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被記得,但終將遺忘。」看完「致波赫士」,這句話纏擾不去。
我整個人被螺旋型劇場拖入了黑洞而不可自拔,並且自憐又自戀。但這一切是如此的註定
,我怎能怪Q強力介紹我來看這部戲呢?我甚至來不及把這種愿懟射傷她就馬上被黑洞捲
回自我的世界,我全身焦躁敏感,思緒紛亂,心情沉重,即將到來的生化考試,也可預見
未來將是「無驚有險」的過。我絲毫無法看的下書,也不想計較出來會是幾分,心中猶自
蹦出裡面各種場景的意像和氣氛。
笑不出來的,怎能呢?我。只記得,觀眾的笑將我的感傷掩埋到黑洞中央,掩埋到鞋子的
深淵,掩埋到迷宮的中心,掩埋到花園的某塊土壤。我簡直看不下這部戲就想走,但又被
吸引住,全場絲毫沒有注意力分散,專注的看著自己以及舞台。我盯著自己的各種缺陷,
他們彷彿成了我最親近的朋友,我們共同被關到記憶的集中營裡,一同面對必定死亡的命
運,卻又胡思亂想這座集中營將會超越性的存在。人,會被遺忘,但集中營卻不朽。
我無法把我所有能想到對於戲中的意像作出見解和批評,我無法,如果我可以對我首先湧
出的感情漠視的話,那我會先好好的分析每個場景和畫面構圖或是燈光音效等等。但那些
批評和見解又是如何的短暫呢?與其說我對戲感動,到不如是對波赫士感動。我不懂戲劇
,也沒看過他的作品,但從戲當中對他一點一滴的大概介紹,我湧現了無限的相似錯置感
。
無法寫詩,因為我仍然思緒起伏著,只能用這些凌亂的文字舖成最隨性的散文。我又開始
想到波赫士的一切:失眠,害怕鏡子,性無能的陰影,創作的救贖等等,就發覺這一切是
如此的和我類似,卻也相信和這世界廣大無數的沉默觀眾類似,而我們都在夢中相遇。
但,真能救贖嗎?我害怕著。我想到了:如果將被遺忘,那倒不如毀滅把我遺忘以及也被
遺忘的大眾。而這種焦慮和瘋狂,最後就導致了erostrate的悲劇。如果,創作無法救贖
我某些必定的命運,如果…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但我不解啊!波赫士將另外一個世
界引介到現實世界又是什麼意思呢?如果,在他想像中的那個潛意識歧路花園當中,他能
夠獲得那麼一絲絲的對於現實世界的追憶和補償,那麼他何需向這世界以類似挑釁的方式
訴說著:我一點都不悲哀!
但,這樣時間的世界裡面,無論我們如何的沉溺在其中,他卻必須依附在現實生活底下而
存在。所有那些曾經有過的畫面片段,他無非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存在於當下的腦袋,並且
也預想將來的我曾經想過這樣的東西。但如果拋棄這些,人還能留下什麼呢?這跟動物又
有什麼差別呢?
我不懂為何波赫士找到了他認為的解脫之道,而我感傷。當看完戲之後,我一唸下到Q的
舊家外面沉靜一會,很奇妙的是我竟然找不到了,一切的建築都那麼的相似,我可以記得
空間的身全貌,但卻不記得曾經到過的場景,多奇怪啊。但之後,就在他家附近,我看到
了
「棺材」
我不能想像為何我當場哭了,然後世界一片肅靜。然後覺得莫名的恐怖,隨之倉皇逃逸。
我左手掩住口鼻,機車歪歪斜斜的飆走,等到了建國路,卻又突然停下來,然後回去看棺
材。這是怎麼回事,我竟然懷念起來了。我在那戶出殯的人家外面,駐足了很久。看著每
個人披麻帶孝卻又認真的辦起喪事或是聊天。我在那個越老的人氣色上,看到越深的死亡
陰影。而小孩,依舊嬉戲著。
棺木終舊送久。戲也必然演完。但在時間的迷宮中,這一切會不斷重複,而我,還不想找
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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