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bibo1412:如果去看醫師，就好好的相信他吧。加油！ 02/23 15:27
下午。
我推開了診療室的木門，很自動地坐在那張純黑的沙發上面。
隔了一張桌子，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銀邊眼鏡，笑了笑，
倒了一杯紅茶給我。
『不加糖，對吧？』
我點了點頭，用微笑讚許他的記性。
紅茶不加糖，其實有點苦澀，說不上難喝，只是跟一般市售紅
茶有著極大的差異。不加糖的習慣，也只是想去了解紅茶的本質，
以及那份未被掩蓋的茶香。或許，有點難以入口，反而更使人懂得
去細細體會。
褐色的液體，雖然不至於完全深沉不見底，但是倒映在在平面
上的臉龐，總是比清水多了那麼份模糊，漂蕩其中的茶渣，呈現不
規則的晃動，像似掙扎，卻又像似無意義的擺動。
無意義的掙扎嗎…？
兩個意象的結合，居然也能導出這樣的答案，我想我真的有病。
我是真的有病。
不然我也不會坐在這，坐在這個掛著心理醫生牌的門內。
『你上次來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了吧？』醫生看了看桌上的筆記。
「嗯，應該是。」
老實說，我已經忘了上次是什麼時候來的。
感覺有點久遠，卻又彷彿是昨日的事情。我知道我對時間一直沒
什麼概念，不過這樣深刻的不確定感，倒還是第一次。
因為我變了嗎？
現在的我，跟以前的我，有了極大的不同，所以才會有著如此
強烈的違和感？
不解，不過也無所謂。有些事情，不要太鑽牛角尖比較好，
免得又得一樣樣拿出來比較。
『藥斷了快半年了，現在晚上還會睡不著嗎？』
我搖搖頭。
「勉強能睡，只是時間很不正常，就算睡了，也很容易驚醒。」
醫師推了推他的銀邊眼鏡。
我發現這是他的習慣。
當他要思考，在想要如應對時，總會下意識地推一下他的眼鏡。
不過，我怎麼會到現在才想到？照我的個性，很久以前就該注意到了。
或許，我真的好很多了。
感覺就像自己的影子，慢慢回到自己的身體之中，重疊。而不再停留
在某天晚上六點四十二分，那個剛接到電話的地方。
『要再開點藥給你嗎？』醫生邊說，邊在筆記本上不知寫些什麼。
我笑了笑。
「醫生，別再騙我了。你只有前幾次開給我的藥，真的有鎮靜劑，
後來那些幾乎都是維他命。」
醫生有點傻掉了，只好乾笑兩聲。
『你怎麼知道？』
「我家開藥局的，我老爹是藥師，多少有接觸到一點。而且藥量也
不太對，鎮靜劑不會有人一次給一顆的，我還沒那麼嚴重。」
『你怎麼知道你沒那麼嚴重？』
「…這…」
他說得對。我怎麼會知道我有多嚴重？有些事，永遠都是當局者迷的。
『給你看個東西。』
醫生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照片。是我第一次來的時候，跟醫生的合照。
那時候我其實不想拍的。我一直沒有拍照的習慣，有的話，通常也是合
照。獨照的數量，搞不好用一隻手掌就算得完。
照片裡的那個人，前額瀏海長到了快下巴的地方，如果不是中分的話，
那種披頭散髮的樣子，就跟貞子那類的女鬼沒兩樣。後面的髮尾差一點點就
可以用長髮及肩來形容，且那樣的雜亂不堪，我一時還想不出好一點的形容
詞去描述。
鬍渣就像聚集在食物旁的螞蟻，不斷地在自己的下額與脖子之間游動。
血絲彷彿樹根般糾纏著我的眼白，臉上露出很不情願的笑容，就像是被逼著
上刑場的犯人似的。
醫生沒什麼變，連眼鏡都還是那副銀邊眼鏡。
而我變得很多。
『你變了很多。』醫生拿著照片端詳前後的差別。
我笑了笑，只是因為時機的巧合。
『怎樣，頭髮剪短的感覺很好吧？』醫生指著照片裡像流浪漢的我。
當初，也是他要我把短髮剪短的，希望我能先自己的生活改善起。剪完
之後，獲得不少正面評價，所以我也就慢慢地習慣。
然後，就忘了那頭長髮，是為了誰留的。
（你留長頭髮的樣子蠻好看的耶，不要剪好不好？）
（你剪頭髮不要剪這麼短嘛，有點長度比較帥喔～！）
（剪這麼短！你哪位？我認識你嗎？）
其實，不是第一次想起了。
不過，當兩個承諾相衝突時，我還是選擇了最後那個。
（要過得好喔，就算…就算我已經不在你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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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起來，人生，似乎不過如此。
而我們卻不停在這段故事上，舞著不間斷的三拍子，開始、等待、結束。
跳著那名為「掙扎」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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