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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寫的東西，今天再看，開始覺得不安、不妥。即使我最後真的成功變成妳的
朋友，跟妳說這種東西，只會讓妳對我有所顧忌，相處時綁手綁腳，不自由，於
是妳不會把我當朋友的。可是，寫都寫了。畢竟這是我的 High Fidelity。我還
是要把真實的一面給妳看。做朋友也要做真誠的朋友。即使這個真誠讓妳感到太
沈重，讓妳又感到相處很累，我沒辦法不真誠。我對真誠的要求很高，I can't
live in a double life. 我沒辦法在任何事上絲毫假裝。我假裝也總會露馬腳
的，這點被證明過太多次了。真的有人可以同時活兩種生活嗎？
今天的突破是不再以親愛的為開頭提稱。我今天跟往常不一樣，我很自然的，就
直接不寫那三個字。說這是突破，也許太過阿Q。管它！不想了。嗯，這也是一
個小小的突破。沒有突破的部分是還是對妳牽腸掛肚。這非常奇妙，就像我現在
寫這日記，”妳”總是會從我腦子裡冒出來跟我說話。這太可笑了。我正是不想
變得這麼可笑，所以才要求自己不能找妳的。但我竟然還在寫這日記？這不是日
記了，是信。我在幹什麼啊！不用親愛的做提稱就叫改變的確太阿Q了。我得寫些
別的事。就算是記錄自己的心情，而心情一直是想念，我也不能再用這種方式寫
。我甚至應該別寫了。
我還是得寫。決定了就要堅持下去。寫這個是要紀念我與她的愛情，是要在過程
中見證自己逐步改變。想對她說的話太多，可是，別說了。再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自己跟自己說話已經夠糟了，自己跟自己腦中的另一個人說話更是問題嚴重。
一步一步來。從今以後，只准跟自己說話。
昨晚打了電話回家。17歲那年回家跟媽媽哭訴對瑾單戀的失敗，媽媽竟然放聲大
笑。好殘酷。我再也沒有與家人談論感情的問題。後來與絢感情漸漸的發展，變
成是家人，尤其是媽媽，主動來關心了：
「什麼時候結婚？」
「我希望你是負責的人，女生沒多少青春可浪費的。」
「我看到電視報導，說破獲一個販嬰集團。…唉…我也好想去買一個！」
我媽媽真可怕。不過，我也在這些年也漸漸學會與媽媽說心事。
和倩在一起，我一直以為，我真的長大成為成熟的男人。我以為我可以對我愛的
女人負起責任，我以為我可以與她有愛的結晶。我想她也一直這樣以為的。世事
難料。而且在離別的過程中我又證明了我不夠成熟。
Ok…這不是重點。
心情不好，打了電話回家。之前就跟媽媽大致說過狀況，這次打電話本來純粹是
想找人說話抒解煩悶的心情。但不知怎麼說的，說到之前借了倩四千英鎊的事。
「算了，看開一點。就當學一次教訓。…唉…你看每次報紙上寫仙人跳的事，我
們不也都覺得好笑嗎？怎麼你自己…」
「不是！事情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說我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就是這樣想。你自己還有錢吧？」
「我錢夠用…這跟仙人跳不一樣的，完全是我心甘情願，而且那時我們是有感情
、有規劃的…」
媽媽又打斷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要把別人想得那麼壞。我也不希望你把別人想得那麼壞
。我只是要提醒你，一個是要小心，雖然所有的人做所有的事都是有原因的，沒
有人是一開始就是故意利用別人的信任的，你還是要學著保護自己。還有，這錢
是你爸爸賺的，不是你的。唉…這些你本來就懂吧！媽媽是不是太嘮叨了？不需
要過份關心你吧？你還好，我跟你說你都聽得進去。像妹妹就不是了，我每次說
她，她就…」
其實，道理我的確都懂。真正的狀況媽也曉得：倩會跟我借錢，我會借她錢，也
是因為我們那時真的彼此完全信任，就像家人了。她才會開得了口，我才會毫不
猶豫的。
而家人的關係實在很微妙。我與媽媽說心事，媽媽也會關心我，也會說她的事情
、爸爸的事情、家裡最近的狀況等等。每次都會說到妹妹。妹妹與媽媽和我與媽
媽的相處不同，自從她初中畢業時把男朋友帶回來說要給爸媽認識，被爸媽直接
的反對。至今她從不願意跟媽媽說心事。也不太願意聽媽媽說話。
媽媽也很關心她、擔心她。但是妹妹對媽媽一直以來的敵意，讓媽媽很難過。將
近十年了，媽媽一直自責，不是自責當初的反對，那只是衝突爆發的時點。媽媽
自責的是妹妹長大的過程中，工作忙碌，給她太少關心，自己的女兒不像自己的
女兒了。妹妹雖然也漸漸懂事，也曉得要關心媽媽，但是始終，看得出來，與媽
媽有些隔閡。
親人間的愛竟也如此困難。親人間的歉意也總是造成陰影，親人間的傷害有時也
使人提不起勇氣分享內心。男女的愛呢？是因為也變成像親人了，所以才會有這
些傷害嗎？畢竟，真的不在乎的人是不會傷害不到自己的。
是什麼時候開始我覺得倩變成我的親人了？想想也說不上來。不過，記得我聖誕
節過後從台灣回來，倩哭過一次。她不懂我為什麼把電腦的桌布兩人的相片換掉
。我跟她說，因為，我回去還是不敢讓家人知道我跟她交往的細節，我怕家人看
到問起來。我那時不願意說，真諷刺，也是錢的問題。我怕家裡知道了覺得我既
然要成家，就應該自己負責獨立，自己供養自己。這樣的話，我就應該去工作，
不該唸書了。至少那時我已經是明明白白，自己是想要跟倩過一輩子的。
是因為變成親人了，我們之間的愛情變淡了嗎？倩一次一次跟我說的：跟你一起
很累。你知道多少次你睡著了我還是失眠自己爬起來上網嗎？
而她知道我每天想著的就是要怎樣讓她開心嗎？她知道每晚她睡著後，總是翻身
把所有的被子拉走把我凍醒。我每晚拉回被子也總注意她夠不夠蓋，聽著她的呼
吸聲，跟她說：親愛的，我愛妳。有時她睡的熟，她睡得淺的話，我每次都聽到
她軟軟的回應，嗯的一聲。那是喜悅的聲音。我們真的相愛的。This is the
hard evidence.
還是她只是愛有人愛她，不是愛我呢？
也許我真的太遲鈍了。我不知道何時與她變得如此親密，不知道何時自己淪陷到
不可能回頭。我也不知道何時她開始變得不開心，何時心傷到開始動了離去的念
頭。我對倩還是有陰影，我有太多的歉意，我沒能讓她開心，即使自己很努力了
，儘管她也告訴我不要我這麼想。當初她過年前決定會回來陪我，過年後離開我
，也都是無比的掙扎吧。她是愛我的。
彼此該說的都說過了，該道歉的都道歉了，始終難受。
我們都知道彼此的愛的，所以也都曉得到彼此的痛。男女可以分手，親緣沒辦法
斬斷。倩覺得分手對彼此都好，不必像親人一樣彼此拘束。可是，我斬得斷對倩
的感情嗎？我走得出這些痛嗎？這樣的痛，我們能再當朋友嗎？事已至此，我得
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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