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這段記事，發生在一個風不和、日也不麗、還下著雨的上午。
時間大概是十點五十分吧？總之，正開始把手裡那本說服傳播念到語藝學(rhetoric)的
時候，饑餓感在沒有前兆的情況下降臨。雖然不到三個小時前，我在打嗝時才差點將早餐
的咖啡和生菜三明治吐出來，但強烈的食慾還是瘋狂向我進擊，而這慾望的終點指向咖哩
豬排飯。
交大工程館旁二樓正好有家簡餐店（只能姑且這樣稱呼，因為菜單上既有豬排飯，也有
牛肉麵、義大利螺旋麵，無法將之明確歸成哪一類餐館），有非常道地、份量也夠的咖哩
豬排飯，於是在抽完一根Dunhill Ultimate後，我向著慾望的終點(那時真的以為是終點)
前進。
看起來很老實的胖哥男店員告訴我，他們大概十一點廿分才開始營業；但對咖哩豬排飯
的渴望，強大到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說"我要吃咖哩豬排飯"，就像洗髮不會用牙膏或沐
浴乳（當然神智不清時不在此限）一樣，真的是非咖哩豬排飯不行；而下雨又讓人不想到
別的地方－儘管樓下就是7-11－去覓食，於是我留在二樓，而胃擴張帶來充滿悲劇（對荷
包而言）和暴力的中餐就這麼開始了。
因為不好意思在他們營業前準備時就大辣辣走進店裡翻GQ，我只好到對面先開張的麵攤
點了碗不小的牛肉麵打發時間。儘管牛肉口感頗怪、麵湯不辣、酸菜不夠，還算有咬勁的
麵條就像才剛搬進大樓的新住戶一樣和湯格格不入，我還是邊看著有人拿殯儀館祭過的「
腳尾飯」醃醬菜這類噁心新聞，邊把整碗麵連湯一滴不剩地解決了。
一點飽的感覺都沒有，胃就像恆星剛爆炸後形成的黑洞一樣空，如果Einstein的公式成
立，那碗牛肉麵的質量大概相當不夠，因為完全沒有能量產生的感覺。看看時間剛好，我
又走進簡餐店，如願以償地吃了大客咖哩豬排飯，豬排厚度和麵衣沒話說，飯粒軟硬適
中，咖哩湯汁辣度和香氣也剛剛好，不過連咖哩湯汁都貪婪地解決後，還是餓。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吧？我想。上次吃那麼多是高二，忘記不知道在什麼活動過後，剩下
很多免費便當，我吃了兩個控肉、一個雞排、一個排骨，還有一個記憶不怎麼確定的魚排
便當。
問題的關鍵是，我現在是個準備考試的無業遊民，而且也沒有什麼活動提供免費便當；
雖然有點存款，也不能這麼瘋狂地吃吧。我決定到7-11買個飲料，用液體填滿肚子。
下樓時我想到前陣子看到的新聞，一個中樂透的國中生，為了想吃雞肉飯慶祝，特地從
台北搭車到嘉義，故事的結尾好像是他迷路了，但警察特地為他買了雞肉飯在警局過夜
吧。雖然我從來沒中過樂透，也不明白台北難道沒地方賣雞肉飯嗎，但要命，我開始想再
吃個雞肉飯......
走進7-11，店員就像命運的邂逅一般從微波爐裡拿出加熱過的便當：「雞肉飯好囉！是
哪位的雞肉飯！」我堅定朝飲料櫃走去的步伐猶疑了，想省錢的心被食慾壓倒性擊敗。邊
扒著雞肉飯，好像聽到飯盒代表食慾在和我的心說話：「是KO噢！」但是吃完後，那無邊
無際的食慾才滿足了大概一半。
狠下心（或是理智清明）來拿了胡蘿蔔和蘋果口味的CALPIS，邊喝邊走回圖書館；發簡
訊給朋友分享我壯烈而正試圖讓之中止的食慾，前同事L引用九品芝麻官問我是不是有為，
可他大概不知道我回傳「我...我還有點餓...」並不只是電影台詞，是認真的。
一起看書的妹說我一定是生理期，還告訴我好朋友的好朋友拜訪時間都差不多，雖然基
本上我不論是生理性別(sex)或心理性別(gender)都不折不扣是個男人，而且也不知道這
之類小常識的根據，還是忍不住半信半疑起來。
人的器官和思考真的是很奇妙的事，眼前是Plato和Aristotle對語藝學的不同論述，喝
著Espresso，吃了兩塊奶油味很夠的玉米脆片，我的胃告訴我它很想念酸黃瓜和黃芥末
醬；於是在妹充滿行動力地決定上台北逛街血拼後，我直奔McDonald’s買了一個
Big Mac。（請SUBWAY的饕客見諒，我是在稍後從朋友e嘴裡聽到才想到有更好選擇的）
在回家的電車上，我邊貪婪啃著酸黃瓜相當不錯，但黃芥末醬不知為什麼偏甜的
Big Mac，邊想起Chicago White Sox的DH「重傷害（Big Hurt）」Frank Thomas，邊想到
汲汲陳述修辭三段論的Aristotle。
為什麼我非得在滿足猛爆性胃擴張的同時，想到一個有著殺人犯般兇惡長相的強棒，和
一個極度歧視女性、廢話很多的哲學家呢？我不明白這樣的蒙太奇(Montage)裡，是不是藏
著什麼隱喻，我也希望自己能想到一些更正常的，像女性生理期之類的常識，或者至少在
想到棒球時是想到Greg Maddox或王建民啊！
硬要說有什麼關連，那大概是這種食慾的暴力性，化為純粹性力量時，像Frank Thomas
吧？當然有力量或更強力的打者還有很多，但可能是Big Mac給的暗示讓我只能想到
Big Hurt。大概在上次吃了五個便當時，我就想過被他一棒敲到頭，然後頭蓋骨像西瓜一
樣碎裂的畫面吧？也許還加了句「不啻是種爽快死法」的評語。
那又干Aristotle屁事呢？他既沒有Frank Thomas的兇惡外表和強力，也沒像我一樣遭受
胃擴張襲擊，只不過是我剛好唸到修辭三段論而已。說起來，我比較先想到的還是前幾天
老貴乃花（因為不是相撲迷，也不知道這老人家的名字，但這樣叫老貴乃花總比貴乃花爸
之類的好吧？）過世的新聞，因為像這樣狂吃猛吞，簡直就像被相撲力士附身嘛！
但沒辦法，我就是在邊啃著Big Mac時邊想到Aristotle的修辭三段論。「長打者要有
Power－Big Hurt很有Power－Big Hurt是強打者」是演示式的三段論；「長打者要有
Power－Big Hurt很有Power－Big Hurt不是強打者」是駁斥式的三段論；「吃個不停可能
是胃擴張－我吃個不停－我被胃擴張襲擊了」是描寫今天悲劇的三段論，所以Aristotle就
取代了老貴乃花變成標題。
不管是人生和說服都不是三段論能解決的，但在吃完Big Mac後，天可憐見，我終於有點
飽了，終於可以等待下次不知是多久後這種猛爆型胃擴張來臨（還是等我中了大樂透再來
好一點）。
最後我想模仿剛結束而爆出一大堆冷門的金曲獎。以下是我的感謝名單，感謝萬能的
父，感謝 主，感謝Aristotle（我還是很討厭你歧視女性，即使在很多女人眼裡男人跟公
狗也差不多），Big Hurt（再打也沒幾年了，加把勁恢復榮光吧），今天中餐犧牲到我胃
裡的食物們，聽我大驚小怪懷疑自己得病的妹和e，還有前十字韌帶斷掉的L，什麼，25秒
已經超過了嗎？我沒聽到「哈里路亞」耶……
對不起，老貴乃花，我又忘了你，不過時間真的不夠啊！
賢治，2005.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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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視著秋天的雲像春天的樹一樣向著高空生長著。
朋友們都健康，只是我想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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