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雨浸濕了我以為應該已經痊癒的傷。
起碼它不常讓我覺得痛,雖然發作起來,心還是很緊很緊,喘不過氣。
水,不停的從天上落下。
媽媽說那是雨,要是下的太大,可以在學校等他,說是會來接我。
雷聲轟轟震耳聾,滂沱的雨淹沒了時常塞滿小朋友笑聲的操場。
那天下午,媽媽真的穿著雨衣來接我了。
心裡面對那場大雨偷偷的微笑著,沒有告訴媽媽我的心情。
那年,小一。不討厭大雨。
印象中,終於有一件事是能呼應我愛唱的兒歌了。
(唏哩唏哩嘩拉嘩拉雨下來了,我的媽媽帶著雨傘來接我,唏哩唏哩嘩拉嘩拉嘩拉拉拉)
某一次的搬家,站在大貨車上,看著滿車的家當,弟弟們都一臉倦意的看著後方來車,
那時也飄著雨絲。我只是低頭偷偷祈禱,不要淋濕了我心愛的課本才好。
小四,破天荒的請了假,沒生病沒發燒也沒長水痘,我請的是事假。
庭上要我報名字,雖然媽媽已經跟我練習了好幾次,但聲音依舊空洞而顯得聽不見音量
「我要跟媽媽。」重點句很大聲,不會被媽媽罵了。
離開法院前,地板上都是水滴,弄得地上黑黑髒髒的,都是泥濘。
以前中藥店都會舖上跟隔壁的隔壁賣菜阿姨拿的大紙箱。(他女兒一直被我們
許配給弟弟XD)
但是法院怎會有這種沒氣質的東西?還在胡思亂想著,雨就嘩啦嘩啦的進了我的視線。
媽媽叨念著要快些離開,不要讓他跟到;「記得等下要買東西給弟弟吃。」
我點點頭沒作聲。離開前,我深深的望著那背影一眼,「那應該是他吧。」
但是他沒回頭,沒有。
我開始覺得其實大雨很無情。
是夜。
他似鬼魅般出現。要的沒有別的,只是錢而已。他要這個比較多。
媽在鐵門內,他搬出了雲林的祖母,說要給他過年。媽不給,她不給這個比較多。
轉身下樓。樓下鐵門的哀叫讓我知道他很憤怒,而我為鐵門抱不平,他可是我放學回家
第一個看到的親人,做人要有禮貌啊。
還是傾盆的大雨,也許是颱風夜,風和雨都大的驚人,也好讓我假裝聽不見窗外的聲音。
最後,我們很快的下了結論——應該是橘子之類的水果。
還很準喔,都只有打到二樓,三樓的沒有抗議代表沒有遭殃。
砰、砰、砰,他用這個向很久不見他的我問候,我還是沒作聲,只覺得雨聲已經很夠了
那已經幫我表達了很多很多。
雨不但無情,還已經發酸了。
我以為我可以忘得裝作早已忘了這些事。
但這幾天高雄出現台北才會有的雨勢,好幾次恍神自己身處何處。
我不愛哭的,起碼不是現在,我剛剛失態了,徹底。應該沒吵到學妹們,希望。
突然想起你那通電話,在我很勇敢也很膽怯的去尋了祖母之後的某個夜。
我偷偷去的,只是想跟她說聲我們都很大了都很好。(不用靠你兒子,也沒靠過。)
兩趟已經是我的極限了,雖然頭一回我哭了近一小時,全部也才逗留一個半小時。
第二回我發揮我所能的睡,像是想將這個惡夢給睡醒一樣。當然,天明後,我逃也似的
奔離,頭也沒回。
只是沒想到你會打電話來,我否認了。「你打錯了,我不是她。」所以你也沒再打來。
省去我應付的心力。
只是沒想到,我還是會痛。
我痛我的,我痛媽的,我痛我們的。
我這個上輩子的情人一定很不稱職,不然你不會連回眸都沒有,不然你不會沒注意到
匿身在樓梯嗚咽著聽你們爭吵的我,不然你不會不知道我很需要你的擁抱,不然你不會
像雨一樣說停就停,不然……就不會有這麼多不然。
不然,我應該睡在床上,等著有人南下來幫我搬東西清宿舍。
現在剛好睡醒,興高采烈的等著放暑假。
該睡了,滿桌雜物很刺眼。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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