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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覺得我是怪人, 我不否認。 這世界本來就如此, 只要是跟他們不同的人事物, 他們便覺得那是異常。 在颱風夜裡淋雨散步, 這算不正常嗎? 在我的世界裡, 這也許只是種儀式罷了, 要搭配上無比巧合的天氣, 還有無比恰到好處的情緒, 才能夠對風雨膜拜, 以我自以為的姿態。 而上次這樣在風雨交加的夜裡, 拎著鞋子赤腳走在柏油路上, 不知道是多久多久以前的事情... 大抵上是17歲快要18歲那個年紀吧! 那年, 高雄的七月下了一場豪大雨, 我在十樓的高度上打著電話, 「喂!你好, 這裡是 x x 補習班, 請問 X X X 同學在嗎?」 反覆的開頭, 通常接下來是相似的對話... 「不好意思, 他不在唷!」 「嗯, 謝謝, 不需要...」 反正我在意的也不是那些升高中的學生要不要來補習這件事, 我關心的只是三四個小時過後, 用時間換來的金錢。 不過那天電話的對話跟往常不太一樣, 至今我仍然清楚地記得... 「喂!你好, 這裡是 x x 補習班, 請問 X X X 同學在嗎?」 「沒空啦!我要去搶救我家的車子, 淹水啦!」 「靠!怎麼可能啊? 你家住哪邊呀?」 「x x 高中這邊, 地下室變成游泳池啦!」 「聽起來挺有趣的啊!那...」我話還沒說完, 話筒那端剩下嘟嘟嘟嘟的空響, 挺酷的! 想像一下, Benz、Honda、Toyota、Audi...在游泳池裡面浮沉的景象... 後來, 「碰」的一聲, 隔壁招牌掉下來砸破了右邊最旁邊那扇窗, 瞬間狂暴的風雨席捲整個辦公室, 簡直是災難, 女孩子們的尖叫跟男生們的咒罵聲, 紙張像是刀片一樣劃破原本沉寂的空氣, 「收工收工啦!」帶頭的姐姐只好放行, 我倒是不慌不忙地喝著退冰的半糖綠。 廣播中說著鐵路和市公車都已經停駛, 樓上補習的學生落荒而逃, 樓下擠滿了接送的家長, 一把把開花的傘, 穿著鮮豔雨衣的人們走在水淹至膝蓋的街道, 「簡直是世界末日嘛!」我和一起打工的同學相視而笑, 也不打算騎車回家了, 不是被骯髒的水臭死的話, 應該也是被飛舞的招牌砍掉頭吧! 我們這麼想著。 而火車站附近的便宜旅館大概是有史以來的大爆滿, 湧入一堆因為補習而無法回家的學生, 我跟他也不打算花錢渡過這特殊的夜晚, 不如留在辦公室裡吹免費的冷氣, 看看樓下的災難, 畢生都難以遇見吧! 後來我們還是決定去他附近的親戚家洗個熱水澡, 我跟他拎著布鞋走在淹水的騎樓, 身上穿雨衣與否似乎不是那麼重要, 因為有沒有穿雨衣都是一樣狼狽、濕濘不堪。 路上動彈不得的車子, 咒罵的人們, 慌張逃難的路人跟停擺的交通號誌, 總之, 是無法更糟糕的混亂中的混亂。 路上漂流著莫名其妙的東西, 蟑螂在保利龍碗上划船; 狗大便在骯髒的水上面像是香蕉船; 不知道是誰遺落的拖鞋, 藍白色的拖鞋, 很有高雄的感覺... 我脫掉雨衣, 拎著鞋子在馬路上狂奔, 閃過停擺的汽車跟機車, 還有一大堆莫名的漂流物, 他直說我很奇怪, 一邊在後面追趕我的腳步, 瞬間我倒希望雨就這樣不要停止, 風也是, 這世界的本質本就像是這場亂七八糟的風雨。 睽違五年多後的這個颱風夜, 我在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做著相似的事。 S 擔心我受寒而將我緊揣在懷中不放行, 我非常鬱悶地看著那麼恰好的風雨, 錯過就沒辦法了呀! 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有這樣子的風景跟情緒了, 打從聽見凌晨兩點零五分的風雨聲, 那便彷彿是某種無法解除的咒語深深地呼喚著我, 但我沒辦法用任何字眼傳達給 S 知道, 本以為他能明白... 而記憶中第一次這樣在風雨狂奏著交響曲的夜裡遊走, 那已經是很遙遠很遙遠的年代, 記憶卻既清晰又模糊地, 像是蠹蟲般緊咬著我。 --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gladysxaw/ 螢幕兩端觀看及被觀看的彼此,正是我所要的安全距離 架構一個真實與虛幻交雜的空間 埋下希望的種子,埋下記憶的屍首 觸手可及的,卻又缺乏其他瑣碎的真實撰寫,你始終在猜疑 不過,我躲在孤寂的透明堡壘,很安全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70.4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