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討厭住我家斜對面的鄰居,她是我國小同學的媽媽。
我討厭她是因為她從我國中起就一直笑我胖、笑我的外表,
她的嗓門很大而且很喜歡和其他鄰居在道人長短、講人背後怎樣怎樣。
以前國中放學回家,每次遇到她,她都會嘲笑我胖,
講我腰很粗、腿很醜,穿裙子難看,然後臉怎樣怎樣,皮膚不好。
從我回來打開大門到走進去我家,她就在外面一直講一直講一直講。
我那時當然不敢回嘴,跟我媽講,我媽就覺得是我想太多,
認為這種事不用斤斤計較。
加上我國二時在學校已經被同學笑到很自卑,
整整一年遭受到言語暴力的攻擊外加被整,
跟老師講也沒有用,老師認為是我自己太懦弱畏縮,
她不認為是那些同學的錯,事實她管不動那些同學。
接著放學回家就是被鄰居笑,被笑到我整個人變得很自閉少話,
我變得很陰暗整天都苦著一張臉,有男同學都直接叫我『自閉兒』。
後來脫離國中那個環境後,交到很多真正的好朋友,
我可以說是被朋友影響很深的人,看到朋友好的一面,
我都會去模仿她的個性、倣效她的打扮,也會學她說話,
學她講話的腔調、語氣,學她待人處世、對待朋友的態度。
基本上她是我人生中第一個偶像。
從國中到現在,過了十個年頭,我和我鄰居的心結,
也隨著年齡增長,那種仇恨的態度有變少,但從未消失過。
去年得知我鄰居她先生中風後,她們家經濟開始變得不好,
我鄰居她瞬間老了幾歲似,因為要照顧先生、照顧家裡,蠟燭兩頭燒,
不過她的態度有變得比以前緩和,以前看人的眼神帶股傲氣,
現在的眼神已經沒有那種鬥志了。
她的女兒和我是國小同學,國中是唸一樣但不同班,但我跟她女兒不熟。
今天中午在等車時,我鄰居恰巧也在等車,
她問我:妳是要去上班嗎?
我:不是,我是要去上課,我現在在唸大學。
她:妳知不知道怡玲很羨幕妳(怡玲是她女兒),
因為自從她爸中風五年後,家裡已經沒錢可以讓小孩子繼續唸書了,
雖然怡玲很想繼續唸,但實在沒辦法,她現在士林當店員。
我那時聽到,眼眶微濕,我一直都很羨幕別人,我是個身在福中卻不知足的人,
更沒想到我現在擁有的是別人想得到也很難去實現。
可能是一輩子也沒辦法實現的願望,只能在心底徒留空憾。
還有當我鄰居說到家裡沒辦法讓子女繼續唸書,感覺得出來身為父母的心酸。
對孩子的愧歉,自己的無能為力,早在那時,我和我鄰居的心結已經消失了。
因為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我都藉由以前的往事來懲罰自己、看待別人,
以前我會躲我鄰居,當我要出門時看到我鄰居也要出門時,
我會先躲在門口,等她走遠我才敢出去;
現在是倒過來,自從她家經濟變不好後,換她躲我,
因為我看到她已經要出去了,看到我先開門,她反而先停一下,
看到我走遠,她才出來。
文章打到這裡,想起今天鄰居對我說的那番話,還是很想哭。
哭的是她為家裡付出的辛酸和無能為力的心酸
哭的是自己現在才知道,自從我變得較有自信後,
我看我鄰居的眼神一律用瞪的,用斜眼打量她,
好幾次她在我家門前大聲講話時,我實在很想衝過去對她破口大罵叫她小聲,
但我媽說:她大聲也不能怪她,她沒唸什麼書,我們這些有唸書的人,
如果還和她一般計較,那就跟她沒什麼兩樣了。
她那番心酸的話,在我腦海裡不斷流轉播放,
讓我想起要好好珍惜擁有的東西,要好好珍惜當下能唸書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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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 枝 慾 孽 名 言 錄*
安茜:「在這裡,有人奉承你,那就代表有人想利用你,
有人對你好,那就代表有人想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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