睜著眼睛無辜張望的他、聽到塑膠袋聲音就興奮的他、 洗澡時等在門口縫隙窺探的他、濕淋淋時甩水可愛的他、半瞇著眼打盹的他、 尾巴翹得高高弓起背的他、腳掌不停踏著我胸部肚子的他、 呼嚕叫著撒嬌的他、跳進袋裡玩躲迷藏的他、衣櫃裡毛衣上蜷縮的他、 跛著腳向我要求擁抱的他、趴在我胸前睡覺的他、窩在腿上看我打字的他、 叼著蝙蝠翅膀嚇醒剛起床的我的他、狂亂喵叫迎接離開多天的我的他、 抱怨燈亮無法安眠的他、坐在窗台上凝視的他、 摔下樓躺在水溝旁定定看著我的他、攪亂一室平和的他、在腳邊磨蹭的他、 陪伴孤獨的我一年三個月的他、安撫我憤怒哀傷情緒的他、 舔去我眼角淚水的他... 總在失去之後, 才能強烈地感受擁有時的感動?! 老舊的公寓, 空蕩的房, 我似乎確確實實地再次捲入v離開這個家時, 那個冷冽而寂靜無聲的風暴, 那樣相似的陰影, 厚厚一層令人啞口的無聲, 就像冬雪般沉重而無情地將我掩埋。 隨著開門後不是熟悉的景象, 伴隨而來的, 是焦慮不安, 悲憤懊悔, 關於他的總總一切, 似海嘯般瞬間將我吞噬在暈眩之中。 拖著疲憊的肉體奔走在龍蛇混雜的灰色地帶, 空氣靜默而厚實的壓迫, 令我無法思考, 唯有豎起敏銳的耳朵, 用僅存的理性支撐所有搖擺中的無力感。 我失去他, 暫時, 也可能是永遠。 一次次輕聲的呼喚, 靜穆的空間卻只有迴盪的自己的聲音回答著自己; 偶爾傳來細微金屬碰撞聲響, 便發狂奔向聲音來源, 我滿心期待那是他頸上藍色項圈的鈴鐺, 奔跑時發出的清脆呼喚, 卻只是夜歸的煙花女子, 在微醺中晃動著鎖匙。 想起捷運站那位無助的母親, 向我極為詳細地描述走失的孩子面貌裝扮, 我站在落落的鏡前, 看見那位母親無助而驚恐慌張, 懊惱後悔的那雙眼, 粧點我的臉。 遺失的不是我的孩子, 是伴侶, 是家人, 是任何人事物無可取代的曾經, 該怎麼辦? 呆坐在樓梯間, 需要些什麼東西讓呼吸跟心跳持續運轉, 點燃細長的菸隻, 期盼他會嗅著熟悉的味道歸來我身邊。 不敢恣意的呼吸, 深恐錯過每個他那輕巧的鈴聲, 唯恐他傳遞的訊息我遺漏失去, 但! 狹長的樓間只迴響著還未入眠的電視機, 老鴇與尋芳客的私語... S執起我脆裂的靈魂, 掬起我柔弱的眼神, 擁住我遺失魂魄的溫度, 「他一定會回來的」 儘管再怎樣明白那只是安慰, 只是一種並非站在平等立場的無法體會, 現實無法篡改, 他的曾經存在已然成為歷史。 他的消失便像是夏日深夜驟然的雨, 隨著時間, 蒸發在隔日的晨曦, 化作一縷淡淡透明的灰色。 該怎樣道別? 觸手可及的彷彿是他搖晃著的小腦袋, 是他滑順的橘子色毛皮, 是他溫柔的沒有脾氣... 我懦弱的不敢期盼什麼, 卻又堅定的獨自回到那命案現場拾揀他僅存留下的氣味。 他留下來三分之二包的食料, 曾被我厭惡的排泄物臭味, 一只空蕩蕩的貓籠, 一只V送他喝水的咖啡杯, 徒留兩顆未食完的飼料, 紙箱上他磨爪子留下的痕跡... 該怎樣丟棄? 害怕他在相似的長廊上徘徊, 猶疑回家的方向; 害怕他在廉價俗氣的胭脂粉中, 嗅不出熟悉的氣味; 害怕他在人去樓空的門外探望, 卻等不到歸來的主人; 害怕他在飢餓驚慌裡躲藏, 被擲入那深不見底的洞裡, 屍骨無存... 是我的錯, 是我的疏忽, 但這一切都不能用抱歉挽回些什麼。 在這罪惡淵藪, 失去他的我跟失去V的S, 擁抱著彼此的感傷難過, 數落著彼此的悔恨。 而夜, 依舊那樣的沉默, 從不竊笑或是大聲奚落, 我說, 神阿! 這世界上還有神的存在嗎? 卻只見撒旦悄悄蔓延遍佈, 無盡的黑色荒穹。 --獻給孤單的貓, 孤獨的我。 我想我們都寂寞, 互相依存著彼此殘留的溫度共同生活。-- sa 2006/6/5 18:26 --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gladysxaw/ 螢幕兩端觀看及被觀看的彼此,正是我所要的安全距離 架構一個真實與虛幻交雜的空間 埋下希望的種子,埋下記憶的屍首 觸手可及的,卻又缺乏其他瑣碎的真實撰寫,你始終在猜疑 不過,我躲在孤寂的透明堡壘,很安全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3.192.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