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我﹐一直把地下室當成儲存雜物的地方﹐外國小說裡它就堆滿了馬鈴薯和紅
酒﹐或者還有蟑螂.....反正不是人住的地方。
畢業後來到北京﹐隻有單身宿舍。在地下室﹐生活不可能十全十美。能到北京當記
者﹐住地下室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努力笑著說﹐好。
報完到﹐我曲曲彎彎地摸到地下二樓﹐用那把銀色鑰匙﹐打開了一間12平米的房間
。牆壁雪白﹐兩張單人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比想象中好﹐北京寸土寸金啊。把單人床
拼到一起﹐掛上繪有西藏圖騰的燈罩﹐我心滿意足地躺下了﹐晚上卻又被凍醒。這是氣溫
高達40度的酷夏﹗被褥還放在朋友那﹐我隻好拿一張報紙攤開蓋著。早上一摸床單﹐已經
濕掉。
到九月﹐地下室潮氣漸漸收斂。有天﹐我邀請女友來聽新淘的CD﹐第二天出去﹐地
上雨水泛濫﹐行人道﹕“昨晚那個雷啊。”女友笑著說﹕“地下室什麼都聽不到﹐下次失
眠就找你了﹗”
這也算幸福之一吧﹐可我不滿足。我想搬離地下室﹐渴望每天要被陽光叫醒﹐渴望
著在月光下入眠。
我拼命工作。常常從早到晚蹲在電腦前﹐不停地敲打鍵盤﹐不知道饑餓﹐不知道外
面的天氣。忙完再出門時﹐總是頭腦發脹﹐我自嘲說﹕習慣地下了﹐開始“暈氧”了。
冬天刺骨寒冷﹐但地下室有暖氣。不過好景不長﹐因為空氣不流通﹐熱量開始慢慢
聚集。那樣凍人的季節﹐我居然可以隻穿著一件T恤﹐臉蛋紅紅地喝著涼水。夢裡﹐我總
是在沙漠裡行走﹐半夜嘴幹舌燥地找水喝。
不管季節如何變換﹐我的努力不變﹐執著地朝著理想前進。我的獎金如績優股慢慢
上漲﹐攢了點錢﹐住到月租千元的房子﹐享受生活。
把那把銀色鑰匙還給單位前﹐我一直握暖了﹐才交了出去。交出的﹐是我永遠的地
下室生活﹐在那裡﹐我懂得了黑暗裡的溫柔﹐艱難裡的柔韌﹐傷感處的美麗﹐奮鬥中的
愉悅.....銀的背面才是金色﹐把太陽收藏在心裡﹐生活才會出現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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