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忘記上次這樣是什麼時候了。
整個人瑟縮在被窩裡,無力抵抗內外交加的寒意,
只能咬緊牙關,任憑毛孔聚合,淋漓那些汗水,讓身上
的衣服,濕了又乾,乾了又濕,然後滲透到覆蓋自己視
線的兩層厚重棉被。
黑暗中,我試著讓內心逃離對許多事的焦慮,無論
是明天的重要比賽,那些堆疊未作的公事,紙上寫到一
半的文字,電腦裡僅畫了幾筆的圖,行程表中還沒上的
課,腦海內還沒學的內容,還沒坦誠面對的未來,還有
,那個,依舊在想的人。
在游離不止的門裡門外,總覺得那隙縫透出來的微
光,離我忽遠又忽近,碰不到門把的情況下,我選擇向
後沉入失去光芒的角落。
頭好痛。
實在不想再去挖掘僅有的勇氣,也不想再去碰觸殘
存的誠實,這些只會啃蝕掉強行疊上的理智,令我走向
離崩潰更近的邊緣。
我常常往下看,看著乾裂裡透出的黑暗,以及那不
可測的高度,就像我常做的從高空跳下的夢,因為我知
道這是夢,所以我沒有猶豫地向前躍下,但在感性的思
維中,恐懼依舊明顯地控制我的心跳。
那是在夢裡。
如果是現實呢?
其實落下的過程,那短短幾秒瞬間的無助,以及腦
裡削過的畫面,一直是我很有興趣探討的。不過,僅止
於想想,畢竟我是個還沒滿三十,就開始嘴砲的人。
咳嗽的聲音迴盪。
回憶起那年還在鄧公路的自己,困鎖在房間地板上
,無助地呻吟時,心裡第一個走過的畫面又是誰?
那通電話,那個好氣又好笑的表情,現在又在哪?
妳在哪?
我只能不斷發出聲音,提醒自己還活著,靠著草蓆
的涼爽,微微降低自己的體溫,然後一直期待門把轉動
後的人影。
妳在哪?
已經不是妳了,但還是會想起妳。
明天要比賽了,幾個十天後我要離開台灣了。
那時,我又會在哪?
日出,日落。
依舊,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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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人類的溫暖…是指什麼?」
夕陽下的山丘,我看著遠方,疑惑地問著在身旁的她。
她沒有做太多解釋,只輕輕地挽著我的手。
『這就是溫暖。』
《Anamnesis》 http://www.wretch.cc/blog/trah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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