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車騎到一半時，我又突然停了下來，這
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這幾年來的無數次。
我以為是妳。
每次遇到這種情形，我總是會死命加速，
衝到前方路旁，回頭或從後照鏡中瞧個仔細。
大多數人都會直接呼嘯而過，留我在後面
呼吸那些日久致命的廢氣。也有一些人經過時
，會稍稍瞥一眼，看看這個行逕軌異的傢伙。
其實我不太清楚自己在想什麼，明明知道
不可能，卻老是將夢境投射在現實的錯認裡。
而每次端詳時，也問著自己，我是在尋找相像
地方來緬懷，還是在尋覓不似之處來否定？
幾個月前，我因公事路經新光三越，從一
樓的化粧品櫃間穿過時，聞到一股很熟悉的味
道，當下因為趕時間，沒有多想，直到事情辦
完後的空白，才猛然驚覺。
是妳的味道。
是記憶中，妳身上的味道。
於是，我又跑了回去，在原來的地方開始
尋找。我不曉得方才那瞬間，究竟來自擦肩而
過的髮際，還是商品間錯縱彌漫的氛圍。前前
後後徘徊，甚至蠢到大口吸氣，想要再找出點
蛛絲馬跡，但除了某些櫃姐客人的異樣眼光，
刺激鼻腔的各式香水氣味外，再也沒找到那陣
偶然。
又是這樣。我又錯過了關於妳的事。
就像當年，錯過了妳。
假設記憶是一把鑰匙，我就像失去那扇門
的小孩，拼命找著合適的鎖孔，想踏上回到從
前的路。
聽見好像妳發出的聲音，我會開始尋找。
看見好像妳寫下的文字，我會開始尋找。
更遑論我們走過的路，妳曾留下的痕跡。
『怎麼不打把新的鑰匙呢？』朋友問著。
「你會打一把回不了家的鑰匙嗎？」我悻
悻然的回答。
不會。
我們都不會。
還記得上次因工作關係認識的後輩，噓寒
問暖後，他談到他以前唸的學校。
聳立在操場前的拱門，被體育老師灌壞的
籃框，小到不行的圖書館，掛在樹下的沙包，
有時會漏水的活動中心，充滿阿摩尼亞味的生
物教室，停車場前的小吃攤…
「你是某某中學畢業的？」我驚訝地問。
點頭之後，我還是克制不住自己內心那份
停不下來的追尋。儘管對方是個屆數跟我差了
六歲的大學新鮮人，儘管我也很清楚這個鎖孔
不可能是，儘管…許多的理由跟藉口都說著，
一切皆是徒勞。
我還是問了。
「…你，認識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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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起來，人生，似乎不過如此。
而我們卻不停在這段故事上，舞著不間斷的三拍子，開始、等待、結束。
跳著那名為「掙扎」的舞。
《Anamnesis》 http://www.wretch.cc/blog/trah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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