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傑若米，
事情要從大約兩個星期前說起。那天下班之後朋友找我去台北
大學附近吃新疆烤肉，那天是周五，想到即將到來的假期感覺
很輕鬆。進了店內只有我和朋友，以及另一桌三四個中年女人
的客人。新疆烤肉沒什麼太特別的，就是把任何食材和著孜然
烤了吃，那天我想喝一點酒，剛好店裡有啤酒妹，就叫了一手
來。我與朋友對坐，聊著喝著客人也慢慢多了，我的眼光跳來
跳去，地緣的關係一直期盼遇見費德里柯。可是費德里柯終究
沒有出現。後來我開始看到一個男人，在店裡緩慢地喝啤酒，
頭始終低低的，一直敲著計算機，手拿著筆在唰唰唰地寫字。
這不是很奇妙嗎？心裡想，這個人實在是太妙了！好想知道他
邊喝著啤酒還能認真地寫些什麼呢？後來他抬頭叫了啤酒妹，
我才看到他的臉。他長得好像你噢，傑若米。臉好乾淨，簡單
的髮型，嘴唇上方還蓄著一點點鬍子。不過我知道他不是你是
因為他稍微比你胖一點，穿著也不是我習慣的你的樣子。朋友
順著我的視線轉頭，看到小鬍子人她笑一笑，說她知道了。後
來小鬍子的朋友來了，他們改喝威士忌，席間不時到店外抽菸
。我突然難過起來。怎麼迷戀膺品呢？
好想念你。一直到我離開那間店之前，我都在掙扎要不要上前
要求合照。畢竟末期我與你被眼淚滅了頂，死命擺動四肢也無
法突破那個困境喘息。想要拍下笑意盎然的照片，很想走上前
去，跟小鬍子人坦白因由，說：「有一個我好在意的人離開我
了，很可能這輩子再不會有那個人的消息了。然後因為你跟他
長得很像，所以冒昧想請問你可以跟我拍張合照嗎？」但是沒
有，眼神甚至在與他碰在一起的０．５秒後立即轉開，果然還
是膽小鬼呀。
這件事放在心底，到昨天才打開你的照片來回憶。那張照片你
躺在床上，棉被蓋到只剩下一顆頭顱。你閉著眼睛，在流眼淚
。我記得當時所有的細節。我們正在談未來怎麼辦，聯絡不聯
絡，我們各自在自己家裡哭得很皺很皺。你雖然哭著，但閉著
眼睛感覺很安心，你說如果再遇不到像我這樣溫柔的人怎麼辦
呢？而我也在想一樣的事。後來我們都哭著睡著了。傑若米，
你是我所有的情人裡，或許該說是所有我認識的人裡，對待我
最溫柔的人了吧。你對待誰都是這樣，所以我那麼喜歡你。看
到照片裡的你粗粗的眉毛，你的眼睛，睫毛還是濕的，我就流
眼淚了。好想念你，真應該鼓起勇氣去拍下合照的。多想跟你
一起笑著呀。
一個禮拜後接到朋友的電話，她問我：「妳前前女友是不是住
在○○路？是不是長得......」，朋友開始描述費德里柯的特
徵，幾乎就可以確認是她了，但我一直不想承認。我很難過，
最想見的從不來相見，偏生遇見的都是不想遇的。去年在東區
某個路口的轉角，就遇到前女友，而烤肉店遇見假的你。好難
過啊，多少次我在那條街上流連，連驚異的表情跟適切的微笑
都準備好了，卻沒有遇見她。多少次在學校的停車場梭巡你的
車子，或是騎車在川流不息的車陣中找尋，也未曾見你。我是
不是此生都與我的所愛沒有緣份呢，傑若米。不然為什麼你們
總是走得那樣遠，留下我一個人還在原地守著不敢離開，想如
果有一天你們回來找我，而我不在該怎麼辦呢？只是我從來還
沒有真正等到過誰，卻已經在這近乎折磨的等待裡老去容顏。
你們還會認得我嗎？
三天前一位朋友Ｓ自殺離開我，另一位也認識Ｓ的我的朋友心
情甚受影響，ＭＳＮ上跟我說不要這樣對待她，她會很傷心。
我說我知道。去年另一個朋友也是自殺死去。他們的詩句都變
成白色的，淒厲且哀傷，恍惚間總向我襲來，以致於我的衰弱
。好，沒有不好。我愛他們，但愛你們更多。愛你，愛費德里
柯，你們跟他們都用各種形式離開我，我很傷心，但是我還是
會等。「或許有一天你們會回來」是一顆具有強烈意念的釘子
，有幾次我往東或往西走了幾步，但後來我還是回到原處，把
釘子往腳上釘住。我害怕忘記你，忘記費德里柯，雖然我曾經
很想揚棄過去往新地方走，但我知道自己若扯下你們是活不了
的，你們已是我血骨中的部分，誰會硬生扯落自己的皮骨呢？
我愛你，傑若米。希望在我死亡之前，你並不會真正地消失。
我愛你。晚安。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1.81.83.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