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這個故事,寄託在這裡。
讓這個故事的保管者,不會是我,
那麼,也許我心中的傷,真的,會少那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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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
「妞,妞。」
「幹麻?我現在正在忙。」
「唉唷!妳先不要忙了啦!過來給我抱抱啊!我好久都沒有抱妳了耶!」
「你少來,我現在忙的要死。每次吃飽你就悠悠閒閒的在那躺著,剩下的都是我收,
很討厭勒;而且,地板都是頭髮和灰塵,衣服我也還沒有洗,等一下我還要收垃圾,
你給我少來,別惹我,我現在很忙。」
「唉唷!妞,給我抱一下下就好,一下下而已啊!那等一下我幫你收嘛!
你現在先過來給我抱啊。」
「不要,你這個討厭鬼,等一下啦!讓我先把東西收好。」
「唉唷唉唷,如果你現在不過來給我抱的話,我想我一定會死的。」
「是嗎?你少來,每次都這樣說,那你死給我看啊!」女孩有點啼笑皆非的回應。
老是得不到回應的男孩,瞄了瞄完全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的女孩,決定付諸行動;
坐起身,那細長的手臂一揮,女孩,輕而易得的手到擒來。他露出得逞的笑。
「討厭,走開啦!那你至少先讓我把衣服洗好,再一下下就好了啦。
而且你身上很臭耶,你先去洗澡啦!」
女孩無奈的看著那距離不到他二十公分的奸笑臉孔,
真想把他臉上那個得逞的笑,狠狠的扯下。
就像每對陷入愛情泥淖中的男女一般,
他們,也有屬於他們自己的戀人絮語。
「妞」是男孩對女孩的暱稱;隨著交往的歲月走下,
女孩,很清楚的知道,男孩每一個「妞」的不同單音,代表了什麼意義。
就像他吃飽喝足的那聲,很明顯的就是和女孩撒嬌著,
而這個單音的音頻,跟前陣子男孩告訴她,
他收到那張通知報效五百元新台幣給國庫的未戴安全帽罰單,是有些那麼相似的。
溫柔的嘆了口氣笑,她抱住在她上方那顆刺刺的大頭,
說道「好啦!那你現在也抱到啦!可以放開我讓我去工作了嗎?」
「再一下下嘛!抱著你好舒服喔!妞身上的肉軟軟的,超好抱的。」
「你不要這樣就給我睡著。討厭,你還沒洗澡,今天天氣又那麼熱,
我們在外面走了一天,全身都是汗,臭死了,你趕快去洗澡啦。」
女孩急忙的推開男孩,像是有前科紀錄一般,認真的叮嚀著,
不准男孩把件事拋諸腦後,忘的一乾二淨。
「可是,我的頭還沒有洗耶,超癢的啦!」陷阱。女孩立刻有了警覺。
「那你就趕快去洗澡啊!」
「可是,我自己一個人是沒有辦法洗頭的,怎麼洗都洗不乾淨;
你也知道,我的頭超麻煩的。每次洗都要洗很久。」
「所以勒?」
「妞,你幫我洗嘛!」
那熟悉的單音,又再度響起;
不同的是,這次的音,拉的比今天所聽到的,更長、音頻更高,
這個「妞」,也喊進了女孩的心坎裡。
望著男孩那片過敏性的頭皮,
知道對於男孩而言,
像一般男生胡亂的抹上洗髮精,雙手穿梭在頭髮之間搓搓揉揉,
不一會兒,便兜頭就沖的景象,是份奢求。
但是前陣子,那張紅澄澄的罰單,始終掛在女孩心頭未曾擱下;
下定決心,要給男孩一個教訓,
順便慰勞慰勞自己知道男孩在大半夜騎機車回家時,
為了那夏夜輕澈的涼意,而罔顧自己安全,所受到的驚嚇。
她慢慢的緩步移身,知道這時男孩的耍賴手段,最不好應付。
「我才不要。而且你前陣子不帶安全帽被阿條伯伯抓了,
我要處罰你,今天我不可能幫你洗頭,你趕快去洗澡啦。」
阿條伯伯是她一貫對男孩子們總是看不順眼的警察暱稱。
「妞,拜託。我的頭真的好癢唷,我自己一定洗不乾淨的啦!」又來。
「不要。我說過了我今天不要幫你洗。
你趕快去洗澡,不要一直拖,很討厭勒!臭猴子」
男孩屬猴,一百八的身形配上只有六十公斤的體重,
腳長手長的,很容易讓人羨幕的討厭。
「好吧!看來今天我只好不洗澡了。」
男孩懶洋洋的躺回床上,繼續盯著電視裡綜藝節目模仿的好笑片段。
「我身上好黏喔,超髒的啦!」順道,還涼涼的補上了一句。
「那你為什麼不自己洗勒?你自己洗也洗的很乾淨啊。」
女孩有點生氣的看著床上那個悠閒的人兒,
耐下性子準備和他好好溝通一番。
不洗澡,那還得了啊!
現在可是夏天,白天那動輒三十幾度的高溫,
早把兩人全都給逼出一身汗,真搞不懂男孩怎麼還可以忍受。
「我今天沒有辦法自己洗頭,可是我不洗頭就不能洗澡,
如果沒有人要幫我洗頭的話,那麼,我就只好不洗澡。
所以,其實我是想洗澡的,可是我還沒有洗頭,就不能洗澡。」多麼理直氣壯。
女孩好氣又好笑的問。「為什麼你今天不能自己洗頭?」
「因為我今天如果自己洗頭的話,我想我一定會死的。
可是我還想一直陪著妳,牽著妳的手走下去,
我說過,我要一直保護妳;
所以,為了避免不能一直照顧妳,今天我不能自己洗頭。」多麼冠冕堂皇的藉口。
心想,這麼沒有良心的一段話,
現在的愛情連續劇真該拿來參考參考,
去掉那些八股老掉牙的對白,換上相似的這一段,應該會創下不錯的收視佳績。
「妞。」未得到任何回應。
「妞,拜託,拜託嘛。就今天,真的只有今天。」天曉得,每天都有一個只有今天。
又笑笑的嘆了口氣,連她都不懂,這嘆口氣的用意是何在。
只知道,從交往至今,她就是拿男孩那張耍賴的笑臉沒輒,
更別說還妞長妞短的,真要了她的命。
看著男孩流利的動作,搬椅子、移腳墊,
迅速的落座在電視前方,調了一個最舒適的角度,
就等著後方的人,幫他抹上洗髮精,開始洗頭小妹的工作。
「我有說我要幫你洗頭了嗎?」啼笑皆非的等著男孩的回答。
「咦?妞,你不要讓我陪你了嗎?不要嘛,拜託你讓我陪你嘛。」
又是這麼冠冕堂皇的藉口,這一下,女孩還真不知該怎麼回應了。
第一百零六次的挫敗。
拉開懸掛著一顆足球的房門,
那是世界盃在舉行的期間,男孩花了二十元從坊間的娃娃機裡,所獲得的戰利品;
黑白相間的球身,放在黑色的球網之中,和十五坪的白淨斗室,總覺得分外的相配。
這也是女孩不肯將它送人的原因,這是檯面上的理由,檯面下的,她不想說。
手邊忙著把空水瓶加注冷水的同時,
想著,下次要改掉男孩的壞習慣,不要老說什麼死不死的,她不喜歡。
心底頭,一絲可能失去的想法,連有都不敢,就怕哪一天成真…。
不不不,呸呸呸,捏了捏自己的臉頰,
老是愛胡思亂想,暗斥自己這樣的想法,她可禁不起。
回想起男孩剛剛的模樣,又泛起了笑,目前,能制住自己的,也只有他了吧!
哪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歪理由,
實驗室那些崇拜的不得了的學弟,應該沒有辦法想像,
他們學長用將進一百八的身高甩起賴的勁,有多難纏。
「妞,你在幹麻?」從房間裡頭,又傳來一陣陣的催促聲。
老是這樣放空的想,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趕緊把水龍頭拴緊,拿起小水瓶,走進了屬於他們的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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