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依舊冷到令人想罵髒話，冷到連碰碰大門把手
的堅持都沒有，更遑論出門承受那寒風刺骨的攻擊，只
是看到戰鬥日誌上，鐵錚錚「要去中山」的幾個大字，
我還是認命地開始安排今天的行程。
「對喔，還得幫小寶修電腦…」想起小寶可憐兮兮
的樣子，爛好人的老毛病又開始發作，但又記起自己三
番兩次提醒他要跟我聯絡，看甚麼時候有空過去處理，
卻始終沒下文的結果，感覺有點倒彈。
還是好心的撥了通電話給他。來電答鈴還是相當符
合他形像的嘻哈饒舌，邊等候接聽邊想著：「到底是誰
有求於人…我都快搞不清楚了（怒）」
電話接通了。
很自然地，先來段髒話問候一下，稍稍紓解一下剛
剛心中的不爽。
『學長～我現在要去台北啦，晚上再修ＯＫ？』
要去台北？喔～有現成的馬伕…啊，不是，有現成
的順風車可以搭，你怎麼說當然就怎麼好。
於是，我便搭上小寶的紅色小車車。
其實我挺喜歡坐他的車，因為車內音響很不錯，他
放的歌也很合我的喜好，要不是他的開車技術有那麼些
年少輕狂，不然車程裡可說是種享受。
『學長～你要去哪？』
「中山捷運站那邊，我去辦點事情。」
『中山捷運站？學長～我這個人不坐大眾運輸工具
的，你這樣說我不知道在哪…』
……我忘了這小子是紈袴子弟，公車、捷運他是看
不上眼的…（突然聯想到櫻蘭高校那幾個少爺，初次見
到泡麵的那種畫面…）
「…那你開到南京東路與中山北路交叉口好了。」
『學長～我不記路名的耶～』
「…那你平常怎麼開車…？」如果在漫畫裡，我的
臉上應該不只三條線。
『路我會走，可是我都沒在記路名的。』
…………。
「那你知道你吃的東西叫飯，拉出來的叫屎嗎？」
身為偽君子，這句話當然不會沒教養的噴出來，只會在
心暗坎個幾百次。
所以，我這個純樸（這是比較級）的嘉義人，開始
指導這個紈袴（這是最高級）的台北人，台北市的路應
該怎麼走。…我都快搞不清楚誰才是台北人了…嗯？怎
麼剛剛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
路途上，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甚麼重要的事，搜尋
了一下跟今天有關的排列組合……
……。
…………。
…………………。
…………………………。
……………………………………。
（這幾行是騙字數的，小朋友不要學。）
……………………………………………。
………………………………………………………。
……我今天要上課！！！
太久沒上聯成的課，忘記之前有排３ＤＭＡＸ的課
，算了一下時間，上課是沒問題，只是除了學生證之外
，我甚麼東西都沒帶，呃…好像也不用帶甚麼東西…，
我自己有隨身帶筆的習慣，殘卷（註一）的本子也帶著
身上，必要時可以拿來寫筆記。
比較尷尬的是時間，辦完事情到上課中間，有快四
個小時的空檔，我一時之間想不出來要幹嘛。回淡水，
又嫌來回兩趟太沒經濟效益；也不可能在中山站大逛百
貨公司，這裡一向對我沒有地形加成；去士林夜市也太
早，現在應該還是廢墟時間（白天的士林夜市真的
很像廢墟）…。
在考慮的過程裡，中山到了。
先去辦事要緊。
這次來中山，其實是為了拿廚師執照，千等萬等，
以為得等到出國後證照才下得來。還好前幾天，徐老師
打電話來通知東西已經寄到了，不然我又得找人代領。
徐老師是餐飲訓練的指導老師，我雖然沒嘗過他的
料理，不過關於他的風評倒是聽了不少。包括他之前參
加全國性的廚藝大賽，最後不幸在四強淘汰…等等。
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但卻是第一次稍稍認真打量他
，典型的成熟男性，說話也得體，一看就覺得像師奶殺
手那一型。
怕打擾他工作，確認完證照部分，聊個幾句話，我
便離開了。
接下來該做些甚麼呢？
嗯，直接去聯成好了，應該能使用空的電腦教室，
時間也比較好打發。
久違了，聯成。
快五個月沒來了吧？自從最後一次上課到現在，時
間與心裡的軸線，總有些莫名的歪斜，讓人分不太出是
遠是近。
味道依舊熟悉地拉近了距離，對環境的陌生互動卻
又曳開了間隔。
就像我所選擇的這條路，始終不知道得走多遠。
有空的電腦教室可以用，我依著習慣，揀了個角落
的位置，想把23日的【流水】完成。
很久沒在外面的電腦寫文章了。以前大一、大二沒
電腦時，圖書館下的電腦教室，一直是我夜半時分的據
點，我的電腦相關知識，也是從那邊開始萌芽；放假時
，外面網咖的包台，也記錄著當時年輕的種種；再往前
追朔，就到高中翹課時去的「網路家族」（網咖）了。
自從買了電腦之後，自從有能力賺錢之後，我很少
在佇足這些地方，如果有，扣掉當伴郎的那幾次外…還
真的是為了懷念過去的塵味，才又刷了學生證進去。
我還記得那是某個月兒半探的微亮夜晚，日不落工
館溫室裡，習慣選擇的角落座位坐下，椅子已不是往日
的黑色摺疊椅，數十年如一日那有點悶的類皮耳機掛在
頭上，從ＣＲＴ換成ＬＣＤ的螢幕閃爍著，換了牌子的
還原卡畫面仍讀著跟過去一樣的步驟，此起彼落的鍵盤
聲變成了交響樂，窺探前座使用者在看甚麼片子的樂趣
，專注在文字與情節上的自己。
那一晚，兩個我，現在與過去，新與舊，兩種形式
的連結。
連結到多年後，在聯成的我。
就像在告知著『我的確存在』的訊息。
回過神，前方坐下另一名同學，我沒有受太多影響
，還是專注在我的文字上。
直到他上了某著名聊天室。
其實我不知道他在幹嘛，只是聊天是五彩繽紛的顏
色，弄得我有些不舒服，甚至破壞了我的專注。
奇怪，文字潔癖都還沒出現，就開始有寫作環境潔
癖，我也要求太多了。
五點半。
據輔導老師所說，現在可以進上課教室了，這裡上
課得先佔個好一點的位置，離老師太遠有可能聽不到，
離老師太近又會有壓力，但教室偏偏又只有幾個塌塌米
的大小，所以位置選擇就變得很重要。尤其今天是第一
堂課，坐定後也就代表之後課程會坐在哪。
旁邊會坐誰，我一向不是很在意，只要不是身體有
異味（包括過濃香水），或是動不動就在那邊「同學～
同學～老師剛剛在說甚麼～」（以前學Painter時，就遇
過一個），除此之外，我都沒甚麼要求。
當然，如果能是個美女就更好，不過這種事就跟樂
透一樣，可遇不可求，且或然率也小得可憐，光美女會
進來這個二十人小班的機率，就已經快趨近於零了，更
別說會坐在自己旁邊。
老師進來了。
第一印象，有鄉土到，很像剃小平頭的南部人，但
念英文的方式卻像北部人，跟我這個北皮南骨相反，是
個南皮北骨。
說話其實很詼諧，也會開點黃腔，有些自信甚高，
卻不會引人反感，其實我還蠻喜歡的。
快七點時，我身旁才有人坐下，男性，有點胖，年
紀略大於我，但應該不到三十，是我不會刻意去交談的
類型，也證明了剛剛說的「美女不坐旁邊理論」。
我還是挺懷念上課的。
儘管已經離開學生身分這麼久，但就像前人諄諄教
悔的：「進了社會，才會知道當學生的好。」我試著品
嘗著這回過頭來的落差，去研磨著帶點悔恨的苦澀，讓
香味提醒著這是回憶，然後將最後的微酸傾瀉入腹。
也許是我處在一個還回得去的缺口，所以用的是咖
啡般的字眼，帶著些浪漫與黯黯不清，就算回沖過幾次
，芳香與苦澀的交織依舊會在。幾年後，回不去了，文
字大概會變成四時酒，確實而澄澈地訴說，已經離開的
辛辣，逼著自己不得不一飲而盡。
但，相較於酒而言，我還是比較喜歡年輕些的咖啡
。畢竟這我在汽水的年齡時，便喜歡上的老成氣味…
嗯…。
原來，我已到走過汽水、將過咖啡的年紀了…。
註一：殘卷是我平常寫文章草稿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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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人類的溫暖…是指什麼？」
夕陽下的山丘，我看著遠方，疑惑地問著在身旁的她。
她沒有做太多解釋，只輕輕地挽著我的手。
『這就是溫暖。』
《Anamnesis》 http://www.wretch.cc/blog/trah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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