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 I had only an Echo, I should at once cease to be Narcissus.
──夏濟安日記
出門，無論是開車或搭車，總習慣帶本小冊子，在等紅綠燈或行走間，有所感，便隨手記
下，然後又匆匆前往下一站。偶然，暫時脫去工作的枷，心情不被眼前風景誘惑而閒閒坐
著，才有空回顧從前的文字。短短數語，數學公式般地簡潔，總覺得缺少了什麼，像是一
段段詩興恆勝過詩才的密語── 一首首修辭學上不及格的詩。
驚覺自己不堪生命重量負荷的文字，需要更多註解。
近來觀其大略地閱讀了一些散文，很享受但也很沈重。最明顯的是楊牧和簡媜的文字。讀
著楊牧的浪漫精鍊鋪陳，以及簡媜屢創新格、靈動的文字美感，那令人欣羨的文采，每每
令人愛不釋手。可是想到自己在文字上不可能寫得比他們好，思想上一些生命的體悟也早
已被窮盡，便有些失落。也漸漸不敢、甚至是不想寫了。
在西方文學上，重視的是詩和小說，散文不過是人物畫裡的風景，陪襯而已。直到最近讀
了夏濟安日記和吳魯芹的散文，幡然有悟。散文，也可以是那麼不經意的瀟灑敦厚、樸素
又直述內心，心境的起承轉合，思念流轉，盡在其中。是了，在竭力追求文字所營造的精
緻美感之餘，你我是否早已遺忘那最純粹的初心？
記得某本散文集中說的：出書只是給幾個朋友、知音看的。寫點文章的動機不也是如此？
以我目前的生活，完整的長篇太奢侈，能力範圍內，也許就從日記開始一個個小小心願吧
。
深夜，筆尖冰冷地劃過稿紙，稍停，隨即被無邊的靜默包圍。清寂的夜色，萬籟俱寂，宛
如身在一處空谷，等待回音。
人生中最美的，依舊是生命的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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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61.30.0.3
※ 編輯: wenthome 來自: 61.30.0.43 (01/05 0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