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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和同學在討論一項合作案時,
我們意外聊起我在大二下學期上「民法繼承編」時的一個小故事,
我想,或許可以跟大家說說這個故事。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
我還會不會像當初那麼的堅持與倔強?
又或者,你們呢?
某年,某教授民法繼承編的課堂上,期中考前一週。
「我們這次期中考不考試,用交報告來代替。」
「你們把這門課從開學到現在所上的,用大綱來表示...」
「下禮拜交上來。」老師在講桌前說著,
台下一陣騷動,大家都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畢竟,面對期中考週的磨難,能少考一科是一科。
一個禮拜過去,民法繼承編的上課前十分鐘,
看著講桌上堆著同學們一疊又一疊製作精美的報告,
電腦打字,排版整齊,有的甚至還有高質感的膠膜封面,
我那拿著薄薄一張紙的右手竟有些顫抖,心跳也開始加速。
「呃,老師不是說交『大綱』嗎?」我瞪大雙眼、問了鄰座一位同學,
「是呀,怎麼了?」同學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那...大家怎麼都寫那麼多?你有看過幾千字的『大綱』嗎?」我十分不解,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可是你敢寫很少嗎?」同學反問我,
「喏,我只用手寫了一張單面、A4大小的紙...」我把「報告」拿給同學看,
「靠!你完蛋了!」同學戲謔的笑著。
「可是老師自己說『大綱』的啊,寫那麼多還能叫『大綱』嗎?」
我還是覺得自己沒錯,也沒有遲交或重寫的打算,
再說,我是很認真寫完這份大綱的,我對得起自己。
就這樣,我默默走向講台,
把自己那單面且薄薄一張所謂的「報告」,塞進講桌上那堆精美的報告裡。
這麼多年過去,早已忘了當初那張「報告」裡寫些什麼了,
只依稀記得是用手寫與圖畫的方式呈現,
如果要用現代專業術語來說,
應該就是近似於所謂的「心智圖法(Mind Map)」或「記憶樹(Memory Tree)」,
我甚至仍記得在提到「遺腹子」相關法律問題時,
我還畫了個拖油瓶在旁邊,來代表世人對他們的嘲弄與不尊重。
後來,又一個禮拜過去,同樣民法繼承編的課堂上。
「○○○、雞腿飯、XXX...」老師唸到我名字了。
「老師,請問我的報告有什麼問題嗎?」報告上頭被劃了個紅色大叉,
「你寫這什麼報告?你有認真在寫嗎?」老師一副我在偷懶的樣子,
「老師,我是很認真在寫的...」
「雖然不是電腦打字,但也絕不是像很多人那樣『剪刀漿糊派』的複製貼上。」
我試圖辯解著。
「我們這學期就只上這些嗎?就這樣一張紙?」老師問我,口氣有些不好,
「老師,是您說『大綱』的...」
「雖然只是一張A4大小的紙,但您上到的重點我都有寫在裡頭呀~」
我還是覺得我沒錯。
「你再重寫一份交來就是了~」老師顯得有些不耐煩,
「...。」我看著老師,
「嗯,知道了...」我無奈地接過報告回到座位上。
我當下當然覺得忿忿不平與委屈,
只是,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從小考到大,拿過一疊第一名的獎狀,也蟬聯過最後一名;
當過好幾年的模範生,卻也曾差點被留校查看,
我很清楚我們的教育常敎出一堆的「水泥腦袋」,
不鼓勵創新、因循苟且、害怕改變,總是流於制式與僵化。
今年九月,我看到一則新聞:「中國差生變美國天才」
是說一個中國被視為笨蛋的放牛班學生,
因為老是被老師「重點關照」,無奈之下只得赴美求學,
八年後,這個人們眼中的笨蛋卻拿到了全美動畫比賽個人組冠軍,
還被老師表揚為:「是個天才!」
我隨即聯想到了大二上民法繼承編的那次「大綱事件」,
我想,那位教授永遠不會知道他這樣對待我的用心,讓我有多麼受傷吧?
那麼,後來我的那份報告呢?
一個禮拜之後,我仍然堅持不重寫,
「我沒有錯!」
「這才是『大綱』,這是我咀嚼、吸收過後的『大綱』!」
與老師作對、與體制衝撞的結果,我被當了,
後來選了另一位老師的課,重來一年,
很多人笑我傻、罵我笨,家人也說「好漢不吃眼前虧」,
但,妥協之後的我,真的會快樂嗎?
我很懷疑。
「一些老師對學生不是互相探索,而是在互相折磨。」
(中國名作家,葛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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